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 收秋 文 / 香椿芽
楊天才也不理她,直接進了廂房,扔下了油碗生起了氣:這個丫頭真是個礙眼的,不如把她送走,送哪裡去呢?
就送到她大姨家,吃他的喝他的這麼多年,給他養幾年孩子還不行?楊天才打定了主意。
次日,是城關集,楊天才告訴小弟兒要去趕集買東西,讓小弟兒跟去看車,小弟兒本來對讀書不感興趣,一聽趕集才高興起來,她到了集上要買的東西多了,她爹一向有錢,她想要什麼她媽都給買,等她媽進了籠子,她要了多次她爹都不捨錢,今日可要趕集去了,到了集要是不如願,她會一直鬧,鬧得她爹沒了臉,看他給不給買?
小弟兒高高興興的穿了新衣服,坐了牛車去趕集,到城關集就從她大姨的村子過,楊天才就約了小弟兒的大姨、表妹、表兄一起去趕集,小弟兒今天的收穫豐盛,自己就花了二十塊錢,買了很多心愛的小東西。
她大姨也得了實惠,蹭了有十幾塊錢的東西,楊天才也給了小弟兒的表兄、表妹買了禮物。小弟兒很高興,她爹說啥就是啥,讓她在姨家住,她高興的答應了。
也不想上學的事了,塌心的住在姨家。就這樣她就輟學了。
楊天才趕了牛車愉快的回來,送走了一塊病,他心裡愜意。
懷裡揣著給裴秋蘭買的禮物,心裡癢癢的如貓抓。狠勁的抽著牛屁股,恨不得那牛變成了老鷹。瞬間就飛到家。
裴秋蘭搬進新房,在那個新屋子就算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吧,人比人就得死。貨比貨就得扔,自己地起娶的要是裴秋蘭多好。
感覺就是不一樣,現在才覺得賽神仙,進家就要喝小酒,讓硌應炒肉,炒雞蛋,端到了廂房裡。擺上了酒壺酒盅。
裴秋蘭聞到了香味兒就很快進了廂房,硌應看到了,也沒敢管。硌應可沒有小弟兒潑辣,還好面子,前幾天她去看她媽,一句也沒敢說她爸的事兒。一是怕她媽氣的犯齁。二是不敢惹她爸的怒氣,再者硌應比小弟兒奸,她也知道自己管不了,只要她媽出來她就想趕緊的嫁出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裴秋蘭和楊天才都喝醉了,藉著酒勁倆人瘋狂了一個小時,廂房的哼唧聲和狂放的叫聲滿院子都能聽到,硌應乾脆蒙上了大被堵耳朵。楊天會的媳婦孟秋英帶了一幫孩子跑到了西院楊天祥家,孟秋英不大好串門子。突然把孩子們都帶了來,讓谷舒蘭很意外。
忙給孩子們找吃的,孟秋英一個勁的推辭,她雖然不像谷舒蘭一樣豪爽大氣,也是個不好佔小便宜的人,語言很少,總也不發脾氣。
待了一個鐘頭才走,都讓谷舒蘭感到意外。
孟秋英帶著孩子在當街又待了有一個鐘頭,快做晚飯了才回家。
楊天會串門子回來看媳婦沒在家也沒做飯,也是奇怪,就到北當街去找,正好媳婦回來,頭一遭這樣晚的飯,楊天會就問:「今天怎麼這樣閒心大,飯也不做了呢?」
孟秋英苦笑一下,啥也沒說,把孩子給了楊天會,自己就開始做飯,她這個人不好說閒情,要說只是一句話或是半句話,多了是沒有,她說完了你就得分析了。
孟秋英悶悶的做飯,再也沒有一句話,可是她的表情帶出了並不是沒有事,楊天會已經看出來了,自己的媳婦啥性情他怎麼會不知道,直到晚間兩口子睡覺,孟秋英在楊天會的追問下才說了一句:「二哥和裴秋蘭喝醉酒了。」
楊天會很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
次日因為太姥姥在家,大山和楊柳都跟著下了地,她家的地離家裡很遠,有四里多地,在兩個村子的中間。
這片地種的只是高粱谷子黍子,分家給了他們這塊地,都說是:遠親近地家中寶,楊天才要了近處的地,離家近,也能照看得到,莊稼也不易丟,幹活也不用走那麼遠的道兒。
今天就是割谷子,楊柳和大山只是跟來玩,倆人就可地的打螞蚱,抓了一大串螞蚱駒子,用火一燒特別香,肚子裡是滿罐的籽。
楊柳撿了些乾柴葉,給大山燒了兩次,大山香的一個勁的吧唧嘴,逮了四串子大袋鉤、菜娘子,現在的螞蚱都是滿肚子的籽,大山都吃打飽嗝了還想吃:「不要再吃了,啥好東西吃多了都不好。」
