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4 臨頭 文 / 臧心
樓正勳從書房出來,看見白溪抱著豌豆芽站在門口,悄悄探頭一直往後院看,忍不住的笑了笑,「這是做什麼呢?在自己家,還要偷看?」
白溪趕緊轉過身來,手指頭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稞。
豌豆芽有樣學樣,也把手指頭放在嘟起的小嘴上。
樓正勳看見他們母子的樣子忍不住的笑了笑,上前直接把白溪給抱起了起來,豌豆芽高興的「嘎」了一聲。
「別鬧別鬧!沒看見楚良在後院嗎?」白溪沒有跟樓正勳開玩笑的心思,手指指著門外,「你快去阻止宇升吧,感覺他快把人給弄死了!」
樓宇升打完了人就去洗澡了,本來楚良以為自己沒事了的,可是誰能想到接著就有人帶著沾了水的鞭子過來了!
這東西一條一條的打在身上,他感覺連皮肉都不是自己的了!
剛開始他還能叫幾聲,但是隨著打的越來越重,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疼。只是看了看身上已經皮開肉綻的地方,忍不住的呲了呲牙。
「哎喲,人年紀大了,真看不得這種場面。」樓老爺子正抱著水壺走過來,看見楚良的樣子,忍不住的皺了皺眉。
楚良以為他要給自己說幾句好話,誰知道他捂著眼睛從自己面前走了過去,就直接進屋了遨。
楚良的目光隨著老爺子看過去,結果正好看見白溪站在門口,抱著豌豆芽往自己這邊偷看。
楚良的心裡一下竄出一股火苗!
他跟白溪雖然不熟悉,但是現在白溪卻是他的唯一希望了!
楚良不想死,他覺得自己還有更好的未來!
想到這裡,他咬著牙動了動,衝著白溪喊了起來!
白溪抱著豌豆芽正跟樓正勳說話,突然聽見楚良已經喊的粗糲的嗓子喊出自己的名字,著實嚇了一跳。愣了一下向外探出頭去,就看見楚良一雙眼睛一直看著自己。
白溪想了想,把豌豆芽交給樓正勳,自己走了出去。
「怎麼,你叫我嗎?」
楚良點點頭,「白溪,我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吧?」
白溪頓了一下,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白溪,你現在已經是當母親的人了,真的對這種事情無動於衷嘛!你的小叔子想要殺了我,這麼殺了我!」
白溪皺了皺眉,原本對楚良的一點善意也全都消失不見了。
「你就不想想自己為什麼會被這麼對待嗎?」
楚良嚥了嚥唾沫,發現血腥的味道太重,就一口吐了出來。看著白溪,「就因為我曾經做錯過,所以活該罪該萬死嗎?」
白溪扯了扯嘴角,「你的曾經,不過就是幾天前。」
「白溪!我想要改過,難道都不給我這個機會嗎?我以前是做錯了,但是不代表我以後都會做錯!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白溪擰著眉看他,「我想怎麼樣?這件事情與我有什麼關係?說到底,你做錯事或者做對事,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的影響。成者為王敗者寇,僅僅因為我的家人贏了你,所以你就要跟我扯這些?」白溪歎了口氣,「剛見面的時候,我還覺得你這個人是個好人。不拖拖拉拉拖泥帶水,做事果斷又可靠。可是現在想想,你大概是覺得煩吧?因為捨不得自己的時間和精力,所以乾脆不接受任何人的好意。」
楚良眼睛眨了眨,「你真的不給我機會嗎?這幾天我被關著,一直在反省!我甚至想要幫你們把顧臣給抓到,甚至想……」
「你什麼都不用想,」白溪轉過身,直接往房間裡走了,「樓家沒有人會殺你,同樣也不會輕饒你。我只希望你是真的懺悔,等離開樓家的時候別總是想著回來報仇。那樣的話,你會更難過的。」
