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76章 開始撒網 文 / 塵飛星
恭喜您獲得一張月票
「我不想讓你走,是因為我不想你陷身險境,相信以你的頭腦,總也能辯出個是非好歹來。」良久,他才眉目不動的淡聲道。
花著雨撇了撇嘴,心是好心,誰知道他的另一層意思不是巴望著楚霸快點遭難?看他表面好像是個糧商,暗地裡明明有不少搜集情報的網絡,這種人,向來深不可測,目的難明,光憑表象,誰都不能說自己把他看透了。
她一臉不服的樣子,讓方籬笙不由一歎,揮了揮手,「算了算了,跟你說再多也是枉然,直接說正題吧。」
花著雨這才一笑,也在他身旁坐下道:「不知道師父認不認識技藝高超的鐵匠?」
他睨她,「幹什麼?」
花著雨從懷裡拿出那張昨晚精心繪製的雨金鋼圖紙,「我想讓人幫我打造這個,可是普通的工匠肯定達不到我的要求,所以才向師父求教。」
方籬笙看了她一眼,把那圖紙慢慢攤開,當看到上面畫著一個標注精細的傘狀物,各等利刃伸縮處設計巧妙,不由眸子暗深,光影起伏。
這東西出自她的手,確實有些驚世駭俗。花著雨細心觀摩著他的神色變化,心裡略有忐忑。
他笑了一下,忽然附身低下頭,在她耳側幽幽道:「這東西可不簡單,你說,我該不該猜測你根本就不是花著雨?」
他的聲音輕輕,在她耳邊輕吐,不像在問什麼驚人至死的話,反而像是在問她吃過飯沒有。
花著雨心裡一跳,皺眉後仰,目光停在他清若秋水又隱含深意的眸子上,矢口否認,「這種說法可不好玩,師父,您老人家的想像力太豐富了。」
方籬笙再近一寸,微笑低語,「我活到這年紀,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沒遇到過?世間事,只有人想像不到的,沒有不可能發生的。就算你不承認,有這張圖為證,更不能阻止我這個想法的迅速滋生。我希望你能親口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他的氣息如芝蘭青桂,瞬間將人完全籠罩。花著雨若再往後仰想避他氣息遠點,恐怕就要躺下去了,一時退無可退,只能那麼僵持著與他對視。
由正善看來,兩人此刻的姿勢曖昧極了,像是即將親吻在一起的情侶,緋白相間,養眼極了。他彎了眼,暗笑著側過了臉去。
半晌,花著雨才眨了眨眼,口不對心地軟聲道:「不管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不管我是誰,始終都是師父的弟子。師父當該有責任有義務維護弟子的一切安全,弟子也有責任有義務贍養師父的晚年。」
方籬笙不為所動,依然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就在花著雨要支撐不住的時候,他忽然笑了,伸指捏住她的下巴,柔聲軟語道:「你說得沒錯,如果你是真心實意把我這師父放在眼裡,我們之間的這個議程完全可以毫無異議的達成。不過像之前的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或者為了別的什麼人再扎我一根毒針,我不敢斷定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他的拇指在她光潔的下巴上下意識地摩挲,感覺又酥又麻。花著雨整顆心都快跳出胸腔,猛吸一口氣大聲道:「我們現在在討論找工匠的事,師父是不是扯得太遠了?」
她說完就雙手撐著往旁邊滾去,她寧願摔地上也不要被他這麼控制,太難為情了。
方籬笙低笑一聲,手臂一撈,準確將她的腰身圈住,隨即往胸前一帶,兩人已半旋著站了起來。就在花著雨感覺她整個人被他攬在懷中時,他已放開了她,退後一步,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笑吟吟道:「工匠的事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像這種有攻有防的武器,除了那個人,恐怕再沒有人比他的製作更精良,要不要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
好像剛才的威逼利誘完全不存在般,他竟然可以這般氣定神閒的說話,著實讓花著雨愕了一下,有沒有比他還會裝羊的?
真是遇到了變臉妖怪。
她歎了口氣,「既然是師父極力推崇的人,我自然是相信的。不過為了能把我的要求精準達到,可能還真的需要帶我去見那位工匠。」
方籬笙自是明白她要求見人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日後還有東西要打造,免得又要來找他?
