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7章 狂流 文 / 憤怒小鳥
第477章狂流
書法中有點穴,點穴中有書法,銀鉤鐵劃,勁峭凌厲中又帶著一股飄逸的書卷氣和紙墨味。
葉子齊越看越是心緊,握著母親的那隻手冷冰冰:「媽,二叔劃來劃去,那是什麼玩意,我怎麼沒見過?」
謝秋蘭正全神觀站,聽了女兒的話,淡漠的道:「那是你二叔在赤焰先天功和靈犀指基礎上自創的一門功夫,叫草墨三杯指。別說是你,連我都沒見過。看來他今天拼盡全力,連看家的本事都拿出來了。」
聽了這話,葉子齊更是擔心,搖著母親的手,急道:「媽,你就不能勸勸爺爺,讓二叔不要再打了。」
「勸?你還不瞭解你爺爺的脾氣麼,誰能勸得了他。」
「可是……那是我哥,萬一……」
謝秋蘭臉色刷的一下冷了下來:「齊兒,你給我聽好了,在這個世界上,你只有一個哥哥,那就是子明。」
「可是他……」
「別說了,他只是個膽大妄為的小賊,咱們堂堂葉家怎麼可能有這種人。」
葉子齊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咬著嘴唇,不知該說什麼。
這時,葉承歡和葉錦榮已經有了十幾個過往,葉承歡苦於找不到他這路指法的路數和破綻,頻頻遇險。
忽然間,冷不防瞥到牆上的一副字,上面的筆意隱隱和葉錦榮的指法十分相似,他頓時明白了一些。
葉承歡對書法這種東西並不精通,只不過看了題款,赫然是古書法魏碑名作:龍門十二品!
所謂龍門二十品指選自龍門石窟中北魏時期的二十方造像題記,是魏碑書法的代表,內容一般是表達造像者祈福消災的。
它的書法藝術是在漢隸和晉楷的基礎上發展演化,魏碑上承漢隸,下開唐楷,兼有隸楷兩體之神韻,從而形成了端莊大方、剛健質樸、既兼隸書格調,又蘊含楷書因素的獨特風格,是北魏時期書法藝術的精華之作、魏碑體的代表。
葉錦榮酷愛書法,經過潛心鑽研,終於將書法融進葉家的家傳絕技中,這一點首開先河,就連老爺子都沒曾想到。
他的這路龍門十二品,也繼承了原作的特點,古拙大氣,筆力雄健,字字如刀劈斧砍一般。
大凡書法家寫一幅字,必須筆意不斷、一氣呵成,所以古往今來,就算最boss級書法家也極少會寫大塊頭的長篇作品,要是那樣,非累吐血不可。
更何況葉錦榮是以指帶筆,運用的是上乘內功,一筆一劃都要灌注真力,而且字與字之間氣息不能間斷,要不是有深厚內家底蘊,決然完不成這樣一篇作品。
葉承歡沒空去琢磨書法的奧義,他用眼一掃,這座大廳裡掛了很多副書法,估計葉錦榮搞得東東十有**都是這裡面的存在。
對照著牆上的字,預計得到他那一橫後會跟著寫那一豎,搞清楚這一點,應付起來也就自如得多。
葉錦榮一路龍門十二品都快打完,也不見葉承歡有絲毫敗象,他有點兒急了,難不成這小子也懂書法,他注意力都集中在對方身上,卻忘了答案就在牆上。
他換了口氣,突然不那麼儒雅了,一下子進入暴走狀態,雙臂上下飛舞,在大廳裡狂奔疾走,出招完全沒了章法,就好像喝醉了一樣。
葉承歡一皺眉:「你不會是被我逼瘋了吧。」
話音剛落,連遇幾個險招,他一邊應付著,一邊往牆上瞥去,兩相對照,這才知道葉錦榮這路赫然是岳飛的千古名作:滿江紅!
