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白駒過隙 文 / 度晚

    萬年時光，猶如白駒過隙。

    但太上八族已是徹底的絕跡。早在數千年前，這個世界就不再流傳有關太上八族的傳說,連史書都被光陰的蛀蟲侵蝕得化為粉末。人們漸漸遺忘了這個世界曾經所爆發的驚天大戰，也只有極少數的記載流落四方，卻難以重組了。

    新的明已經出現，舊的故事被新的歷史取代，這個世界一片生機盎然，物種多樣，元力充沛，彷彿才剛剛誕生一般。

    這裡，便是太上世界。

    太上之界是一個修煉者和凡人共同存在的位面。

    其中充斥著名為『元力』的能量。

    且不說凡人。修煉者基本分為天行者，藥師，傭兵和鑄師四大類。

    此中以天行者最為壯大，皆因所有的修煉者種類都是由天行者之中分裂而出。遂其為主導。然而天行者屬性頗多，大致可分為金，木，水，火，土五大類，亦有變異的屬性，諸如血，毒，冰，雷，電，光明，暗黑，空間，時間等。

    天行者的等級，分為：

    一，初曉一境。

    二，昏潮二境。

    三，虛腹三境。

    四，洇漫四境。

    五，幽珀五境。

    六，肆繁六境。

    七，須臾七境。

    八，千秋八境。

    九，萬象九境。

    十，不朽至尊境

    以初曉一境最低，等級越往後越高。

    藥師的等級分為一品至十品。因為煉藥師對修行的要求極為苛刻，這個職業倒是最受人敬仰。

    有些天行者會因其元力屬性的變異或者優勢，轉身投入鑄師的行列。鑄師的等級分為：開物，泣血，匠心，觴魂，涅槃，天工，神匠。

    傭兵通常是等級稍弱的天行者以結派成團隊，行走於世間完成萬傭聯盟所派發的任務以獲取獎勵，等級分為一星至七星。

    而太上之界分為五塊大陸。分別為東決大陸，西迷大陸，北音大陸，南寸大陸，斥光大陸。五塊大陸大都濱臨海洋。

    斥光大陸在東南西北四塊大陸的中間，成為連接各大陸的中心樞紐。

    在斥光大陸南部的通合國中，盤踞著一條遼長的深壑，傳說在近萬年之前此地還是一片汪洋，但時間的鐮刀總是鋒利得讓人絕望，萬年的光陰使之乾涸，成為了荒蕪的土地，被後人稱為『千年迴廊』。

    莫難在深壑突出的巖崖上不斷停頓和跳躍，一身臧紅色長袍襯托出他非凡的氣質，剛毅的面頰上透著一股溫和的慈悲。

    他在尋找一隻等級為凶獸的元獸以便用作自己出行的坐騎。前段時間聽說千年迴廊裡居住著一種叫做深淵骨蝶的凶獸，便是趕了過來。

    凶獸是排名在妖獸，魔獸，靈獸之上第四等級的元獸，其上還有弒獸，仙獸，神獸和獸神。但凶獸在太上之界實則已算是高級的元獸了，能夠與幽珀五境的天行者勢均力敵甚至能夠與肆繁六境的強者一戰。而弒獸就更少在世間行走，獸到了這樣的等級，靈智已是極高，大多會潛伏起來修煉，希冀突破更高的境界。

    仙獸已然是屬於鳳毛麟角的存在，數百年都不會出現一次，而神獸和獸神這樣的存在傳說很多，卻從沒人見到過，應該早就踏破虛空去追尋更廣闊的世界了吧。

    因了這千年迴廊生存著許多元獸，更不乏靈獸和凶獸，所以也被稱為斥光大陸的四大凶地之一。

    莫難知道捕捉深淵骨蝶有一個極其有效的方法。這種凶獸對孩子的啼哭情有獨鍾，只需要有孩子啼哭，必然能夠將其招來，然而它們又似乎可以分辨真假，若是使用音功模仿嬰孩啼哭，它們便難尋蹤影。莫難不屑於使用這樣卑劣的手段。他知道自己脆弱的體內隱忍著多少能量。

    正在此時，一聲嬰孩的啼哭猶如剛烈的風一樣蕩漾在深壑中。像是兩把利劍相互摩擦後嘶啞出的尖銳聲響。莫難心中一緊，似乎有人用嬰孩做了誘餌。

    「混賬！」莫難怒喝。紅色的長袍隨風翻飛。他瀰漫成一團白霧，一瞬便是顯現在遙遠之處的一塊懸崖上。此時一個嬰孩在他下方的巖崖上。他一躍而下來到孩子近前。

    莫難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後將目光轉向嬰孩。

    這是一個初生的嬰孩，包裹他的深藍色燙金襁褓上，繡著威嚴生動的圖騰和四個古老的字——威禮斯辰。莫難覺得那圖騰似曾相識，而四個古老的字體中，只能勉強認出與現代字相近的『斯辰』二字。

    「斯辰？便是你的名字嗎？」莫難輕念著嬰孩的名字，聲音柔和如同天光。在襁褓中的斯辰停止哭泣，他望著莫難，與之對視，而後輕輕從襁褓中伸出細小的手，猶如破土而出的春筍，莫難將臉靠近，迎合著面前這個靈氣十足的孩子。

    莫難心中無限清明且伴隨著欣喜，似乎他本該如此，他對這個孩子相見恨晚，彷彿早在千千萬個歲月中就相互牽掛著，看見周圍無一人影，想必已是找不到親生父母，不禁萌生出要將其收養的想法。