他很好說話地點頭,「心動不如行動,我們現在就去吧。如果運氣好,說不定今天就能碰到他本人。」
說完,他已逕自收了圖紙,轉身舉步下了涼亭,花著雨緊跟而出。
由於有了方籬笙這塊招牌,直到走出大門,除了一些探頭探腦觀望的下人,一路都是暢通無阻。
等上了高山駕的那輛青油馬車,方籬笙已半倚在軟墊上。花著雨特意選了距他遠一點的地方坐下,馬車啟動。
「其實你鍛造這種兵器,不若自己練些防身的功夫。」馬車走了一會,方籬笙貌似隨意地說。
花著雨連搖頭,「第一,我這個年齡再練武不可能有什麼成效。第二我不想吃那個苦。我平生也無大志,只要有衣穿,有飯吃沒人來算計我就會安安靜靜過小日子,所以有這種玩意略略防身就行了。」
方籬笙很是為她考慮,「如果你嫁的是北冥王,以世人對北冥王的傳言,恐怕距離你說的這種小日子相差十萬八千里,難道你以為以這種玩意能擋得了北冥王的惡習?」
其實他想說,防禦色狼的最好辦法就是身體力行,在不可能的方位攻擊對方要害,一擊便中,讓對方再無雄起之日。不過顧忌到她現在還是個小丫頭,他憋著沒有把他的真實意圖直白的說出來。
花著雨臉暗黑,她從來就沒準備嫁北冥王過,又何用去擋他的惡習?
她哼了哼,「這是我和北冥王之間的事,師父就別管了。」
方籬笙臉色瞬間沉了沉,閉上眼,真的不再說話了。
馬車七彎八拐,約摸半個時辰之後停了下來。車廂內沉悶,花著雨迫不急待地跳下馬車,方發現馬車是停在一個破舊的小巷子裡。而高山和正善已站在巷子盡頭一扇辨認不出何種漆色的木門前,她走過去道:「難道這裡就是那位手藝精湛的鐵匠所住的地方?」
「沒錯。」正善笑道:「三十年前,這位鐵匠曾被前任國師李虛子親自請去將作營打造過各種機關暗器之類比較複雜之物。在二十年前的葛那十州一戰中,這位鐵匠也曾前往潼臨關幫李虛子布下鐵石陣攔阻東臨鬼面閻羅的鐵騎入侵。後來李虛子和鬼面閻羅一同葬身鐵石陣之後,這位鐵姓鐵匠因斷了一腿也便退了出來,至今都隱在此處為人打造兵器。而且他是不精奇之物絕對不會收,據說到現在為止,二十年間,他也就幫人打造過三件兵器,不知道七小姐的東西能不能入他法眼。」
這麼氣派?花著雨暗咋舌,不過這種有奇怪脾性的人,往往能人所不能,有些架子也是理所應當的。
她當即就去敲門,敲門聲響了老半天,卻沒有人應。她正想問有沒有人,門後終於響起拉拉踏踏的腳步聲,然後就是一個惺忪的童聲不耐煩問道:「
誰呀?吵死人了。」
隨即門被拉開,就見一個十二三歲頭髮蓬鬆皮膚黝黑的男孩子揉著眼睛探出頭來,看到他們一行三人,就揮著手厭惡道:「是來打兵器的麼?我師父才喝醉了酒,三日後再來吧。」
他說著就要關門,花著雨伸出一腿抵住,「小弟弟,我們好不容易才過來,豈能說三日後就三日後?如果是鐵師傅酒醉不醒,我給他一粒醒酒丸,保叫他馬上清醒如常,不信你讓我試試?」
男孩子更是嫌棄得直皺眉,「我師傅想醉,總有他想醉的理由,幹嘛要讓他醒酒?不打兵器就不打兵器,快走開!」
「喲呵,年齡不大,脾氣倒大。」花著雨偏偏是一腳不收,還狠狠一腳踹開了門,笑嘻嘻道:「不是說只要是精妙的兵器就會接麼?我今日帶來了,為何還要人等?有多了不起?」
男孩子見被她擠了進去,也是怒了,「就算你東西來精妙,今日不接就是不接。我師傅也沒多了不起,前兩個月就算是排場夠大的國師大人親來,師傅他老人家要睡覺的照樣睡覺,國師大人還不是也等到他老人家自然醒?你又算哪根蔥,居然還敢叫醒我師傅?」
正善和高山同時動容,想不到位高權重的秦惑那廝也會來這裡打兵器,不知道打的什麼?
