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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6章 秦惑之惑 文 / 塵飛星

    北夜不知她要點火把什麼用,不過他在冥歡時常的信箋中知道此女所懂的東西極多,也不多問,回轉身,從壁上取了一盞燈過來,「這裡極是凶險,七小姐沒準備退出去麼?」

    花著雨就著他取來的燈盞慢慢走到那扇刻有生字的石門前,淡淡道:「我若是退出去,龍九、九十和莫巴斯就徹底葬身此處了。」

    北夜一怔,「那你待怎樣?」

    花著雨手按石門上的生字,輕吐,「進去。」

    北夜大駭,然而不待他多問,四周已響起沉悶的「扎扎」聲,花著雨自也不會向他多解說,因為她敢於按下機關,完全是憑著方籬笙離開前畫的那張聽政院格局分佈圖而行。

    她曾仔細看過那副圖,瞭解到整個聽政院不僅佔地面積巨大,而且地下密道更是錯綜複雜,除了設計者和有圖樣者,估計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摸清聽政院的真實佈局。

    而就她所知,現在的聽政院就是前朝皇宮所在地,前朝帝王為了控制朝臣,請了不少能人巨匠暗地挖了不少通往各大朝臣宅邸的密道,甚至深遠一些的,還可以直達城外。楚家奪位成功後,由於並不知道這一秘密,當天道宗尊崇他們為這方霸主,楚家王朝為表對天道宗的敬意,特地把前朝皇宮重新改建成現今的聽政院,專由天道宗的人居住。後來天道宗的歷代宗主成為大澤國師後,這裡便改名聽政院,真正成了天道宗的根據地——一個佈滿密道機關四通八達的神秘所在。

    而方籬笙憑著李虛子的記憶畫下來的圖,確實有標示這座民宅。她之所以讓龍九選擇這道死門進去,並不僅僅是因為冥歡的暗記,而是圖上標示,死門連通的是地下錯綜的水牢。如果北夜的感應真實的話,據她所想,冥歡多半都是被秦惑關在了水牢裡。

    只是萬萬料不到,死門後的通道並不是水牢,而是讓人想也難以想到的殺人機關,還把龍九、龍十和莫巴斯都給關了進去。分明是這裡的機關在繼李虛子之後有所改動。

    現在她選擇打開這道生門,理應與之相連的是聽政院的中樞地帶——祭天台。只要能到那裡,這地下密室的所有機關全部可以瞬息關閉,龍九三個人才不會埋骨於此。但是有前車之鑒,誰也不知道生門後面是否真的與祭天台相通。

    可是她必須冒著個險,不然她總不能直接闖進聽政院,讓秦惑把龍九三人再加冥歡一起給放了。估計還沒等她把話說完,秦惑就要認為她瘋了。

    「扎扎」聲過後,石門開始徐徐打開,還好門後並沒有什麼凶神猛獸,只有一條幽深的甬道伸往不知名之處。

    感受到陣陣陰風襲來,北夜猶疑道:「這是通往哪裡?」

    想到死門後的龍九三人,花著雨不敢有任何耽擱,警備著舉步就踏了進去,「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裡應該可以直通祭天台,只要關了總樞扭,才能救出他們幾人。快點跟上。」

    聽她說得如此肯定,北夜不敢再多問,提步緊跟上去。

    兩人沿著甬道執著燈盞急步往前移動,一路走過之處,甬道都極為乾淨。而不時也有各類分支石門阻擋於前,花著雨都憑著方籬笙所示佈局圖一一毫無障礙的打開通過,沒有碰到任何機關暗器。這個結果讓北夜大為驚異,他實在不明白花著雨緣何像非常熟悉這地下密道,輕車熟路就帶著他往聽政院的中心地帶前行?

    甬道漸漸上升,就在花著雨想要打開面前的一道石門時,忽然聽到側旁有喁喁話語聲傳來,她一怔,難道秦惑已派人看守住通往祭天台的路?他已經知道有人要闖入祭天台了嗎?

    「癡兒,就算全天下的人不理解你,義母也會支持你,愛護你……不要有太多顧慮,洪氏的死也只能算是她罪有應得,至於花老夫人……那些都已過去,你只管把她帶到我面前,該悲傷的我早已悲傷過了,人生苦短,我們還是顧及現在的事才好……」

    這是一個中年女子柔軟的話語聲,緊跟著說話的人,卻是嚇了花著雨一跳。

    「……說是這樣說,可是有很多事我仍然很愧疚……之前並不知道她是誰,讓她吃了很多苦……現在想必她對我誤會已深,不然不會我一再上門相請她都不願見我……我又不想再強迫她,只能再等等……義母就不要為我操再多心了……」

    秦惑!

    這個磁性醇厚的聲音絕對只屬於秦惑專有!

    花著雨心裡一顫,他怎麼好死不死就出現在了她去祭天台的路上?

    是巧合?還是他的又一個計謀安排?