「白溪!」楚良大喊一聲,想要追上白溪,卻奈何雙腿已經斷了,身上又注射了肌肉鬆弛劑,根本就沒有辦法。
聽了白溪的話,拿著鞭子的鐵狗擦了擦鼻子,「你看吧?我就說沒用的。咱們樓家的女主人啊,那是巾幗不讓鬚眉,你還當是你認識的那些胸大無腦的貨呢?」
楚良不再說話,攤在地上,看上去像是真的放棄了掙扎似的。
「我跟你說啊蛋兒,」樓老爺子從門口出來,看著鐵狗,「這人呢,直接送到局子裡去就行了。」
鐵狗滿臉的尷尬,「老爺子,別叫我蛋兒行麼?那都是多久以前了。」
樓老爺子點點頭,「好好好,蛋兒啊,把人送到局子裡去,在家裡收拾多髒。」說完看了楚良一眼,「再說了,他還有哪兒值得你去收拾的?」
鐵狗猶豫了一下,「現在就送走,可惜了吧?」
樓老爺子挑挑眉,「那你的意思?」
「額……」鐵狗圍著楚良轉了一圈,發現他確實沒什麼地方好下手了,這才遺憾的點點頭,「成,我立刻送過去。」
說完,鐵狗就去打理楚良的資料,準備好以
tang後,就連人帶合同的給拿去警局了。
*
時間過的飛快,秋天的涼意還沒完全滲透,竟然就已經到了冬至了。
港城本身就不是太冷的北方,偶爾的年經可以看到雪,但是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四季舒適的。
因為顧臣遲遲沒有出現,樓正勳的意思是不能千日防賊,所以把楚良送走不久,就開始上班了。
白溪本來就沒有必須上班的必要,加上孩子現在學跑學說話,她就乾脆當了全職主婦,天天在家裡照顧孩子了。
豆苗兒比豌豆芽小一個多月,身體不是很好,但是腦子卻很聰明。豌豆芽很喜歡都苗兒,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扶著學步車往豆苗兒的房間跑。
現在豌豆芽也一週歲多了,一雙大眼睛就像是玻璃珠似的,滴溜溜的圓。
他本來就聰明,每次仔細盯著誰的時候,都讓人有種被看透的感覺。明明是個一歲的小孩子,卻讓人說不出的忌憚。
莫深深這天準備回莫家一趟,豆苗兒吃完早飯以後就一直看著豌豆芽,一雙眼睛紅紅的,似乎不想去姥姥家。
「要不然今天豆苗兒給我看著?」白溪見她那副樣子,心疼的不得了。抱著親了親,「反正我今天是要帶豌豆芽到正勳的辦公室去玩,出不了什麼岔子。」
莫深深看著豆苗兒,撅了撅嘴,「閨女啊,你怎麼就不喜歡姥姥家呢?去了以後明明有那麼多好吃的,為什麼非得跟著小叔叔啊?」
豆苗兒抬起頭看著莫深深,「叔叔,帥!」
莫深深一陣牙疼,女兒什麼都好,就是花癡!樓宇升說這是她遺傳了自己的,但是莫深深覺得自己當初也沒那麼樣兒啊。
莫深深歎了口氣,「跟小叔叔去的話,吃不到好吃的了哦。今天姥姥給你準備了很多好吃的,你確定?」
豌豆芽拉住豆苗兒的手,「粑粑的辦公室裡也有好吃噠!」
莫深深捏了捏豌豆芽的鼻子,「那你自己吃不就行了?為什麼還要我們豆苗兒去?」
豌豆芽瞪大眼睛看著莫深深,「嫂嫂,豆苗兒漂釀!」
「漂亮也是你的小侄女!」莫深深揉揉豌豆芽的頭髮,「又不是你的小女朋友!」
豌豆芽撅了撅嘴,「那也可以拿出去顯擺呀。」
莫深深看了白溪一眼,「二嬸,你家兒子腦子裡住著妖精嗎?小小年紀,都想些什麼啊?」
白溪哭笑不得,把孩子抱了起來,「行了,今天就交給我帶著吧,你該幹嘛幹嘛。」
見豆苗兒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的樣子,莫深深只能點點頭。親了親她的鼻子,「要乖乖聽話,要是讓我知道你跟叔公叔母鬧來鬧去的,我可會大屁股的!」
豆苗兒點點頭,「聽話!」
莫深深回房,跟樓宇升收拾了一下,兩個人就開車回家了。
白溪喂兩個孩子吃完飯,就抱著豆苗兒牽著豌豆芽,自己開車去公司。
白溪生完孩子也休養的差不多了,就想要回學校繼續讀書。但是樓正勳的意思是,孩子離不開爸爸媽媽,他的工作忙走不開,那就只能讓白溪委屈一下。