大山問:「姐,你為什麼不吃呢?」
「我比你大好幾歲,那麼饞有些丟人吧。」楊柳怎麼會吃螞蚱呢,她的心靈是大人吶,小的時候她也吃過啊,那時她是餓呀。
大山就呵呵呵笑起來:「姐,你笑我饞呢?」
「哪能啊,你多小啊,小孩子饞沒人笑話。」楊柳一說,大山還是呵呵的笑:「還是說我饞呢,其實真的很好吃,比燉肉都香。」
楊柳一笑:「就是比燉肉好吃。」
「姐,你吃過啊。」大山喊一聲。
「當然了,很小的時候。」楊柳想到自己的親娘給她抓螞蚱的事,她就記住了這一碼,因為她年年抓螞蚱就想到這個事兒,所以就一直沒忘,其他的已經忘了個乾淨。
谷舒蘭和楊天祥每人割了一條垅,垅頭很長,都是三條龍一畝地,能望到很遠。
倆人把割完的一邊捆一邊往車上裝,到了地頭正好高高的一大車,楊天祥趕車回家,谷舒蘭繼續割,谷舒蘭比楊天祥幹活還快,趕楊天祥回來,谷舒蘭已經割了兩垅,倆人還是繼續裝車,裝了一車就回家,谷子車上裝出了一個小窯窩,楊柳和大山就坐在了裡邊,把她倆沒進了半截,不管車怎麼晃,坐在裡邊也是安全的。
楊柳可坐做過這樣舒服的牲口車,後媽可不給她這個機會,這樣的車坐著也很好,楊柳感覺自己真是個小孩子了。
到家卸了車,太姥姥已經做熟了飯,沾卷子鍋底是豬肉燉豆角,還有煎的魚,一小盆子芫荽湯。
太姥姥是給地主扛活做飯的,技術還是練得不錯,菜做的也好吃。這樣的生活比在張士敏一起就是天地之別。
下午,谷舒蘭就不讓楊柳和大山去了:「在家好好看孩子,讓你太姥姥歇歇,楊柳自然是聽話,大山還想去坐車,就跟了去。
太姥姥這人也太勤快,把小丫頭交給楊柳就開始掐谷子,她幹活也特別的快,沒有一個小時就掐了一車,把谷子秸捆好,把谷穗子扔到房上,一下午她就掐了好幾車。
這個活兒楊柳前世也幹過,沒有手勁兒掐不下來。楊天祥又拉回了好幾車,兩車谷子兩車黍子,次日就去砍高粱,西北的地就算收完了。晚的玉米還沒有熟,聽谷舒蘭說還得十天八天的。
家裡的活已經幹完了,西屋的三大娘的眼睛都紅了一圈,慢聲拉氣的和谷舒蘭搭擱:「你四嬸的命可太好,有這麼一個能幹的姥姥可沾大光了,姥姥扛活的時候一定也是個好手,這麼大歲數了還這樣能幹,我要是有這樣一個人幫著也不會有病了。」
楊柳覺得她說的好笑,她的病好像是幹活累的,從小就有病,是累出來的嗎,真是可笑,她的意思就是讓谷舒蘭幫她幹活,還不上趕著求人,讓人上趕著給她幹,她也就是想抓谷舒蘭這樣的土坯,孟秋英那裡她就不敢湊合。
谷舒蘭沒有吱聲,她也不是傻子,能想不通崔秀蘭的心思,麥秋的時候她都沒有出過屋,楊天志割回來的谷子黍子,都在那兒堆著呢,割兩天了,也沒見她掐一根谷子。
楊天會家裡的高粱谷子也收拾利索了,谷舒蘭幫了半天忙,五嬸人也很能幹。
谷舒蘭和楊天祥、楊天會就給楊玉蘭收,楊玉蘭家只有七畝地,只種了一畝谷子半畝黍子,等王振清星期天一天就收了上來,趕黑把穗子也都掐了出來。
次日,楊玉蘭、谷舒蘭、孟秋英三個人幫忙把楊天志的高粱谷子都掐了,崔秀蘭嘴角翹得老高眼裡閃過了鄙夷,給她幹活她也瞧不起這些人,一個個都是丫頭的命,不上趕著給她幹,她也不屑去求,有能幹的丈夫幹活兒,自己並不著急。
大伙幹完了活,聽到了她的幾句話差點都沒剜她兩眼:「我說不急,又是石頭他爸找你們幫忙吧?你四嬸幫忙做做飯,都留下吃飯吧。」楊柳差點沒有嘔吐,不怕得肺癆的,才敢吃你們的飯。
幾個人齊聲說:「家裡的大人孩子還得吃飯呢。」就這樣楊天志是一毛錢不花,抓兄弟和弟媳婦姐姐的勞工,就不用僱人花錢收莊稼了,楊天祥一個毛驢車拉了四家的秋,乾脆楊天祥和谷舒蘭到任何時候都是土坯。
給大伙拉秋一點兒草料都沒人搭,楊天才的牛車只拉自己家和裴秋蘭家的,也沒人敢求他,忙完了這幾家,楊光碧就找上了楊天祥,召集大伙給他收秋,他也是七畝地,一畝谷子半畝高粱半畝黍子。
楊天祥沒有答應伺候他,楊天祥沒分家的時候,楊光碧年年是僱人收秋,他倒會找便宜,自己幹的那破事兒,還想利用人,真夠個不要臉的。谷舒蘭更不伺候他,他說了等於白說,谷舒蘭都沒有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