正文 第六、章 昨日不復今煩憂 文 / 春城無宵夜
梨韻閣的門是虛掩著的。清顧伸出手來。稍稍的用力合下門。可是門口還是會有一條縫道:「你這梨韻閣的們算是關不上了。」
銀羽從方才就一直眉頭緊鎖。被關門聲弄得愈發的心煩意亂。
這桑陽君上簡直就是無理取鬧。他來蓮山尋師尊也罷。但是偏偏還通知了楓兮殿。自己離開兩千年留在師尊身邊的就剩下師兄饕餮銀月和鮫人千月。不論哪一個知道這邊出了事來了也只會添亂子。
銀羽見狀問道:「桑陽君上。你還嫌蓮山不夠亂。讓雪漫去了楓兮殿。」
誰不知這饕餮銀月學得了少卿的一手好脾氣。做什麼都不吃虧。性子比少卿還要急躁暴戾。能降得住他的只有魔神少卿和他的龍神阿爹空暉。一萬年前因著借聚魂燈自己就和這銀月結了仇。滋事挑釁東華紫晨神府也不是一兩天。所以才讓雪漫叫來千月接人。
桑陽搖了搖頭。神色難堪的說道:「我不知道少卿是沒了記憶在蓮山。還以為他又闖了什麼禍端。讓蓮山的人困在這裡。顧才讓雪漫尋人來接應。我囑咐她讓她帶千月來接應。」
梨韻閣額格局本就狹小。銀羽一直坐在進門便能看到的書桌前。用力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聲響迴盪整個屋子。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桌上的擺設跳起再穩穩的落回到桌面。可見他的靜心的造詣已經頗為深厚。
「你叫來千月師妹。還不如把銀月師兄叫來。我師尊最見不得就是千月掉淚珠子。你這不是添亂麼。」
清顧一直靠在門邊上聽著他們的對話。好奇的問道:「等等。你說的千月可是上回子一萬年前。我去楓兮殿在門口哭的紅頭髮少女。」
銀羽悶哼的嗯了一聲。想著雪漫是個直性子見了千月定會把什麼都道乾淨。千月在來的路上不是淚灑一路的珍珠珠子才怪。
清顧低頭唏噓道:「紅髮金眸生的貌美。墜淚成珠。第一時間更新這鮫人族本就是心細如塵。天性淳善。」抬頭又對著銀羽搖頭道:「嘖嘖嘖。依著雪漫那種瞞不住事的性子。你師妹估摸著要哭一路過來了。」
桑陽原本就是拒人與千里之外的臉。愈發陰沉起來。雙手用力拍在桌案上。俯身盯著銀羽。咬牙切齒。憤憤的低吟道:「這麼說千月是鮫人族。」
銀羽漠然的點點頭。抿嘴不再開口。
門邊上依靠的清顧。見氣氛有些尷尬。笑道:「你沒認出千月是鮫人也是正常不過。千月沒有了魚尾生出凡人一般的雙腿。只要她不泣不淚。只會當做是貌美非凡的少女罷了。」
「你也是個混賬。你可知鮫人族是如何來的。」
銀羽和清顧都不禁皺了皺眉。被桑陽這麼一問誰也說不出了個一二。鮫人族怎麼來。
等了一刻鐘的桑陽。見他們二人誰也沒開口。陰著一張臉道:「摶土造人。創造萬物自然女神女媧娘娘。少卿是最後一個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神。她的修為都得了女媧娘娘真傳。魔神的鳳棲塑真身的法術。自然是通過女媧的法術領悟出的。」
桑陽站在窗口陽光底下。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以驅散自己心中的怒氣。無奈道:「少卿初初習得此法術不知會這麼厲害。頑劣的用法術造出鮫人······」
鮫人族不僅貌美擅歌。第一時間更新魚尾人身。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生來之初沒有性別。成年後知曉情愛意識覺醒。身體才會變性分男女。至於性別的轉折。取決於他們自身的意志。鮫人一生只能選擇一次性別。
不屬凡間凡人。不屬於妖魔。不屬於神界。死後化作一縷煙雲。飄至大海落雨歸故鄉。
「少卿深知自己闖了禍擾亂六界秩序。又悲憫鮫人無了去處。向龍神空輝討要了南海一片淨海建龍綃宮。生怕鮫人族出了亂子。把自己最得意的大弟子螭吻銀海派到龍綃宮成了鮫人族的海皇。這也就是為何你們萬年難見你們大師兄銀海的原因。」
桑陽敘述完之後。
銀羽「啊」的低吟了一聲。隨即想到了什麼似的問道:「那我師尊為何要收千月為徒。我只知道千月的雙腿是得我師尊所賜。其他的事一該不知。過去若問師尊。她就翻臉。」
桑陽愣了一下。隨即面上浮現一種有些奇怪的神情。嚴肅道:「待了少卿恢復了記憶。要趕緊的詢問她。別處什麼亂子。鮫人族是塊不穩定的肥肉。凡人的窺竊。神魔妖間也不乏羨慕嫉妒者。你師尊要是在預謀個什麼那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這下銀羽全身打了一個激靈。第一時間更新當即清醒過來。他很清楚桑陽所說的事態嚴重性。全身微微的發起抖來。
