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腹黑惡少很難纏

正文 第八章 這樣的時刻 文 / 伏特加加

    季初站在門前,遲遲不敢按門鈴。是不是每個人也有這樣的時刻,面對期盼已久的東西時,心中的渴望越深,卻又有惶恐的感覺跑出來。你的想像美的沒有任何東西及得上,你怕它沒有這麼美好,你怕現實會給你不同的答案。

    她終於還是抬起手,那按鈕柔軟的陷了下去。「叮咚——」

    門裡面傳來細碎的腳步靠近的聲音,季初慌亂地整理著頭髮,衣服,哪裡都好好的,可是她臉上卻擠不出一個漂亮的笑容。

    「小初!」門裡的燈光洩出來,她抬頭迎接那聲柔美的呼喚,看到的是媽媽滿含驚訝和喜悅的臉。

    有些話,到了面前就真的什麼也說不出來。對著媽媽那張熟悉慈愛的臉,心裡頭是有很多的愧疚和思念要表達出來,可她的嘴那麼笨,性子那麼倔,只曉得沉默。她的眼睛裡含著水光坐在餐桌上,卻說不出一句話。

    季容平坐在主位上,戴著圓圓的老花鏡看著報紙,兩鬢的頭髮有些灰白,還是季初記憶中那麼嚴肅的樣子。他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往她身上看一眼,他滿是皺紋的眼睛專心地盯著每一個黑色方塊鉛字,好像她不存在一樣。唐書真看著丈夫執拗的樣子,歎了口氣,去廚房給女兒準備碗筷。

    與母親的心軟不同,父親向來是一個古板冷漠的人。屁股下的椅子滿滿坐熱,季初始終低著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怕受到責備。季容平渾身散發著一股子威嚴,他是老舊的知識分子,除了一肚子酸學問,便是骨子裡的傲氣和扯不開的面子。季初其實明白,爸爸一直是一個外冷心熱的人。

    「爸,我回來了。」

    季容平抖了抖報紙,翻過一頁。

    「爸,我回來了。」她又喊了幾聲,聲音漸漸響起來。

    「你還回來做什麼?」季容平放下報紙,臉色卻沒有緩和,「這些年,你心裡還有這個家嗎?」

    季初臉色一白,被父親嚴厲的話語刺痛。是啊,她只顧自己的感受,離開就離開,不回來就不回來。從來沒有想過,父母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她那麼不懂事,真是一個不肖的女兒。

    唐書真看著女兒眼中的霧氣越來越重,眼睛一紅就落下淚來,忙過來打圓場,「你這老頭子,今天小初好不容易回來了,你日也盼月也盼的,怎麼見了面就跟仇人一樣呢?」

    「哼,我可沒有想要她回來。」季容平老花鏡片下的眼睛掃了眼哭個不停的女兒,雖然不忍,但心裡還是積著口悶氣,「哭什麼,哭什麼?我有什麼話說錯了嗎?」

    「您沒錯,是我錯了。」季初用袖子擦掉大半的淚水,但那雙眼睛跟泉眼似的,又湧出眼淚來。她帶著哭音的話語,聽來讓人揪心,「爸,我錯了。你罵吧,我該罵,你早該罵我了!」

    這都是她活該承受的,她心裡沒有怨,只有悔。

    「小初,別哭了。你爸也就說說氣話,他其實比誰都要想你。」唐書真將女兒摟在懷裡,抬起眼睛朝丈夫瞪了一眼。

    聽到女兒的那些話,季容平此時的氣早就消了大半,看著在仍在妻子懷裡因抽噎不停聳動的肩膀,心頭一軟。

    「這麼大人還哭哭啼啼的像什麼話。吃飯吧!」

    唐書真不停給她夾著菜,眼神滿是溫柔的愛意。她就這一個孩子,早知道就不給她和卓家定什麼親,讓自己的寶貝女兒那麼痛苦,還跑去陌生的地方遭罪。她看著女兒比記憶中還要消瘦的臉龐,心一痛,又夾了一塊醬排骨放到那只瓷碗裡。

    由於不久和卓啟秋吃了一頓,季初並不怎麼餓,加上剛才情緒激烈的波動也讓她沒什麼胃口。久違的這一頓家裡的飯,她卻是食不知味,草草結束。

    晚飯後,唐書真抱著一床新的粉色被褥到女兒房間。換被單的時候發現床上有明顯的褶皺,她不禁疑惑,自女兒走後這房間就一直空著,這床上怎麼這麼亂呢?這無關緊要的小細節很快被她拋到腦後,她沒有多想,只是手腳麻利地換上了新的被褥。

    季初洗過澡,回到房間,還未干的皮膚感到一絲寒意。注意到窗戶大開著,想是媽媽為了給這房間通風換氣。她走到窗邊,想到了些什麼,季初探出頭,視線隨著一瀉而下的樓身,只看到底下的被白雪覆蓋的綠化帶縮的小小的一塊快,她感到微微眩暈。12層,她的恐高症也該發作了。那個人不可能是爬窗進來的,除非他有著飛簷走壁的好本領。季初發現自己居然可以想像這麼有趣的畫面,一直壓抑的心竟是放鬆起來。

    顧申。季初默念他的名字,閉上眼就好似看到那張時而陰狠時而憂傷的臉,你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唐書真換了睡衣進門時,正看到自己的女兒站在大開的窗前發呆,冷風陣陣湧入室內,她趕忙過去關了窗,滿是憐惜地拉過女兒冰冷的手,放在手心捂暖。「你這孩子,大冬天的站在這吹風,感冒了怎麼辦?」

    這一天晚上,季初輾轉難眠,看著身旁沉睡的母親,她伸出手去,觸碰到的,都是真實的溫暖。這不是夢,她真的回來了。季初心潮翻湧,她做了很長一個惡夢,她失去了自尊,自以為是的愛情,父母,還有承認自己懦弱的勇氣。這一切都過去了,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天真軟弱的季初,她已經可以回到這裡,面對一切。包括傷害她的那個人,她要站在他面前,讓他不曾正視過她的眼睛,好好看清她的模樣。她不是他以為的那種,可以隨意拋棄的女子。

    皎潔清冷的月光瀉入房中,在地板上拉出一道蒼白的光跡,那道痕跡延伸到床上,像在黑夜中掀開畫卷的一角,卻只照出那雙如泉水般冰寒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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