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真傳大弟子 文 / 黑山老鬼

    順著崎嶇的山道走了十來里路，便見前方出現了一座高達數十丈的山門，夜色之中，顯得高大沉默，倒也有些仙門氣象，只是周圍卻死氣沉沉的，似乎連個把守當值的弟子也沒有。孟宣猶豫了一下，直接就走了進去，一路走，一路四下打量，想找人來問問話。

    「來者何人呀？敢闖俺天池仙門？」

    冷不丁的，忽然間旁邊山林裡，闖出來了一道黑影，卻是個馭劍的修者。

    這馭劍水平，當真不怎麼樣，歪七扭八，似乎隨時會從劍上摔下來一樣。

    「這位兄台請了，小可孟宣，從楚南而來，攜了澄燈大師的書信，前來拜會懷玉仙長！」

    孟宣見了人，不驚反喜，忙施了個禮，客氣的說道。

    「懷玉仙長？拜見俺家掌教的？我還以為是拜師的呢！」

    那人從劍上跳了下來，摔個趔趄，他提了提褲子，道：「走吧，俺領你過去！」

    「額……這麼簡單？」

    孟宣微微一怔，還以為偌大的仙門，會有諸多規矩呢，卻沒想這麼簡單。

    「還有啥難的，你要是認路我都不領你了呢，不過你也不一定見得著，掌教峰上那兩個門神可不是好惹的……」說話的弟子生了顆方腦袋，身材頗為壯實，只是說起話來卻似乎有些憨，看起來不像個修仙的，倒像個在城裡給人運貨跟船討生活的。

    「俺叫蓮生子，你叫個啥？」

    方腦袋的弟子倒取了個好名字，一邊重新馭劍，一邊問孟宣。

    「小可孟宣，我們……怎麼過去？」

    孟宣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搗鼓飛劍，不像是能飛起來的樣子。

    蓮生子有些尷尬，道：「這飛劍俺得了不久，運使不熟……就湊合著飛麼？」

    孟宣無奈，只好提心吊膽上了飛劍，歪七扭八中，往仙山內飛去。

    約摸半個多時辰，卻到了仙山正中央，卻見處有著一面大湖，饒是在晚上，依然可見一面白鏡，微風清冷，湖色清幽，終於有些仙門氣象了。那湖正中，卻有一道山峰陡然而起，聳入雲霄，蓮生子直接讓孟宣駕雲飛上了高峰，直飛了幾百丈，才見到了峰頂之上，建著一座道觀，古色古香，看起來有些普通，而觀前則平平整整，像是被人一劍削平的。

    終算安全到達，二人跳下了飛劍，便向道觀走去。

    來到了觀前，蓮生子恭敬的行了一禮，向著道觀叫道：「紅師姐、松師兄，適才山外來了一個少年，說是被一個叫澄燈的老和尚介紹來的，要拜見師尊……」

    稟完之後，他又低聲向孟宣道：「你也恭敬些，這兩個門神同意了，你才能進去！」

    孟宣心神微凜，也整理了一下衣衫，肅穆了面容。

    天池仙門畢竟是東海聖地七大仙門之一，縱然表面破敗些，但想必有其不俗之處。

    「沙沙……」

    蓮生子喚了幾聲之後，忽然道觀兩側走來了兩個小小的身影，腆胸凹肚，頗有些威儀。不過一看清他們的模樣，孟宣卻大跌眼鏡，卻見左邊那個一身金羽，頭頂紅冠，揚頭挺胸，乃是一隻大公雞，右邊那個逢松的尾巴，小小的身子，小眼睛溜溜的轉，卻是一隻松鼠。

