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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5章 大梟雄(中) 文 / 憤怒小鳥

    第255章大梟雄(中)

    這一番從玩牌引發的人生感悟,讓林遠瞻和權哥嘖嘖讚歎,相比之下,他們的眼光可差得遠了。

    「我們都是小聰明,天成兄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啊,呵呵。就好比這次的坐館選舉,天成兄沒選在公司進行,任誰也不會想到我們會把這麼重要的選舉放在這麼個不起眼的地方來舉辦,一定萬無一失。」林遠瞻讚道。

    沈天成擺擺手:「遠瞻兄過獎了,咱們老弟兄在一起打拼這麼多年,彼此互相瞭解,我只不過在其位要謀其政罷了。現在咱們誰也不吹捧誰,咱們吃東西。哈哈……」

    牛羊肉是活宰的,魚蝦是剛剛打撈的,蔬菜也是最新採摘的,龍都黑道大佬聚會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吃火鍋談事。

    也許只有火鍋這種東西才能聊得熱絡。

    三個龍都市舉足輕重的人物圍著火鍋,吹著海風,邊吃邊聊,氣氛十分火熱。

    那個老漢打點好一切,照樣叼著煙卷,在門外望風。

    功夫不大,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老漢說了聲:「沈先生,您來了。」

    「嗯。」

    接著,便從門外閃進一個高大俊朗的身影,正是沈東澤。

    沈天成抬眼瞧了下,沒有說話,繼續悶頭吃著自己的東西。

    「哦,東澤來了,快坐,剛開鍋的火鍋,滋味美極了。」權哥張羅著讓人添了把椅子,加了碗筷。

    沈東澤猶豫了下,謹小慎微的叫了聲:「父親!」

    沈天成眼皮也沒撩一下,緩緩地道:「權哥既然說了,那你就坐下吧。」

    「是。」沈東澤小心坐下,卻沒動碗筷,在三位長輩面前顯得有些侷促。

    「父親,昨晚……」

    沈天成直接打斷他的話:「邊吃邊說。」

    「是。」沈東澤擦擦頭上的冷汗,這才拿起筷子,抄了根蔬菜,簡單吃下去。

    「父親和兩位叔伯都在,我就直說了。昨晚,我按照父親的指示,把聶小青殺了。」

    沈天成這才抬起頭,盯著自己兒子,帶著半信半疑的神色道:「是嗎?人呢?」

    「裝進麻袋,綁上石頭,丟進大海裡了,父親請放心,保證萬無一失。」

    沈天成點點頭,歎了口氣,「唉,小青這孩子當初是在我的孤兒院長大的,我很喜歡她,有幾次還差點兒認她做乾女兒,只是考慮到我的特殊身份才沒做成。身為江海國際的董事長,又是公司坐館,認干親這種事怎麼能那麼草率呢。小青沒做錯,她一個年輕女孩子一手托起青紅幫,能力遠遠超過一般人。她要爭坐館是很正常的事,只不過她畢竟年輕,把公司交給她我實在不放心啊。東澤啊,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雖然不是兄妹,卻有兄妹情誼,我讓你這麼做,你會不會恨我?」

    沈東澤趕忙道:「不!我們雖然情同兄妹,可她怎麼也比不上父親在我心中的地位,她擋了您的道,只能說她看不清形勢,如果她能低調一點兒,沉著一點兒,主動退出坐館選舉,或是主動推舉您連莊,那麼她也不會有如此下場了。」

    沈天成擺了擺手,顯出幾分難過的樣子:「別說了,事情既然過去了,我們就不要再提了,以後我要給小青建一座祠堂,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要去給她上香禱告,祈禱她在那邊一切安好。」

    「父親,您不必自責,形勢所迫,不是您的錯。不管是聶小青還是丁香,都不配做公司坐館,要怪只能怪她們自不量力。」

    沈天成收斂了哀榮,「青紅幫那邊怎麼樣了?」

    「按您的吩咐,昨晚我殺了聶小青後,馬上派人橫掃青紅幫,現在他們的場子大部分都掌握在我們手裡,聶小青的幾個乾哥哥還有幾個堂主全都被我們炸死,那些馬仔只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不值一提,現在我們的人正在對青紅幫的殘餘進行清剿。對了,我還讓人放出消息,昨晚青紅幫和煙雨堂兩方火拚,互相報復,聶小青和丁香宿怨本來就深,別人一定不會懷疑。」