於是衡量了一下,白溪就答應了。但是在家裡又無聊,就跟著樓正勳學開車,用家裡的車練了練,考了駕照。
現在基本上只要別出門太久太遠,她沒什麼問題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豌豆芽和豆苗兒更喜歡跟在她在一起。四個人就好像是一支秘密小隊一樣,穿梭於港城的大街小巷。
白溪原本打算從大路開到公司,但是誰知道豌豆芽不樂意。趴在車窗上,使勁的拍打著。
這是他跟白溪約定的「抗議」方式,提醒她自己不想走這條路。
白溪有些意外的看著他,「怎麼了?平時不都是從這裡走的嗎?怎麼今天這麼不開心啊。」
「粑粑,粑粑!」豌豆芽瞪了蹬腿,正好踢到前座的座位上掛著的鈴鐺。
這是樓正勳給豌豆芽裝上的,就為了能刺激他的興趣,讓他多運動一下。
說起來也十分的奇怪,普通孩子這時候大概精力旺盛的很,恨不得天天跑來跑去的玩。然而豌豆芽卻像是完全相反似的,整天懶得動,倒是喜歡看電視,聽故事。
樓正勳為了讓他平時多動動,就在家裡和交通工具上放了許多玩具,想引起孩子的興趣。
雖然效果不大,但是也勉強算是樓正勳的自我安慰了。
「怎麼,平時爸爸帶你上班,不是走的這條路嗎?」白溪看了看後視鏡,輕笑道。
豌豆芽點點頭,「粑粑是從大恐龍,走噠!」
白溪笑了笑,「大恐龍嗎?」
往前邊的路口看了看,正好看見那個標著大恐龍的指示牌。
在樓正勳公司前面的一個城中村裡,為了不破壞原來的古建築格局,又要增加這些建築的趣味性,所以將不少
的胡同路標都標上了一些小動物或者是特殊logo的圖案。
豌豆芽說的「大恐龍」,實際上就是一條恐龍化石展覽館所在的老街。
白溪開車驅往那邊,也沒什麼意見。
樓正勳希望孩子能多多接觸外邊的世界,所以出去的時候總會刻意的繞遠,帶豌豆芽去奇妙的地方。
白溪剛把車子開到小巷子,還沒多看兩側,豌豆芽就已經又開始拍窗戶了。跟剛才悠閒的拍窗子不同,這次他似乎有些著急似的。
白溪愣了一下,看向豌豆芽,「怎麼了?」
「壞!壞!」豌豆芽使勁的拍著車窗,似乎在提示白溪看什麼東西。
白溪開車,所以沒辦法完全的看過去。等將車速減緩再看過去的時候,卻只看見一個男人的衣角。
「怎麼了?碰見認識的人了?」
豌豆芽見對方已經進去了,癟著嘴轉過身來看著白溪,輕輕的哼了一聲。
白溪看著豌豆芽那副樣子就想笑,「兒子,我是媽媽,你是在衝我發脾氣嗎?」
豌豆芽煞有介事的點點頭,眼珠子轉著,「壞!麻麻,壞!」
白溪輕笑一聲,接著加快車速,直接朝公司去了。
豆苗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兩個人這樣子,還以為是鬧著玩呢,就一個勁的在那裡咯咯的笑。
白溪很快就開到了樓氏門前,停好了車子,又把孩子一個個的抱下來,接著牽著手進了大廈。
白溪和樓正勳一直沒有公開婚禮,不少人以為他們肯定是偷偷出去辦婚禮了,但是實際上兩個人真是忙得沒時間,就一直沒顧上而已。
三個人一進門,職員們一個個的都看準了他們,不管是虛情還是假意,都笑瞇瞇的。
白溪倒是沒說什麼,只是豌豆芽先有些不爽了。
「麻麻,煩!」原本被牽著的豌豆芽突然伸開雙手,翻著白眼要抱抱。
白溪知道兒子的問題,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無奈,把兒子給抱起來,接著又單手牽著豆苗兒,三個人上了電梯。
白溪一直用著她的專屬識別指紋,即使大廈的保安系統換了幾遍,她的依舊從未變過。
到了頂層,白溪就把孩子給放下了。
「好了,我們現在進去吧?」
豌豆芽點點頭,小紳士的走在前邊,輕手輕腳來到門口,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拍了拍門。