    「快……把書信交給兩位師姐師兄……」

    蓮生子向孟宣使眼色。

    「額……這兩位就是紅官師姐與松友師兄？」

    孟宣心下迷登：「就算輩份說的通，這公雞……也不該是師姐啊？」

    不過上山之時，他就打定了不管見到什麼都不以為奇的主意，因此心裡雖然有些詫異，臉上卻也不表露出來，老老實實的將澄燈大師的親筆書信取了出來，雙手奉上。

    那松鼠跳到了他胳膊上，將書信拿了，然後又「喳喳」叫了兩聲，命他在這裡等著，自顧自回道觀去了，那名叫「紅官」的公雞師姐則一臉警惕的盯著他們兩人，守在觀前。

    二人等了一會，忽然間松鼠又蹦蹦跳跳的出來，沖孟宣揮了揮小爪子。

    「你運氣倒好，掌教答應見你了，快上前去！」蓮生子催促。

    孟宣自不用他摧，整了整衣冠，向前走去，不過走到了道觀門前時，那松鼠便命他停下了，然後指了指地面，意思是要他跪下。

    跪就跪吧，反正這也是七大仙門的一名掌教，就算不準備拜他為師，孟宣跪他一跪也不吃虧。就跪在了觀前，朗聲說道：「後進末學孟宣，拜見天池仙門懷玉仙長……」

    過了半晌，道觀裡傳出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澄燈老和尚如今什麼修為了？」

    孟宣微微一怔，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真氣九重！」

    那聲音「嗤」的輕輕笑了一聲，道：「別人都拚命往前，那老和尚卻死活原地打轉，幾十年來都不肯再進一步，也是一朵奇葩……」

    頓了一頓，那聲音又問：「你之前曾拜在青叢門下？」

    孟宣道：「正是，因晚輩資質太差，被逐了出來……」

    那聲音歎了口氣，道：「哪有資質差的修者，只有沒找到路的迷途小輩而已……」

    孟宣聽了這話，忽然全身一震。

    因為他的師尊病老頭，也曾說過這樣一句話。

    那時候病老頭說要收他為徒，孟宣感激之餘，也說自己資質太差，病老頭卻說，你資質不差，只是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路而已……那一句話與當時病老頭的笑容，牢牢的烙在了孟宣的腦海裡，此時此刻，他竟然又聽到了一句類似的話，一時間心緒竟有些波動。

    「老和尚的眼光不會差的，既然舉薦你來，那你便留在我門中做個真傳吧！」

    那聲音說著，忽然一道黑影從道觀裡飄了出來。

    還不等孟宣反應過來，那黑影已經罩在了他身上，卻是一道袍服，之後又有一物落在了他掌心裡，竟然是一面小小的令牌。

    「我……」

    孟宣微一猶豫，想說自己還未想好拜不拜師，但懷玉掌教的那句話讓他心神大動，一時之間，這句推托之語卻讓他說不出來，似乎拒絕了他，就拒絕了當年的病老頭一般。

    說不出推托的話來，孟宣就只好先留在門中看看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這令牌，卻見正面銘刻著「天池真傳」二字，背面卻是一個「首」字。

    孟宣心間不由一動，這令牌，竟然是真傳首徒之牌……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問，懷玉掌教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道：「本來以你的修為，要先從外門弟子做起，立下功勳之後，再升入內門，然後才成真傳，不過你是老和尚薦來的，我若將你放在外門，他日老和尚見了我，必有一番囉皂，索性直接收你為真傳弟子吧！」

    「可是這首字……」孟宣遲疑。

    懷玉掌教笑了笑，道：「現在天池門中已經沒有真傳弟子了，你是第一個，自然就是真傳大弟子，此時的天池之中，紅官松友不列門牆，除我之外，便以你為尊！你雖然修為弱了些，但也要負起真傳大弟子的責任，以後這門中的一應事務，便由你總領了，莫教我失望！」

    「可是我初來乍到……」

    孟宣幾乎都蒙了，事哪有這麼辦的？

    「也沒什麼可說的，一應事務，便問蓮生子好了，我累了，你去吧！」

    懷玉掌教的聲音消失了，孟宣卻還一腦袋霧水。

    「吱吱……」

    松友擺了擺手，意思是讓孟宣退走。

    那紅官師姐也走了過來，羽翅在身前輕輕一劃，微微低頭，似是行了一禮。

    孟宣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拉著蓮生子飛下了山峰，將真傳大弟子令牌一擺，急道：「你趕緊把天池仙門的事情給我說一下？門中為何修者寥寥？掌教為何說現在天池仙門沒有真傳弟子？我怎麼一來就成了真傳大弟子？到底有什麼貓膩，快些告訴我，說！」

    再不找人問個明白，孟宣就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