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程雪漫之殤 文 / 一步天涯

    「你的母親背叛了邀月宗？」

    雲天著實被程雪漫的話語驚到了，二十年前魔宗覆滅邀月宗的事情早已板上釘釘，相關的記載書籍也出了無數本，沒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有這層淵源，這讓雲天疑惑的問道：「你的母親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排擠。」

    程雪漫笑道：「我的母親是當時碧州絕色榜排行第二的絕色人物，僅次於令狐天姿的母親令狐綽，這般姿色，不但讓她成為了所有碧州隱宗的焦點，也讓她在邀月宗的地位水漲船高，成為一名粉衣長老，可惜好景不長，邀月宗弟子全為女性，她沒有意外的遭到了其他長老甚至是宗主的嫉妒，接下來便是對她無始無終的排擠。」

    「於是你的母親懷恨在心，策劃了這個毀滅宗門的辦法？」

    「話是這麼說，但這只是一半的原因……」

    程雪漫點點頭，開口說道：「促使我的母親這麼做的最為重要的原因，是她懷上了我。」

    「你？」

    「很戲劇性不是麼？我的母親遭受宗門排擠，只能無奈的選擇外出歷練，卻不幸遭到了蠱神宗當時的六座之一強暴和凌辱……」程雪漫唏噓道：「更不幸的是，她懷上了那人的孩子，自然就是我了，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情，你也可以猜到，我母親的積怨終於爆發，她選擇生下了我，選擇與那個蠱神宗坐首聯合起來，共同策劃了邀月宗的覆滅……」

    「她為什麼要做的這麼絕？蠱神宗的坐首那般對她，她為什麼還要與他聯合？」

    「我母親認為，這都是邀月宗的錯，邀月宗排擠她在先，她本就心有怨恨，而正是因為她遭到排擠，外出歷練，這才被蠱神宗的坐首玷污，是邀月宗將她逼到了這一步，所以，她自然要選擇消滅她怨恨的源泉！」

    雲天不由啞然，這讓他對女人的仇恨有了一種新的認識，程雪漫的母親簡直是自己不好過，也要陪人陪葬的節奏，邀月宗覆滅之慘他聽華冰講起過，只是聽著便觸目驚心，這一切，竟是出自一個怨憤的女人之手！

    「邀月宗覆滅之後，我母親作為倖存下來的唯一長老，順理成章的成了碧月宗的宗主……」程雪漫道：「她成了最後的贏家。她笑到了最後。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碧月宗的現宗主，手上沾滿了上萬邀月宗女弟子的鮮血！」

    「你現在所為，侍奉穆風塵為主，同樣手中沾滿鮮血，難道是因為你和她遇到了相同的遭遇麼？」

    「沒錯。」

    程雪漫點點頭，一雙美眸中帶著一絲悵然之色，她開口道：「我是一個正派女人與魔宗男人生出的孩子，我的命運注定不能和你們這樣，立場堅定，善惡分明，我的善惡觀全部來自我母親自小對我的灌輸，其中她說的最多的，就是我的父親，她對他根本沒有愛，只有無窮無盡的恨，正因為如此，我也憎恨我的父親。」

    「我的母親對他來說，只是一個玩物，我曾經無數次見到他喬裝成正派弟子，闖入母親的房間，我的母親沒有辦法拒絕，因為他是共犯，他拿捏著母親的把柄，我的母親只能任他褻玩……」

    程雪漫俏臉兀自便的猙獰起來，只聽她接著說道：「他對我同樣沒有絲毫憐愛之一，在我成年之時，在我的母親萬般哀求，不惜自賤的用自己的身體去討好他的時候，他還是當著我母親的面，強暴了我，從那以後，我也明白了，作為他的玩物，才是我們母女對他的價值。想要生存下來，我和母親就必須承受著他所做的一切。」

    「他就是一個惡魔……」

    雲天不開口打斷，程雪漫也敞開了話匣子，如傾訴苦水一般，把憋在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只聽她說道：「自從他佔了我們母女的身子，他便開始對我們變本加厲的凌辱，我與母親的武魂是真人分身，他便連我們的武魂都開始玩弄，到後來，因為我們只要分身不滅就不會死，他更是以虐殺我們的分身取樂，死亡的痛苦，我已經體會了無數次了。」

    「你……你的父親現在在何處？」

    見程雪漫陷入回憶之中，滿臉痛苦與憤然之色，他下意識的開口問道，這個女人所經歷的，卻不是她纖弱的嬌軀所能承受的，她的一聲，似乎都活在噩夢之中。

    「他已經死了。」

    程雪漫美眸中浮起一絲灼亮的光芒，她得意的說道：「他死在了女人的床上，這就是他的下場。他終將因為對我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

    「你殺了他？」

    察覺到程雪漫眼神中的得意之色，雲天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自然不是死在我的床上，我親自為他設計了結局！」程雪漫冷聲道：「他死在了當時蠱神宗的情蠱仙子的床上，和那個賤女人一起死的，那個女人，姑且是他的正房，她自從知道我們母女的存在，就一直想要除掉我們……不過她沒想到的是，她卻被我先幹掉了！」

    「殺掉了這對狗男女，我原本以為我們母女的噩夢就要結束了，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對狗男女的女兒站了出來，她繼承了這對狗男女的所有身份，成了蠱神宗在魔宗的六座之一，也成了新的情蠱仙子，將蠱神宗置入她的掌控之下……」

