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愛情是什麼 文 / 伏特加加
華燈初上的郊外公寓。晚飯後,卓輕予照例爬上崗位伏案工作,而陸綺百無聊賴,就著碟瓜子,索性在旁視察。
她嘴裡磕著瓜子,嘴裡卻不閒著:「你這又何苦?白天陪你的小女朋友,回來再熬夜埋頭工作。我說你的身體吃的消嗎?」
「什麼小女朋友?」男子推了把鼻樑上的黑框眼鏡,眼神不解。
陸綺吐出瓜子殼,打趣道:「兩人天天吃飯看電影,這還不算小女朋友啊!難不成要把我正妻的位置讓給她?」
卓輕予黑線了幾秒鐘,然後解釋:「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只是想要補償她。」
補償?陸綺看著眼前散發出聖母光環的男子,「那你自己呢?怎樣都無所謂嗎?」
「我有什麼要緊。」他的半張臉埋在文件裡,露出憔悴的眉眼。
他這種頹靡的狀態已經持續了好久,幾乎不間斷的熬夜把自己搞的和個活死人似的。陸綺看在眼裡,卻都由著他去折騰,這回聽到這句話,卻像炸了毛一樣站起來。自己什麼要緊,多麼偉大的話語,難不成他這一生,志願是無私奉獻大眾嗎?
「別看了!你再這樣下去身體非跨了不可,這種東西,我說了推掉就可以了,你非要接過來,到底逞什麼強?」陸綺一把扯過他正在看的文件,像垃圾一樣丟在地板上,「你就拒絕一次會死嗎?老這樣不溫不火的沒有脾氣,我看了就頭痛。」
「你為什麼要頭痛?」他哭笑不得。
「卓輕予,這是重點嗎?」
「那你說。」
「我覺得那個季初的很可疑,你們的那點事我都知道了。從小長大,青梅竹馬,關係很好是沒錯。你們曾經談婚論嫁,我也相信她愛過你。但作為一個被未婚夫拋棄的女子,能一點不恨還餘情未了,我是真的不能相信。」陸綺分析地頭頭是道。
「為什麼不信?」
「我說卓輕予,被個小女孩追著喊著說愛你,有了成就感是不是?你的智商什麼時候這麼低了。要是有哪個男的敢這麼對我,我非卸了他斬成八塊去餵魚不可。」
「季初和你不一樣。」本就是乖巧的性子,小初怎麼可能做出這麼凶殘的事。
「那是,我可是與眾不同,獨樹一幟的女子。話說回來,即使選擇了不去報復,見到了面,當然也要繞道走,這樣踐踏過自己真心的人,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去求好,還沒事和你牽牽小手看電影……所以我說這個女孩不簡單。」
「你想多了。」
「呵~呵,我懷疑她背後的人是阿申。不管我是不是想錯了,你給我警惕一點總是好的。」陸綺撿起地上的文件,連到桌上所有的文件疊成整齊的一摞抱在懷中,「記得我剛才說的話。」
「陸綺,等一下。」
女子停住,一臉戒備:「幹嘛?夜深了莫衝動。」
「你……」聞言卓輕予一句話生生憋在嘴裡。
「怎麼又不說了?」
「陸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男子欲言又止。
「大家都這麼熟了還這麼見外,說。」
「愛情是什麼?」
這是他一直想要問的問題。從小到大,作為一個品學兼優,才貌並重的學生,他收過許多情書。展開的信紙裡,滿篇的大膽詞語,表達著那些女孩心裡熾熱的情感。我愛你,是那麼容易說出的話語。一個經常被表白的人,卻不知道愛是種什麼感覺。
他忽然想要知道,愛情是什麼?
陸綺笑得臉抽:「怎麼,你這大面癱熟男懷春,想要談戀愛了,可別忘了你頭上還頂著我親親未婚夫的頭銜,想這檔子事是不是晚了點?」
「別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卓輕予摘下眼鏡,露出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看向她,瞳孔深處確是有著那抹認真。
愛情。
她斂起笑,腦海深處湧現出的,是某個人臉上那抹慘絕的笑容。
明明有那麼多可以回憶的畫面。笑著和她鬥嘴的顧申,在長跑的盡頭等著她投懷送抱的顧申,在爬山的時候背了她一路的顧申,吵架撂完狠話下一秒卻抱住她,不讓她走的顧申……
可是她想起的卻是顧申彎彎扭扭地站立在雨中,腿傷未癒,面孔蒼白的模樣,他看著她和卓輕予坐進車裡,嘴角扯開一條上揚的弧度,如毒藥般蝕骨芬芳,那樣愉悅的笑容,她卻清楚聽見他心碎的味道。
「愛情就是傷害,那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柔情萬種地撩撥了一把卷髮,她笑得古怪又魅惑:「投資有風險,入行需謹慎」
「……」正想虛心求教的卓輕予呆立無言。
陸綺步出室外,眼尾掃向陰影裡那個如影隨形的男子,「出來。」
從陰影裡走出高大魁梧的男子,他恭敬地行禮,垂下的眉眼裡不卑不亢。
「展平,我記得我告訴過你,不要再從老頭子那裡拿工作過來。」她沉著臉。
「小的是會長的人。」
「那我的話你就不放在眼裡,是不是?」
「大小姐,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請不要為難小的。」
陸綺氣極,將懷裡的文件重重甩到男子身上。他不躲不閃,那硬質的文件封皮帶著衝擊劃過他的身體,他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把這些垃圾都帶回去還給那個老頭子。」
「這……」
「你擔心什麼,告訴他,過幾天我親自回去和他解釋。」
「小的明白了。」
看著轉身離去的女子,展平抬起的臉上有些不捨,那雙平時攝人的大眼,竟有絲柔情閃耀。
大小姐一向是會長的掌上明珠,她永遠高高在上,而他只是會長身邊的一個手下,連她的一塊衣袖都夠不著。如今能夠一直守在她身邊,保護她的安全已經是莫大的恩賜,自己那點非分之想,早該停止了。
即使不是顧家的少爺,也會是現在的卓家姑爺,正著輪倒著輪,都不可能是他站在大小姐的身邊。
展平蹲下身撿起文件,清冷的燈光照在紙上,他剛才被擊打過的地方,此刻忽然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