正善拉住花著雨,堆著笑道:「不知道國師大人的等待,是否等得鐵老師傅為國師大人打造出精良兵器?」
男孩子不屑地一哼,「國師大人又怎麼樣?東西入不得我師傅的眼,照樣沒接,他還不是白等一趟?」
正善還要問,院子裡頭一間低矮的屋子裡已傳來蒼老的說話聲,「小青蛙,師傅已經醒了,叫客人把東西拿進來讓我瞧瞧吧。」
男孩子一愣,顯然沒料到醉酒的師傅還會接生意,轉而就不甘不願道:「好吧,你們把圖紙拿進來,師傅瞄一眼,若是不合格,你們就可以滾了。」
他出言不遜,如果不是一個小孩子,花著雨說不得就要懲治他一番。
正善忙問她要圖紙,「東西可有準備好?」
花著雨瞄了眼馬車,「師父拿了。」
正善立即走到馬車那邊,等方籬笙把圖紙遞給他,才過來帶著花著雨和高山往矮走去。
進到裡面,只覺又陰又暗又潮濕,還滿屋的煙酒氣,而就在東邊草炕上,一個叭噠叭噠抽著旱煙頭髮花白的老者正坐在那裡。
老者滿臉皺紋,背弓著,短褂下的右褲腿很明顯是虛空的,果然是個斷腿老先生。
正善要和他打招呼,他揮了揮手,「把東西拿來我瞧瞧就行了,廢話少說。」
正善把圖紙遞給那男孩子,男孩子恭敬地遞到老者面前,隨即又點了一個燈盞端到老者面前。
老者這才放下旱煙慢慢打開圖紙,好像也不過一晃眼間,他就把圖紙極不客氣地一扔,冷笑:「這種東西居然也敢拿來讓我打造?把我鐵老兒看成了什麼人?快走快走,不要站在這裡惹我生氣。」
花著雨沒料到自己如此的精良設計居然會被他當垃圾一樣扔了,也有了氣,自己把圖紙撿起,「老先生既然如此恃才傲物,對這樣的設計都不屑一顧,為何還要把門打開,不若就此死死封著算了?」
見她不敬,男孩子大聲轟趕道:「還說什麼廢話?沒聽到我師傅叫你們快走嗎?快走快走,我要關門了。」
如此無禮,正善和高山也來了氣,兩人率先調頭就走,不想不知何時,方籬笙已負手緩步進來,他抽掉花著雨手裡的圖紙,臉色隱隱帶著陰沉,「你們出去,讓我來勸勸老先生。」
正善和高山同時對視一眼,「長老……」
方籬笙揮揮手,轉身朝鐵師傅走去。
高山和正善果然聽話的把花著雨和那個男孩子往屋外提,順便還把門給帶上了。
花著雨以為方籬笙那個黑心腸要對老先生用刑,趁著正善和高山去捂那個男孩子嘴巴的時候,趕緊貼著門縫朝裡看。
那老師傅似是知道方籬笙要麼是勸他,要麼是要對他動粗,兀自躺倒在炕上,「不接不接,就算天王老子來也不接,哪怕你剁了我都算了,別再浪費口舌。」
方籬笙居高臨下,淡淡道:「鐵老兒,你確定你不接?」
「不接不接不……」老先生先還是在連連拒絕,忽然又住了口,一下子撐坐起來,瞪大了一雙老眼直不愣瞪抬頭仰望方籬笙,花著雨還想看下去,卻叫高山一下子面無表情的給拉開了,「七小姐看什麼?」
花著雨正想推他,裡面已傳出老先生無與論比的驚呼聲:「……怎麼可能……」
然後裡面就寂然無聲。
她和一臉驚恐的男孩子被拉到院子裡,也不過才盞茶功夫,緊閉的木門吱呀一聲已拉開,方籬笙一臉雲淡風輕地從裡面走出來,「沒事了,老先生已經答應,他會日夜趕工,過半個月來取吧。」
然後他就徑直朝門外走去,「高山,日後你就負責七小姐行程安全,正善,我們走。」
正善憐憫地看了一眼高山,馬上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高山像殭屍一樣的臉上抽了抽,終於有了不滿之色。
花著雨也知道方籬笙因為一句話生了氣,不想上前說好話,便也由他去——一句話就生氣,有當師父的樣子麼?