葉子健完全看傻了,嘴角掛著口水,一臉驚駭,對自己母親問:「二伯他是不是發瘋了?」
他母親玉如啐了口,這寶貝兒子哪兒都好,就是長了一張烏鴉嘴:「別瞎說,你二伯是在用絕世武功。」
「這也算絕世武功,那精神病院還不個個都是武林高手麼?」
無語,誰有了這樣的兒子都會無語。
玉如拿起一瓶酒,滿滿的倒了三杯。
「媽,你幹什麼?」葉子健不解的問道。
「敬你二伯三杯酒。」
葉子健眨眨眼睛:「我爸又沒死,敬三杯酒幹嘛。」
玉如一瞪眼,「去!」
她捏著酒杯,平平的一推,小小酒杯便穩穩的平飛過去,一滴都沒濺出來。
葉錦榮一個大開大合的筆畫,讓葉承歡不能近身,然後抄起酒杯一飲而盡,說聲「好酒」。
緊接著,第二杯、第三杯接著送了過去。
葉承歡暗暗吃驚,沒想到這個女人的武功居然也這麼厲害,她的推杯送酒不早不晚,剛好卡在一個絕妙的空檔,讓葉承歡想干擾也干擾不到。
兩人雖然隔著一層,一個二哥,一個弟妹,卻珠聯璧合,心有靈犀,一個送酒,一個喝酒,十分風雅飄逸。
「多謝弟妹的好酒!」葉錦榮朗聲道。
「二哥,自家人還用得著客氣麼。」玉如綿綿道。
兩人一唱一和,自有葉家的親情在裡面,完全把葉承歡當做空氣。
喝了三杯酒後,葉錦榮的指法更加酣暢淋漓,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最後一筆,斜著提上去,葉承歡稍稍慢了點兒,就被氣劍劃到了肩膀,雖然沒受什麼傷,卻把整條袖子都切了下去,在場人紛紛鼓掌喝彩,一片嬉笑聲。
葉承歡有點兒火了,凌厲的目光在一張張嘲笑的臉上劃過,誰和他的目光一碰,都是一陣心寒,笑容僵在臉上。
他本來沒打算來葉家逞威風的,既然人家要玩玩,也就陪著玩兩下,不過現在看來要再抱著玩的心態,今天恐怕是走不出葉家的大門了。
趁著葉錦榮一篇滿江紅打完之際,他乾脆把外衣脫了,隨手往肩上一扛,裡面只有一件沙色緊身短袖衫,一身肌肉線條稜角分明,低頭摸摸鼻子,眼神從眉鋒射出,伸臂一指葉錦榮,淡淡的道:「玩爽了沒有,要是爽了我該走了。」
葉錦榮以為他怕了,不屑的一笑:「小子,你還想走麼,葉家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葉承歡撇撇嘴:「呃……算了,別玩了,再玩下去你會很難看。」
葉錦榮氣得朗聲大笑,「我還從沒見過你這麼會吹牛的人……」
葉承歡一皺眉:「你又不是牛,我吹你幹什麼!」
葉錦榮瞪起眼角,「小子,我讓你嘴硬!」
大手一起,向葉承歡左頰就是一個蛇形筆畫,這一次他拿出了平生最愛的《祭侄文稿》。
《祭侄文稿》是唐代書法大家顏真卿追祭侄子顏季明的草稿。
季明遇難後,顏真卿曾派人找到季明的頭骨,他對侄子為國家壯烈犧牲和顏氏家族的「巢傾卵覆」,忠義滿腔,悲憤異常,用筆之間情如潮湧,不計工拙,一氣呵成,常常寫至枯筆,更顯得蒼勁流暢,其英風烈氣,傾見於筆端,悲憤激昂的心情流露於字裡行間,被譽為繼王羲之《蘭亭序》後「天下第二行書」。
他的起手式正是那第一個字「維」字的起筆,這個筆畫是虛招,緊接著抬手就是一撇,沒想到葉承歡腳下動也沒動,只是整個身子有個斜斜的傾向。
葉衛國心裡一動,他看得清楚,這個衝擊的傾向剛好對準了葉錦榮的空門,他如果不收手自救的話,很容易被對方抓到致命的機會。
葉錦榮迫不得已,只好收回那一招,兩人所使的雖然都是虛招,但這路《祭侄文稿》筆法第一式卻沒法施展。
他換了個站姿,封住那個空門,馬上又使出第二式。
葉承歡不等他出指,眼睛忽然轉到西北方向,這個方向剛好也是一個致命的空門,這樣一來,把葉錦榮的第二招也生生逼了過去。
他一上手就給對方連封兩招,自己一套最得意的指法居然沒法使出,十分惱火,就好像一個人要打噴嚏的時候,剛一張嘴,就被人往嘴裡塞了個臭雞蛋,那種滋味難受極了。
葉錦榮瞥到牆上的字畫,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還沒出招,那小子就都猜到,原來是那篇字就擺在牆上,肯定是被他看到了。早知道這樣,就讓人把那些字畫全都撤掉。
他暗暗思忖,對方知道自己的筆路,所以才能制敵機先,無非是牆上的字畫幫了他的忙,乾脆把上面的文字變換順序,隨機打出,看那小子怎麼應付。
想到這兒,他揮手虛點一下,然後神完氣足的撇折下去,這次寫的是個「好」字的草書。
沒想到,葉承歡目光一轉,又往上看去,再一次準確的抓到他的空門。
葉錦榮吃了一驚,趕忙將氣劍反挑上去,可葉承歡身子還是動也沒動,這一下還是個虛招。
寫字本來灌注了無數精氣神,突然半路停住,不僅筆意給折斷了,同時內力也生生扼住,他只覺丹田中一陣氣血翻湧,說不出的難受。
他呼了口氣,手指上下翻飛,憋著口氣要把那個「都」字寫出來,還是沒等怎麼出招,就被葉承歡一個怪異眼神給逼了回去。
葉子健越看越糊塗:「媽,二伯母,二伯和那小子搞什麼?」
葉錦榮的夫人慧心秀眉緊蹙,葉子健的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葉錦榮憋著滿肚子怒火發不出來,靈犀指越來越快,變化也越來越多,可不管他怎麼變化,每個字的筆法最多只寫出一兩個筆畫,便給葉承歡逼了回去,再也寫不下去。
他怒喝一聲,筆法頓時大變,不在像剛才那麼酣暢淋漓,而是指貫中鋒,筆畫凝重,但鋒芒畢露,好像一道道冷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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