他的抖著身子。打著磕巴的說道:「難不成。她·····她要·····整頓鮫人族。」
清顧臉上卻勾起一抹微笑。他漆黑的眼眸那麼的溫潤柔和。聲音卻如魔魅般蠱惑的說道:「這不是更好。這幾萬年鮫人族被凡人所困的越發的多了起來。貪慾旺盛的凡間。身為魔神的少卿自然是要管。」
說完。他沒理會身後兩個人的驚詫。便轉身走出這梨韻閣。
清顧沒有在廊道上停留。他慢慢悠悠的少卿房間門口來回踱步。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整頓鮫人族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比歷劫難還要困難。
一萬年前清顧在凡間歷劫。肉身的生母就是鮫人族的女子。現如今回想起那女子的模樣。直覺的感到此女子已算是被淡化本性與人類繁衍出來的物種。說明鮫人族已經在凡間找到到陸地扎根的方法。或是繁衍開來。再不整頓鮫人族出亂子是遲早的事。
清顧慢慢的停住了腳步。望著山澗靈雪融化靜靜地流淌著。歎一聲氣。神不能參與凡間的事務。在旁給人指點迷途。一旦插手凡間。遭受面臨的便是剝奪神籍的困境。
也不知少卿是否相出了周全之策來應對鮫人在六界中的尷尬地位。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清顧離開不久。銀羽一直靜坐在桌案前。回想著這幾萬年的發生的點點事情。他輕輕地鋪開紙張。挽起寬大的衣袖。露出白皙潔淨的手腕。從桌案筆架拿起狼毫。修長的手指在紙張間遊走。開始細細記錄起來:師尊少卿先是遣走了大師兄銀海。只道銀海師兄掌管了南海;師兄沒走多久就發生了師尊魂魄被輪迴鏡勾走到凡間的大事;喝了孟婆湯從凡間回來後。不再外出走動。師尊卻一心改造自己的戰袍。神劍。神弓·······偶爾還會手捧著羅盤掐算······
握在手中的筆因力道過大。被瞬間折斷。自己真的是豬油蒙了心。在楓兮殿的八千年竟然沒有察覺出來事態有變。只是自顧自的操心兩千年前自己的劫難。
屋內安靜之極。桑陽神情不變的望著窗外。看著白清顧神思的背影。自己心裡何嘗不是思慮萬千。一連串尖銳地問題直刺腦中的神經。低頭嘟囔道:「銀羽。千月到了。務必要她實話實說。還有。我感到少卿的修為氣場大不如萬年前。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一提到修為的事。銀羽臉上的愁容更加深的道:「她在昨日以心頭血為引子。渡了我三萬年的修為。必定是大不如從前。」
只見桑陽背影一僵。腦中閃著少卿總是笑盈盈的模樣。話語裡帶著一陣森然酷厲的殺意。瞥了一眼銀羽。他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凡間看著月顏受了委屈。心裡窒息錐痛的感覺。卻不料在今日。又體會到這不曾驅散的痛楚。
斥責道:「這等荒唐至極的事。你們也能做出來。她沒了記憶。不懂事。難不成你也沒腦子了。明知她帶著所有法寶出了楓兮殿定是大事。還配合取她修為。」
銀羽整個人無助的靠著椅背。仰頭望著房頂。這才發覺自己也疲倦至極。只不過是遭遇了各種不可思議的事。強撐精力罷了。既然事已經發生無力挽回。再去辯解也是徒勞。不如想想怎麼把事態歸攏清晰。銀羽極為和熙的笑道:「你有空指責我。不如考慮一下自己的事。」
說罷。熟視無睹的起身走到裡屋的床邊。躺了下去。衝著屋子大聲的喊道:「清顧神君。到了時辰也記得喚我起來。」
閉上眼。心裡道:看來師尊的記憶是一定要回來的。可那凡間的二十多年經歷到底是個難邁過去的檻。待師尊點亮聚魂燈護法七日。再向他們坦白吧。把事態的嚴重性壓到最低。都做好各自的準備。自求多福吧。
一聲歎息。入眠。
桑陽見銀羽鐵了心要與自己作對。這才拉開門。他瞧著少卿門口站立著的清顧。碧綠色的身影背著光。忍不住浮想翩翩起少卿與他情意綿綿的情形。到底自己還是在意的······
他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小的木質腰牌把玩起來。分明是檀木。上面卻散發著陣陣桃花香氣。明明是個巴掌大小的東西。上面刻著精緻無比的飛龍在天翱遊圖案。浮雕的龍鱗都能清晰的分辨。撫摸上去質感如觸摸鮮活真龍一般。
依舊能回想起月顏。梨渦冷笑的臉容:「皇上。我能給的只有這麼多。我們的緣就是如此。」
到底什麼是緣。當初他不相信分明是自己的東西心屬於他人。現在他不相信自己與少卿十六萬年的緣是被那一巴掌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