倒是那男孩子以為別人把他師傅怎麼樣了,像哭喪一樣衝到裡屋,卻見老先生安然無恙呆呆地坐在那裡,方才止了哭聲。他的真情流露,甚是讓人感動。
花著雨實在奇怪於方籬笙究竟用了什麼法子讓老先生答應了連國師大人親來都不曾答應的要求,是他慣常用的威逼利誘?或者拿著白晃晃的刀子比著人家的脖子要打要殺?
想來想去,這兩種可能都有,畢竟據她短時間的有限瞭解,那人這種事幹起來輕車熟路。而那老先生驚呼的怎麼可能,定然是看他人模人樣,還能幹出那等勾當因為不敢置信而呼——她一時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只能把人隨便yy,以滿足貶低某人的自高自大目中無人之心態。
等她回到國公府,已是午時時分,吃過午飯後,正準備去找花不缺說把阿旺和小絲調來她院子的事,阿旺卻一跛一跛地走上前道:「小姐,奴才想了又想,覺得小絲就留在這裡讓小姐使喚有個照應,奴才還是在前院當個跑腿的才行。」
花著雨奇怪道:「為什麼?」
阿旺低下頭道:「小姐在府裡無權無勢,好些個府裡動靜都不知道。奴才若在外面,倒可以當小姐的耳目,不致小姐遇事措手不及。」
花著雨心裡一震,「你在外面,若是再遇到上次這類事,又如何是好?」
「小姐但請放心,奴才有了這次的教訓,一定會更謹慎,不會再出現那樣的事。」
花著雨沉默著,現在她既然要對這個腐朽無情的地方大動刀戈,最需要的,果然是消息靈通。阿旺向來機靈,肯鑽營,讓他去做這件事再適合不過。可是……她又怎忍如此忠心的人
再涉險?
「七小姐,我和我哥還有琴兒姐自小家庭遭難後就一起被賣到國公府,一直都遭人白眼打罵。自從琴兒姐說過小姐的好後,我和我哥都極為琴兒姐找到了一個好主子,當看到小姐身為國公府小姐,遭遇卻比我們這些為奴為婢的好不了多少,也極為小姐感到不平。之前小姐為了救我們兄妹大動干戈,又徹底讓我們感動。小姐,我們沒讀什麼書,但也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您就讓我哥去外院呆著,小絲願在小姐跟前盡一分綿薄之力。」
這時小絲也齊齊和阿旺跪了下來,一臉真誠懇切,卻也堅決。
花著雨忙起身把他們扶了起來,「有話好好說,以後別再這麼跪來跪去,再說你們的傷還未全好,該好好休息才是。」
阿旺和小絲同時搖頭,「沒得到小姐的肯定答覆,我們心難安。」
「小姐就答應他們吧。」這時芍葯竟帶了一個人進來,笑著道:「小絲本來就和琴兒親近,兩人一起在靜婷苑也免了她們的分離之苦。至於阿旺,男兒志在四方,關在我們這個小小院落裡又如何有出息?就讓他在外院吧,說不定老爺哪日看得起他,還能升個職份呢?」
花著雨一見她領進來的是楚霸身邊的女官阿信,頓時知道昨晚交待楚霸的事有消息了,當下也不再猶豫,歎了口氣道:「阿旺既然有此心,便隨你自己的意吧。你妹妹小絲就不用擔心了,呆在我的院子裡,以後絕不會讓人再傷害她。」
阿旺和小絲連忙稱謝。
「北冥王馬上就要進京,七小姐不日說不定就要嫁去北冥當王妃,這些丫頭小廝難道沒準備帶去嗎?」阿信左眼角還有瘀青,想必那日在秋婉樓也是受了傷的。
花著雨笑了笑:「該帶的自然會帶。不知道阿信今日來有什麼事?」
芍葯知她們有要事要談,便帶了阿旺和小絲下去了。屋裡靜下來後,阿信才低聲道:「果然不出七小姐所料,顧其忠自三天前去了麗春院後就不見了蹤影。太子讓人在麗春院一陣暗訪,才發現顧其忠最後是和紅妓肖軟軟一夜**後不見的。而四皇子手下陳長青是肖軟軟的常客,兩人關係極近,這麼想來,顧其忠極有可能是被四皇子擄走了。」
想不到沒有想偏差。花著雨問道:「太子無法查到他被關押到哪裡了麼?」
