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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雁字回時(趙子期番外 ) 文 / 伏特加加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肖雁的場景。她當時坐在醫院裡最大的樹下看書,白皙的手指嘩啦啦翻過書頁,睫毛的投影落在扉頁一角,如同蝶翼。她看得很專注,連我們一大幫人過來都沒有察覺。這樣愛看書的人,這麼些年我也只認得一個季初。

    「這是我們醫院的一個病人,在這住了很久了。」院長向我介紹。

    我這才注意到她穿著病號服,藍色的條紋,顯得她的身體更加纖細。這麼年輕的女子,居然是個病人。

    「她得了什麼病?」「唉,治不好的病,肖雁這妮子可憐啊!」院長搖頭不願多說。

    我也不好意思多問。惋惜地歎口氣,繼續背著手裝沉穩。

    聽見聲響,那女子抱著書回過頭來,陽光穿過稀稀拉拉的樹葉,在她蒼白的面上落下幾塊耀眼的光斑,清秀的臉龐浸浴在日光之下,面上沒有表情,更無血色。眉目周正,帶著書卷氣,說不上多好看,卻很讓人舒服。

    肖雁當初給我留下的印象就是,很文靜,也很冷靜。以至於後來,那個和我拉著手在雪地裡瘋瘋癲癲奔跑的女孩,像是另一個人一樣。

    我就這樣來到了陌生的地方,然後遇到陌生的人。住了幾天,我就已經習慣下來。世上所有的人和地方,本來就是從陌生到熟悉。

    就像三年前我遇到季初,她拖著大大的行李箱,慢吐吐地在校園裡遊蕩,一看就是剛來的新生。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神飄忽。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了,搓了搓手,在原地等她過來問路。短髮,清秀溫婉,開口的聲音也是柔柔的,她叫我學長。三年後,他離開的時候,她還是叫我學長。

    趙子期啊趙子期,你為什麼此刻還是不死心,在她心裡你連備胎都不是,就是個免費的知心姐姐而已!姐姐你都不丟人嗎?對了,我丟人。可我臉皮更厚,短短幾天裡,我已經在半夜裡用電話騷擾了季初好多次,美名其曰「我們來談談人生談談理想。」

    話又說回來,不知不覺我也在這小地方呆了半個月。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這些天裡,作為備受崇敬的大學生,我在鄉親父老裡各種混了臉熟,除了村口的阿黃叫不出我的名字,誰見了都親切地稱我一聲「小陳」。(阿黃是村口大叔家保家護衛必備的忠犬一枚。)另外我在醫院裡的差事也格外清閒,除了拍拍院長馬屁,就是查查檔案,抄抄病例什麼的。瀟灑舒服不說,回去還有學分加。

    這一閒下來,我就又想起學校裡的那個妹子,勞資真的好想她啊!早知道這小日子能過的這麼happy,我就是犧牲色相也要說服王教授,讓我們雙宿雙飛。好吧,這只是樂觀的我對於前幾個月的看法,後來隨著環境惡化就……這就是我回到y大後一直對肉這麼怨念的原因。

    ******我每天在偌大的醫院裡游來蕩去,就常常看到肖雁。在大多是老弱病殘的老醫院裡,她那麼年輕,那麼美麗,顯得格格不入,也讓人印象深刻。

    她總是在那棵樹下看書,我從她身邊飄過去,她也視而不見。有一天真是難得,我飄過她專屬地盤的時候,她居然不在看書。她在病號服外面披了件黑色外套,夾著本書墊著腳尖正在摘頭頂的樹葉。可能因為高度不夠,手晃了晃總也夠不著。

    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何要說那麼欠扁的話。也許是因為我從不肯承認自己一直那麼欠扁。

    「要哥哥幫你摘嗎?」我笑得一臉浪蕩走過去,這個形容詞是肖雁後來告訴我的,哥哥當時自以為姿態瀟灑。

    「哥哥?」她重複著這個稱謂。我多想告訴她你找錯重點了。

    我輕鬆地摘下她手邊的葉子,大氣地遞過去。

    沒想到她不給面子地搖了搖頭,「不是這一片。」這句話說的相當有追求,也相當嫌棄。都是葉子,居然還有區別了。

    我順著她的指尖,淪為她的忠僕,乘她的心摘了那片優質葉子。她心滿意足地夾到書裡,坐回椅子上看書,再沒鳥我這個外人一眼。

    就這樣被無視了,我的男性自尊徹底受到了打擊。我呆立在原地,多次欲言又止想好好教育她做人要知恩圖報的道理,但當遠方的小夥伴喊著「開飯了」的時候,我還是毅然選擇狂奔而去。