裡面傳出「請進」,他才推開門。
白溪牽著豆苗兒跟著,三個人走了進去。
樓正勳看見三個人過來,趕緊站起來,「喲,今天你們三個大寶貝兒都來了?」
「粑粑!壞!」豌豆芽瞪大眼睛,快速的邁著小腿朝著樓正勳就撲了過來。
樓正勳伸出手把人給抱在懷裡,親了親,「怎麼了?」
豆苗兒見豌豆芽被抱住了,也跑過去,抱住樓正勳的另外一條腿,抬頭看著他,「叔公,叔公……」
樓正勳趕緊又把豆苗兒給抱起來,兩個孩子一人一口,坐在沙發上。
白溪見他們三個在那裡說著自己聽不懂的悄悄話,笑了笑,就拿起冰箱裡的草莓去洗了。
豌豆芽趴在樓正勳的身上,抱著他的脖子,說著自己剛才的事情。
「麻麻開車過來,在恐龍街上,遇見壞人啦!」
「嗯?」樓正勳不是白溪,他對自己兒子的「危險預警」幾乎是深信不疑。
只是他不清楚豌豆芽說的壞人是誰,所以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豌豆芽以為樓正勳也不相信,小屁股一挪,從他腿上下來,直接跑到一旁的櫃子裡打開,拿出一沓照片。
樓正勳見豌豆芽識圖的能力很強,為了讓他的「預警能力」更突出一些,他就把「可疑人物」給弄了相冊。
豌豆芽拿出照片來,從裡面翻騰出一張,放到樓正勳面前,「壞!」
樓正勳看了看,接著臉色就是一變。
「小溪?小溪!」
白溪嚇了一跳,趕緊把草莓端過來,看著樓正勳,「怎麼了?」
樓正勳看著她,「你們看到顧臣了?」
白溪也是一驚,「沒有啊?」
「可是兒子說看見壞人了,難道你沒看見?」
白溪愣了愣,看向豌豆芽,「你剛才說壞,難道是說看見了他?」
豌豆芽點點頭,拿起一個草莓塞到嘴裡,「嗯!」
白溪看了看樓正勳,「我沒看見啊……當時,我當時開車往前走呢,結果豌豆芽就一直拍窗子。等我稍微減慢了車速看過去的時候,就看見對方已經進門了,只看見衣服而已……」
樓正勳見白溪似乎害怕了,就趕緊拉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沒事,我會讓人查的。」
樓正勳其實心裡已經相信了豌豆芽的話,他這個兒子,簡直就是天生
神力,對這種事情就沒有拿不準的。
只是顧臣消失了這都好幾個月了,為什麼突然回來?
*
顧臣走到巷子裡的一處老房子,這才脫下了外套。
一雙冰冷的眼睛掃視了一下院子,接著就走進了房間。
這裡是老街區,也是離樓氏近卻離樓家的遠的地方。
他之前跳到海裡,靠著毅力咬著牙又到了百米外的海岸。上了岸以後就回了北城,本來是想要集結力量,將樓家搞得天翻地覆!
可是誰知道他一回去,還沒等找到幫手給自己幫忙,就聽說了父親已經死掉的消息。
他在北城待了幾天,受盡白眼。
趁著夜色濃重趕回家,卻發現家裡也是一團糟。
「為什麼會這樣?」顧臣看著衣著凌亂的母親,壓著嗓子問道。
顧母沒想到會看見顧臣,她派出去的人一直都沒回來,她還在擔心兒子是不是出事了。結果現在這麼看見他,看著兒子一身狼狽,她也是嚇了一跳。
連忙拉著顧臣噓寒問暖,卻看見顧臣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都是寧家,都怪寧家!我們家,我們家毀了啊……」顧母終於忍不住,伏在顧臣的身上就哭了起來。
顧臣忍了又忍,才沒出手將母親推開。等她哭完了,這才耐著性子聽著她解答。
「這麼說,這次的事情是突然發生的?」顧臣的目光深沉而狠厲,不知道是在想什麼,總有一種像是要將人的肉剜下來一般的感覺!
顧母點點頭,「對!毫無徵兆!之前咱們家跟寧家就鬧得不好,不少人都不願意再上門了。你爸也是怕你擔心,就自己親手去接單子。你知道的,在港口那邊……」
顧臣出手制止了她繼續說下去,冷冷的看了顧母一眼,「是在寧家的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