    沈天成放下筷子,往後一靠:「煙雨堂那邊呢?」

    「哦,我們的人炸了丁香的總舵,只是不能確定丁香的生死,我正派人打探消息,一旦有了結果馬上向您報告。事先我們掌握了丁香的行蹤,爆炸的時間她一般都會在酒吧,十有**她是被炸死了。」

    林遠瞻笑瞇瞇的瞧著沈東澤:「幹的漂亮,真是虎父無犬子啊,你不光牌打的好,兒子也教育的好,我真是佩服,佩服。」

    沈天成轉過臉:「遠瞻兄,別客氣了,聽說你的兒子也不差嘛。呵呵……」

    林遠瞻臉上浮起絲絲慍怒,「天成兄,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那小子放著大好前程不要,偏要去做什麼軍人,我真恨不得沒生過那個畜生!」

    沈天成笑了,「年輕人嘛,總要給他時間的。」

    權哥這時才道:「天成兄,薑還是老的辣,可那幫年輕人偏偏不懂這個道理,以為自己年輕有血性就能勇闖天下,論韜略那些人全都加起來也不比你萬一。先是做掉了那個老古董堅叔,然後嫁禍給丁香,借此讓她在江湖上身敗名裂,然後利用東澤和聶小青的特殊關係,做掉青紅幫老大,造成兩派火拚的局面,等兩方打得差不多了,整個天下還是我們這些人的。如今兩個最熱的候選人都死了,坐館之位非你莫屬。」

    沈天成一皺眉:「阿權,當著晚輩的面話可不能隨便說,讓東澤還以為我這個當父親的是個心狠手辣六親不認之輩。其實,這個坐館我已經坐了十年,說實話真不想再坐了,我也想像普通人一樣過過閒雲野鶴的生活,釣釣魚、打打高爾夫球,樂得逍遙自在。唉,可是以目前的局面不行啊,黑道講究一個平衡,各幫派彼此的實力均勻,大家才能相安無事,可聶小青和丁香這些年急功冒進,勢力一天比一天大,照這樣下去,別人的飯碗都讓她們搶了,人家還怎麼活?天下早晚都是年輕人的,她們錯就錯在不識時務,看不透這點。」

    權哥連連點頭,「天成兄說的是。」

    沈天成吸了口氣,望著窗外的大海,幽幽的道:「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只有一個人。」

    「誰!」

    「司馬風雲。只有他才有能力和我們抗衡,他要是知道了女兒的死訊,一定會帶著人馬從燕京殺過來,到時候就不知道鹿死誰手了。」他神色間顯然對司馬風雲十分忌憚,畢竟人家實力在那兒擺著呢,早在若干年前,司馬風雲就是一統了龍都黑道,創辦黑金會,現在風雲會名滿江湖,真正的實力有多可怕,沈天成心裡一點都沒底。

    沈東澤微微笑道:「父親,我覺得您是多慮了。」

    「哦?為什麼這麼說?」沈天成胖臉抽搐了下。

    「風雲會在燕京勢力很大,可這裡是龍都,他們人生地不熟,不可能把大隊人馬都拉過來,翻翻歷史這類的例子太多了,他勞師遠征,我們就給他來個以逸待勞。司馬風雲要是不來是他的便宜,要是來了,我們就把他們統統幹掉,趁機北上,吃掉風雲會,把公司的勢力插進燕京!」沈東澤故意想在兩位叔伯面前賣弄下,事實上,林遠瞻和權哥聽了他的話,也都大家讚賞。

    「啪!」

    沈天成忽的把茶杯砸在桌上,茶水四濺,他臉上罩了層陰煞氣息,掛在那張憨態可掬的臉上顯得十分怪異,「以為自己長了幾歲年齡,經歷過一點事,就能隻手遮天了是吧。我告訴你,司馬風雲是梟雄,就算你十個沈東澤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沈東澤固然吃驚,連林遠瞻和權哥聽了都很詫異,沈天成一向都很雄放的,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司馬風雲在他眼裡真的那麼可怕?

    奇怪歸奇怪,可是沒人敢問,他們都知道沈天成的為人,別看表面上永遠都是笑瞇瞇的樣子,誰要是真碰了他的脊樑骨,他可是翻臉不認人!