    從此,我和她結下了樑子,我單方面的。我天天抱著個小本去查房的時候,都對她格外嚴格。「都給我快點睡覺!那個誰,不許看書,沒收手電!」

    對於我的各種無良行徑,她沒有任何抱怨,只做一件事:無視我。這讓我更加火大,又無話可說。只好每天有事沒事過去晃晃,想著哪天能抓住她的把柄。辦公室的小夥伴們都以為我對人家有意思,義正言辭地規勸我,小趙啊,快收回你的魔爪,不要塗炭生靈。我豎起手指,來回搖擺,很是高深地說了聲:no,你們不懂!然後飛奔去繼續偉大的事業。

    沒想到誤打誤撞地,還真讓我抓到了把柄。我跑到她的病房口,正好撞見她把要吃的藥藏在枕頭裡。小樣還挺機智。

    這下人髒並獲,於是我得意地關上病房門,雙手環胸靠在門上盯著罪犯。面對我一副**裸的「快來求我啊」的猥瑣形態,肖雁咬住下唇,本就沒有血色的臉上更白了幾分。我滿以為她該求我了,接下來,她卻做了一件讓我至今都很吃驚的事。

    她粉白的手指放在病號服上,然後慢慢解開襯衫扣子。這手法熟練的,才幾秒鐘,就已經解到了第三顆扣子,隱約可以看到縫隙中露出的淡粉色的胸罩。

    「你……你幹什麼?」作為一個正人君子,我當即用手掌擋住了眼睛,只從指縫裡偷偷看了一眼。

    「你看不出來,我在脫衣服嗎?」

    我靠,還曲解我的意思。我又不瞎當然知道你在脫衣服,關鍵是……我抬起另一隻手,把雙眼遮得嚴嚴實實。「肖雁同志,光天化日之下,這樣可不好啊,快把衣服穿上,咱們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我遮住眼睛一片漆黑,自然看不見肖雁的表情,但我猜的出她是笑了。這些天來我還沒見過她笑的樣子,這脫著衣服邊笑的樣子就更沒見過了。想想,還有些小遺憾呢!

    她語帶笑意:「我以為像你這樣的猥瑣男就喜歡看這個呢!」

    我拚命搖頭:「不喜歡不喜歡,不猥瑣不猥瑣。」

    「你說,我現在要是向外面喊一聲,他們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她提高音量,話語裡笑意更深。

    哎呦我擦,居然陷害我,這年頭的姑娘怎麼那麼惡毒啊!怕她真的喊出聲來毀我一世英名,我閉著眼睛就趕過去拚命,一下撞在某個柔軟的身體上,但我不敢睜開眼,也不敢亂摸,只是靜距離地呆著。

    「你這人!」她喊了一聲,推了我一把:「還不快起來。」

    我睜開眼,發現她衣衫整齊地看著我,扣子也是扣的好好的。擦,這姑娘又玩我。

    「你不是……」

    「我怎麼了?」她淡淡說,好像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還氣定神閒地坐下來喝了口水。

    這樣的冷靜,這樣的機智,幾乎讓人會忘記她是個病人。而我剛才就是被一個病人耍得團團轉。

    「你藏了多久的藥,這些天你是不是都沒有吃藥?」我想起這個嚴重的問題。

    「有一陣子了。」她眼中黯淡了一瞬,很快又亮了起來,目露凶光的那種亮:「怎麼你要去去告狀,你敢去,我就告你非禮我。」

    「好,我不會去告狀!」我左手舉過頭頂,看到她鬆了一口氣,追問道:「不過,你要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告訴你也沒什麼,反正我吃多少藥,這病都好不了,所以不吃也一樣。」肖雁又喝了口水,白色的瓷杯印著她蒼白的臉,加上這無可奈何的話語,透出幾分淒涼的味道。

    我忽然有點同情她了,感覺這些天我做的實在有些過分了,她畢竟是個病人,表現得再堅強再從容,她也只是個病人。「唉,治不好的病,肖雁這妮子可憐啊!」院長的歎息聲猶在耳邊,我越發覺得自己是個惡人。我和一個病人計較什麼呢!

    反思到這裡,我的語調頓時軟了下來,「可不管怎麼樣,藥還是要吃的,要是不吃藥的話,病會惡化的……」

    「趙子期,別同情我,我最討厭別人同情我!!」不知怎麼的,我的這些話彷彿觸及了她心裡的痛處,剛才還淡定從容喝著水的肖雁,忽然就變得激動起來,「你快點給我出去,出去!我不要見到你!」她站起身就推我,我躲也躲不及,直到被她推搡出門外。

    門板在我面前轟然關上,還撲了我一臉的灰。奇怪的是,我當時想的不是她為什麼要生氣,而是……

    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我的名字,趙子期,連名帶姓地從她嘴裡滾出來真tm的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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