    程雪漫臉色陰冷的說道：「不但如此，她繼承了他父親的變態，繼承了她母親的惡毒，也繼承了我們母女原本以為那對狗男女身死後也一併消失的把柄，她，開始重新凌虐我們，無所不用其極，以最惡毒的女人的手段，讓我們在生死輪迴中，一次一次的不甘的轉移著自己的靈魂——就在，咱們現在所處的這間地下室中，你眼中的這些凌虐道具，都是出自她的手筆……」

    「你口中的這個新晉情蠱仙子，只怕就是樓下被做成胎蠱的那個女人吧？」

    聽到這裡，雲天大概明白了過來，他顧自說道：「穆風塵的出現，終於為你解決了這個情蠱仙子的麻煩，讓你徹底解脫了對不對？」

    「沒錯，他是我的神。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程雪漫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她目光灼灼說道：「是他用計得到了情蠱仙子的信任，是他又一步一步的瓦解掉情蠱仙子的勢力，是他在情蠱仙子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反將她一軍，將她做成了胎蠱，永世不得反身，我永遠忘不了，他將我從刑具上解救下來的情形，情蠱仙子那賤女人使了無數手段，逼我喊她主人，我都沒有開口，開始看到他的一瞬間，我便忍不住叫了，他就是照亮了我生命的那個人……」

    「又是一個簡單，可憐的女人啊。」

    看著程雪漫的俏臉上浮起一抹崇敬之色，雲天忍不住搖頭唏噓起來，程雪漫是真的可憐，可憐到讓他都忍不住同情他，不過她對穆風塵的衷心太過扭曲，她承受了情蠱仙子為她設計的地獄，而穆風塵只是恰好將她救了出來，只怕當時任何一個阿貓阿狗跳出來，都可以得到程雪漫的忠誠，這是扭曲的忠誠。

    「你對正派八宗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報答他對麼？」

    想到這裡，雲天玩味的說道，見程雪漫毫不猶豫的點頭，雲天又戲謔道：「可是你不覺得，你侍奉他做主人，他還是在同樣的地下室裡，做著和情蠱仙子一樣的凌虐你的事情，你承受著同樣的痛苦，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區別麼？你為什麼要對穆風塵服服帖帖，而對情蠱仙子恨之入骨？」

    「為了主人，我願意奉獻我的一切，我自願與主人水乳交融，我喜愛主人對我所做的一切！」

    程雪漫聞言，立即大聲的反駁起來，她急切的說道：「情蠱仙子帶給我的只有痛楚和仇恨，但和主人在一起，我體會到了從不曾體會到的快感，就算主人虐殺我的武魂，那也是我欲罷不能的體會！」

    「嘖嘖，穆風塵還真是狗屎運啊。」

    心態的轉變，使的身體的感官也發生了轉變，她的意識已經徹底扭曲了，雲天唏噓一番，他審視著這個滿身都是故事和傷痕的女人，很難想像，心裡如此扭曲的她，在昔日玄道宗八卦山慶功宴上，她是如何做出一副交際花一般談笑風生，迷倒眾生的樣子，甚至那一幕，在雲天心中也成了難以遺忘的驚鴻一瞥。

    「你這女人，到死還要把自己的保命之法用給了穆風塵這畜生，真是……」

    知道了程雪漫的過往，雲天不由的替她感到悲哀，這個女人，一輩子玩物的命，被穆風塵利用到這步田地，到死還要幫他數錢，實在是讓人唏噓，無奈的搖頭，雲天祭出極火槍，開口道：「罷了，希望你下輩子，投胎個好人家吧，我給你一個痛快，結束你此生的苦楚，有些事情，是可以選擇，你之所以心中滿是怨恨，只是因為你早已做好了選擇……」

    「什麼意思？」程雪漫錯愕的說道。

    「相比你所承受的屈辱和虐待，你選擇活下去，哪怕是承受住所有的虐待，你也要活下去，人前風度翩翩，暗地卻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雲天神情變得認真起來，他沖程雪漫正色道：「不過你甘願為穆風塵獻出自己的逃生分身，這就不得不讓人唏噓了，你明明有死的覺悟，為什麼卻非要承受這一切羞辱呢？你被你的父親佔了身子的那一刻，你過嗎？如果那時候，你像現在這般果斷死亡的覺悟的話，沒準，你可以扭轉點什麼……畢竟，你現在連生命都豁出去了麼……」

    「你……你你……」

    雲天話語一落，程雪漫整張俏臉變得呆滯起來，像是被雲天點中了要害，她如遭雷擊，白皙的臉蛋青紅變換起來，她嘴角不停抽搐，嬌軀了不住的顫抖，最終，她驚恐的看著雲天手中的極火槍，下意識的失聲道：「不……我怕死，我要活著……只要活著……」

    「這才是你自己啊……」

    雲天微微一笑，提著極火槍走到程雪漫面前，他說道：「你扭曲的心理，此世已經無法開解了，我還是那句話，下輩子，投胎到好人家吧，錯的是這個世界，也是你自己。你要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等一下，雲天。」

    雲天手中的極火槍直衝程雪漫心窩而去的時候，蘇陌笙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