阿信道:「太子查到這個消息,就動用不少關係往各個牢獄裡查探,都不曾見到顧其忠的身影。據太子估計,四皇子府有一座非常神秘的幽冥院,如果顧其忠真的被抓,那麼他極有可能在那裡。」
花著雨沉默了一下,「那顧家呢?人都失蹤了三天,他們那邊沒有任何動靜?」
「顧其忠長年流連在青樓妓院,左相府的人都不願管他,任他在外自生自滅,出去個三五天又有誰過問?」
花著雨皺緊眉,半晌未語。
阿信垂下眼低聲問道:「七小姐還有什麼話要說沒有?」
花著雨想了想,「如果太子能力所及,不知道能不能進入幽冥院,探知顧其忠的確切消息?」
阿信看著她,眼裡略有失望,她以為幾次接觸下來,這位七小姐會對太子生情,結果卻等來這麼一句話。
「這件事我回去後會向太子提及,只要不太危險,我想太子都會去查的。」
花著雨點了點頭,「那就勞煩你和太子了。」
阿信搖了搖頭,「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
花著雨起身送她,她走了兩步又回頭道:「哦,對了,太子今早聽聞七小姐即將嫁北冥王的消息,很是為七小姐高興,來的時候,他讓我給七小姐送上聲恭喜。」
花著雨道了聲謝謝,就喚芍葯送她出國公府。
「小姐,你現在準備怎麼辦?真的嫁北冥王嗎?」送客回來,芍葯進來擔憂道。
花著雨輕蔑一笑,「我經營了這麼久,你以為北冥王還能娶得了我?」
芍葯眉心一跳,「這話又怎麼說?」
花著雨從屜子裡拿出那把楚霸送的短劍,慢慢拔開皮鞘,幽幽道:「陳太后下手欲將長公主和安平王世子一舉斬草除根,後來因為有楚明秋參與,誤打誤撞把太子拉進來,反而救了長公主。雖然現在安平王世子不知下落,可是長公主最後的底線已被陳太后挑起,如今她已經全然絕望,就算她沒有直接與太后抗衡的能力,但是除掉還未進京的北冥王,斬了太后的後進藥援,她肯定還是會辦得到的。」
當初寧願冒險去救黎司桐,最終目的不就是為了這個。
芍葯一臉疑惑,「難道長公主不擔心與北冥交惡而引來兩國交戰麼?」
花著雨輕笑,「長公主對生已無任何希望,她還怕什麼?皇室本就對她絕情,她又怎麼會再顧忌那些根本與她無關的大事?」
芍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也是,如果是我處於長公主那種境地,恐怕早已瘋了,現在仇人就在眼前,她豈會放過如此簡單而容易除去仇人的機會?」
她頓了一下,「可是……如果小姐不嫁北冥王,以老夫人的性子,加上老爺只認權勢利益的勢頭,小姐必定會被他們送到觀音堂,終生當個死氣沉沉的老姑婆。這可怎麼辦?」
若真要把她送觀音堂,她就讓這國公府變成一片荒蕪,別怪她心狠,是他們不仁在先。花著雨望著森寒的劍身瞇了瞇眼,「這個都還不是當務之急,我現在只是擔心,日間老夫人提及我若被退婚將被送進觀音堂當齋娘的時候,花若芸埋頭冷笑的樣子,恐怕因為她妹妹和她母親接連受創,她的名聲大受損,已經對我恨之入骨。不管我嫁不嫁北冥,估計她都會有大反撲,而且定然是最惡毒的。我現在要防的,不是別人,而是她。」
芍葯大為贊同,「那小姐準備怎麼做?」
未時過後,一直在閉目思索的花若芸再也坐不住,忽然喚了胡媽媽,讓她叫門房把馬車準備好,她要去她外祖家。
她向來有主意,胡媽媽不敢多問,便去安排了。
待馬車備好,花若芸才要上去,就聽身後傳來了花著雨虛弱的聲音,「三姐姐這是要到哪裡去?」
花若芸像被蛇咬了一口般驀然轉身,果然見到花著雨由芍葯輕扶著徐徐而來。
她扯出一抹自認適度的笑,「聽說外祖母身體有些不適,我去探探她老人家。」
花著雨抹了抹額頭的汗,「正好,剛才我的頭又在犯暈,好像是餘毒未盡,正要去找二表哥再給我看看,我們一起去外祖家吧。」
花若芸狐疑地看著她,真有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