    她實在好奇與他一起說話的女人是誰,四下一望,發現能把外面的說話聲傳進來的竟然是頭頂上一個兩寸見方的透風口。她忙示意北夜站在下面,她踏在他肩上,由他頂著,扒著石壁通過透風口朝外望去。

    這一看去,才發現外面是一個滿數梅枝嶙峋、幾許幽香縈繞的世界。

    滿目潔白驀然映入眼簾,大片清新的幽香直襲鼻端。只見在朝陽暈染之下,滿園的梅花層疊環繞,悄然綻放,瑩白似雪,悠然如蘭,與地上的積雪相映襯,更顯得整個世界都潔白如雪。

    一陣風來,滿地殘花白雪迎風倒捲,漫天飄蕩,將梅樹下一坐一站兩道身影包裹其中。

    一個長髮深衣的女子背對著她坐在一張特製的輪椅裡,一身青衣薄衫的秦惑側身一手搭在輪椅上,光華內斂,容顏依舊,嘴角含著溫軟的淡笑,眉眼深邃如星。

    「你這傻孩子,你萬事都不想強求,只想順其自然,可是你現在還有時間再等嗎?別到頭來又像義母一樣落得……」

    「義母快別說這些令人喪氣的話。」秦惑微蹲下身,柔聲道:「我不是說過嗎?我絕不是短命之人,最起碼,我現在已將花著雨留在了京都,她沒有隨方……」

    陡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花著雨不禁身子一緊,她留在京城,與他有什麼關係?

    想不到只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遠在梅樹下的秦惑竟像有所覺,他頓時住了口,目光似不經意般朝這邊掃了過來,嚇得花著雨忙縮了脖子,心臟怦怦亂跳,如果被秦惑發現她在這裡,不知他又會用什麼手段來對付她?

    她躲了一會,待心緒平靜,外面已聽不到任何聲音,北夜把她放下來低聲道:「外面的人已經走了,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對於像秦惑這類心智頗高的人,花著雨不敢吊以輕心,想了想,便附在北夜耳邊一陣低語,她決定由她先行出去,若是遇有攔阻,她會掩護北夜,北夜可以藉機迅速移到祭天台關掉總樞紐救出龍九幾人。

    北夜為了能救自家主子,其他的事自也顧不得許多,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花著雨隨即推開那道石門走出去,園子裡果然已不見秦惑和那個婦人,她只要按圖上所示,穿過這片梅園進入對面的一座道心室,打開裡面的一道暗門,就可以直接穿通到祭天台了。

    園子裡寂無人聲,更不見有任何漠旗衛的身影,或許

    因為這裡是聽政院的中心地帶,外圍重重把守,所以才會留下這裡的空檔,也正合她意。

    她眼睛四下一掃,看到幾步開外一個棉布窩裡正蜷著一隻雪白的貓兒,以防萬一,她躡手躡腳走過去,然後伸手緩緩將貓兒抱在懷裡。此貓似乎很習慣人手,居然不叫不動,甚至還往花著雨的懷裡鑽了鑽,好像更喜歡那裡的溫暖。

    花著雨很輕鬆地就撩開厚重的簾子踏進了那間道心室,只是裡面並非什麼香煙裊繞的道室,從擺設來看,分明是一個女子的臥室,而且,原本標明暗鈕的地方和暗門已被一道牆隔開。這裡,已經並非方籬笙記憶中的道心室了,完全被秦惑那廝改得七零八落,不知道機關有沒有改變?

    此時,在那張鋪設柔軟的榻上,正躺著一個長髮女子。

    女子向裡微側著身子,由於室內燒了炭火,溫度適宜,錦被半掩,露出女子的半截深衣,分明是之前在園子裡和秦惑說話的婦人。

    室內未見其他人,突見有人本想退出的花著雨摒著呼吸躡手躡腳走到床榻旁邊的朱紅衣櫃旁,她只要爬上衣櫃,伸手按下衣櫃後面的按鈕,相信一直緊守在外的北夜會立即鑽進暗門。

    這個時候救人如救火,花著雨就著一把木椅攀上衣櫃,憋著氣伸手在櫃後的牆上面摸,果然讓她摸到一處突起,她心裡暗喜,毫不猶豫就左三轉右三轉扭動。果然,隔壁立即傳來低沉的「扎扎」聲,躺在榻上的婦人似乎被這陣聲響給驚動,立即問道:「誰呀?」

    花著雨彎眼一笑,把手裡的貓兒往下一扔,那白貓摔落地上,趕緊「喵嗚」發聲。

    那婦人啞然失笑,喃喃自語道;「原來是小花,是怕我寂寞,來與我作伴的麼?」

    花著雨趁她神情放鬆之際又躡手躡腳爬下衣櫃,未料正準備往外走之際,厚重的棉簾突然被人撩開,只見青一和一個美貌少女一起走了進來,青一道:「夫人剛才在喚大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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