    正當莫難要將斯辰抱走時，從斯辰身後的深淵下，閃電般伸出一根彎曲的白色骨骼，正朝著他飛速切來。莫難反應不及，本能之下快速轉身，用自己的背部去抵擋白骨的攻擊。白骨看似只輕輕劃過莫難的脊背，便留下了深可見骨的傷口，莫難面無表情，體內運轉元力，後背翻

    翻湧開的皮肉，緩慢地癒合在一起，把剛剛露出來的脊椎白骨，重新包裹起來。

    他轉過身，從漆黑的深淵之底竄出一隻巨大的白色影子，它攀到對面的崖壁上，盯著莫難。

    莫難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深淵骨蝶。但還是難以分辨這凶獸到底是像蜘蛛還是蝴蝶。八根成人手臂粗的彎曲骨骼從它的腹部向下延伸支撐著它的身體，而其後背又有一對單薄的翅膀，從翅膀尾部生長出一種白色的籐蔓，白色籐蔓繞著八根骨骼生長，頭部長了八隻眼珠，寬大的嘴裡伸出兩根尖銳的獠牙，詭異之極又覺得十分精緻。

    莫難滿意地點點頭，雖說長相恐怖了一點，但實力仍然不錯，於是冷笑一聲，「就你吧。」他一手托著斯辰，另一隻手呈托天狀，在虛空一抓，便是突兀地出現一條冗長的綠色火焰長鏈，用力地向深淵骨蝶甩過去。

    骨蝶被巨大的力道嵌進崖壁中去，八隻『腳』不斷揮舞著，似乎在示威。莫難微抬起手掌，掌心升騰出一綠一白兩種火苗。

    「寂鎖·天羅！」他呢喃著，兩團火焰在半空中交織，形成一張寬闊的火網將骨蝶籠罩而進。

    一聲刺耳的哀鳴在深淵中響起，驚起了許多飛鳥。此時深淵骨蝶已沒有了先前的囂張模樣，它被束縛在火焰交織的網中，熾熱的溫度灼燒著它，讓它極其痛苦。空氣中甚至開始瀰漫出燒焦的味道來。

    「如何？你可願意做我的坐騎？」莫難對著深淵骨蝶笑道，「這可是個好交易，你身為凶獸，已是能夠聽懂我的話。你我差距之大你也明瞭，何必做無畏掙扎，好好斟酌一下如何？」

    莫難雖然嘴上這麼說著，食指微動，那火網又縮小了幾分，深淵骨蝶吃痛，忍不住顫抖起來。

    不久之後，深淵骨蝶不再掙扎，討好似的低鳴一聲。莫難也不多言，劃破指尖將一絲鮮血滴在深淵骨蝶的額頭上，口中訟起契約。

    「以吾之血，安汝之魂，契約·元寵。」隨著莫難契約簽訂結束，一揮手，束縛著深淵骨蝶的火網便自行消散。它站起身，撲扇著兩對翅膀，似是有些懼怕莫難。

    「無妨。你先幻化縮小。隨我先走。以後你就叫『殤骸』吧。」莫難苦笑著搖頭。

    殤骸聽此，點點頭，身體「噗」一聲爆成一團白煙，白煙散去，一隻手掌大的靚麗蝴蝶顯現，它朝著莫難飛來，最後停留在他手中斯辰的襁褓上。

    「他可是你將來的小主，不是你的食物。以後你只可以吃元獸和鮮果。」莫難說著，也不看殤骸哭喪著的臉，食指在虛空輕輕一劃，空間便裂開一個口子，莫難信步走了進去。

    莫難所居住的地方，是通合國中巴馬郡的郡首南約城。南約城中各修煉門派和凡人的坊與市高低林立，如同一隻巨獸體內的臟器，維持著這個一級城市的生機與活力。

    在巴馬郡的諸多門派裡，幾所修煉學府便是其中的翹楚，而保證南約城佔據一級城市地位的主要原因，是其中有座通合國十大高等學府之一的望川學府。

    望川學府自巴馬郡被命名以來就躺在歷史的河床中，經過長久的歲月積澱和被稱為『強者的搖籃』才擁有了如今的地位。然而在十所高等學府之上，還凌駕著兩種等級的學府，一種是國家級學府，每個國家最多也只會有一座，而最高級別的學府，便是大陸級的學府，一塊大陸不會超過兩座。他們才是這個世界中擁有最鮮活血液的龐然大物，擁有讓人窒息的高度和尊嚴。許多國家的將相王侯甚至是君主大多出自此類學府。

    且說望川學府。

    莫難就居住在望川學府內的後山中。後山不過是一處隔絕外界的屏障，幾乎無人會進入。然而他並非其中的導師也非長老。

    他刻意隱藏著實力，偽裝成園丁，平時偶爾幫助望川學府澆澆花修修草。學府內自然是少有人知曉方才莫難在千年迴廊中展現的實力，在學生和導師的眼中，莫難不過是一個凡人，至多是一個沒有天賦的低級修煉者罷了。畢竟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裡，每個修煉者都以提升和展現實力為目的，像莫難這般為圖清淨刻意隱藏實力的人少之又少。

    望川學院後山的一座竹屋前，莫難從虛空中走出來。他推開屋門，將斯辰放在床榻之上。

    斯辰瘦弱的小手在空中胡亂比劃著，像是在編織著叫做宿命的東西。它將斯辰與莫難牽引在一起，然後狠狠地打了一個死結。這樣牢不可破的捆綁，足以毀天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