    屋裡氣氛有點沉悶,大家不言不語,沈天成只是呼哧呼哧的喘氣。

    這時,一個保鏢輕輕的進來,「老爺子,公司的各位老大和元老們都到齊了,等您去主持本屆的坐館選舉。」

    沈天成呼出口濁氣,巍巍起身,氣定神閒的說了聲:「知道了。」

    他整理了下衣領,背著兩手,大步走出屋門。

    林遠瞻、權哥還有沈東澤也都跟著出去。

    下了高腳屋,那些馬仔們全都畢恭畢敬的鞠躬道:「老爺子!」

    沈天成笑呵呵的擺擺手,「選舉還沒進行,以後我還不知道還能不能做你們的老爺子呢,大家不用客氣了。」

    話雖這麼說,可大家都清楚這次的坐館非他莫屬。

    幾個馬仔早已準備好了遮陽傘,給沈天成、林遠瞻、權哥還有沈東澤撐傘,一個個神色肅穆,黑衣墨鏡,遠遠看上去格外拉風。

    沈天成邊走邊指著四處笑道:「想當年啊,我就是在這座漁村長大的,一晃幾十年都過去了,龍都已經變得不認識了,可這裡還是原來的樣子。」

    他一路概歎,隨行的人就跟著一路附和,說著他們就來到一座破舊的皮革加工廠,這個廠子不久前便被江海買下來,廠子很小,也很破,江海買它當然不是為了盈利,而是為了給這次坐館選舉找一個隱蔽的場所。

    廠子裡到處丟放著破舊的皮革和化工原料,空氣中還瀰漫著一次刺鼻的焦臭味,不時看到一些身著工作服、頭戴安全帽的工人進進出出,清掃廠區,整理廢舊物品。

    沈天成一皺眉,指著那幫工人對權哥道:「不是說好了要清場麼,怎麼還有這麼多工人沒走。」

    權哥道:「他們都是附近的村民,在廠子裡打工,我已經知會下面把他們辭退了,他們想臨走前收拾下廠子裡沒用的東西賣了,也好賺筆小錢,哼,一幫窮漁民,不用理他們。」

    沈天成忽然站住了,定定的瞧著權哥:「別忘了我也是漁民出身。」

    權哥頭皮一緊,臉色變了變,乾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沈天成一擺手,「算了。」然後便把目光投向那些忙碌的工人,瞅了片刻,對一個親信保鏢道:「你帶人在暗中盯緊他們,要是這幫人有問題的話,就給我……」他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是!」

    沈東澤在旁聽到了,倒抽口涼氣,連他都覺得老爺子這幾年越來越膽小了,甚至有時候都有點神經過敏,一幫工人而已,根本沒必要緊張兮兮的,看來人越老疑心越重,這話一點不假。

    他們穿過幾間破舊的廠房,逕直來到一座還算端正的二層小樓,這裡曾是工廠管理人員辦公的地方,今天小樓內外全部清空,和往常的氣氛迥然不同。

    他們來到二樓,一間寬綽的屋子裡已經坐的滿滿當當,全都是公司旗下各幫派老大以及公司元老,沈天成一到,人們全部起身,一同叫聲「老爺子」。

    「還是諸位來的早啊,沈某人遲到了。」沈天成笑呵呵的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坐下,清了清聲,才道:「我想不用說諸位也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對別人來說可能今天沒什麼特別的,可對我們這些來說,今天可是個大日子,公司五年一界的坐館選舉就在今天。十年前,我沈天成一手創辦了公司,在座的諸位公司元老想必還記憶猶新吧。現在你們的頭上也越來越白了,我的頭髮也越來越少了,大家都老了。承蒙兄弟們抬愛,讓我做了第一任坐館,一坐就是兩屆。不過人老了,有心無力,風水輪流轉,總要把機會留給年輕一輩,所以曾經我們才定下規矩,一任坐館最多只能坐兩屆。今天把大家召集來,就是一起公議一下新一任坐館的人選。」沈天成說罷,便拿起茶杯,低頭吹著茶葉。

    台下的人一陣小聲議論。

    一個略微發福的中年人搖頭晃腦的道:「我以為坐館的人選起碼應該具備四個字:德高望重,坐館應該是大家公認的楷模。本次選舉的大熱門本來應該是青紅幫老大聶小青和煙雨堂老大丁香,可是昨晚兩派火拚,聽說兩個人都死了,就算沒死,今天沒來參選就等於自動棄權,剩下的就是在座的諸位老大,大家以為誰有資格來做公司坐館呢?」

    他只提出問題,並沒說誰合適來做,很明顯是在試探大家的反應。

    一個絡腮鬍子的幫派老大叫道:「明叔,這話我可不同意,這是黑社會選舉,又不是國家主席,要什麼德高望重,要我看新一屆坐館得有能力帶著大家擴充地盤,大大的賺鈔票,這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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