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3 天才鼓手 文 / 靜謐長夜

    市區北郊的廢棄工廠院牆外，有一間破破爛爛的磚牆小屋。屋子的牆壁上畫著不少亂七八糟的街頭塗鴉，總是緊鎖的淺藍色鐵門上，用黑油漆刷著四個大字：「搖滾基地」。

    雖然在夜間經常被路人誤認成公共廁所，但這個地方卻是附近「搖滾青年」們的聚集地。

    經常有人搬來各種樂器，在這裡進行狂躁的表演，讓野蠻的重金屬樂曲，響徹後面空空蕩蕩的廠房。

    而此時，兩個年輕人正在這間屋子裡進行1v1的對決。

    「小方帥爆了！」

    「加油！」

    地獄火遊戲公司音效組的幾個傢伙，正在給網名叫「方糖」的作曲家加油，讓站在他們身旁的趙諾，都無奈的白了他們一眼。

    這些傢伙竟然在給「敵人」加油助威，真是一群叛徒……

    不過，「方糖」的架子鼓技巧的確不錯。

    狂躁而又充滿節奏感的打擊樂充斥在狹小的「搖滾基地」裡，被圓筒形的桶鼓和類似單面鑼的吊察所包圍的少年，正搖頭晃腦的敲打著面前佈局複雜的樂器，手中的鼓槌劃破空氣帶出耀眼的光影。

    他正在演奏的是《魂斗羅》的bgm，這首節奏感十足的背景音樂，的確很適合用搖滾樂的方式來展現。

    在敲完了第一關的bgm之後，這傢伙竟然還直接來了個過關音樂，然後繼續演奏第二關的背景音樂。

    「挺厲害的嘛。」趙諾隨著節拍點著頭，看向正在演奏的白衣少年。

    和普通的男孩相比，此人的膚色分外白皙，臉頰也很小，看起來倒是頗有幾分弱不禁風的感覺。若是帶上假髮，根本不用化妝就s美少女了。

    「這個是可愛的男孩子啊！好有愛！」站在趙諾身邊的簡瞳，用平時看街邊小狗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少年，同時不停的拍手叫好。

    「……大姐，你不會是對這種小鬼感興趣吧，你這是老牛吃嫩草啊。」趙諾無力的扶額。

    接著，他聽到自己的表姐說出一大堆自己不大瞭解的詞彙：

    「我對他的cp很感興趣，這個人實在太受了顏值也超高！」簡瞳興奮的握緊了拳頭。

    「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腐女……」趙諾不禁歎氣。

    這時，「方糖」的演奏也終於結束了。

    在音效組眾人的掌聲和口哨聲中，柔弱的少年放下鼓槌站了起來，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然後走到趙諾面前，自豪的指著他的胸口：

    「到你的回合了。」

    「好的好的，讓我先適應一下……」

    趙諾說著閉上眼睛，腦補了一下以前玩過的架子鼓遊戲的畫面，然後又立刻睜開眼，索道：「好了。」

    坐到架子鼓前面，把腳放在踏板上，雙手攥緊兩隻鼓槌。他稍稍留意了一下面前鼓和察的佈局以及距離，然後開始試著進入「遊戲模式」。

    作為一個從未學過樂器，甚至連樂譜都讀不懂的外行人，趙諾卻擁有強悍的架子鼓技術。中學時甚至曾經上過地方電視台的節目，是被譽為「少年天才鼓手」的存在。

    連父母都好奇他的技術是從哪學的，但只有趙諾自己知道，自己的架子鼓技術的真正來路。

    ——在節拍類音樂遊戲中，要想拿到高分就需要超強的節奏感和直覺，而演奏架子鼓所需要的東西，排除基本功以外，其實也和音樂遊戲差不多：

    把握好歌曲的節奏感，以及該在什麼時候敲擊哪個鼓的直覺。

    事實上，那並不是直覺。

    對於趙諾來說，那不過是一種「本能反應」而已。在他看來，自己根本就不是在演奏，而是在玩某種音樂遊戲。

    這款「遊戲」甚至還是有得分的，所以必須要和原曲盡可能的貼合，才能達到更高的分數。

    閉上眼屏住呼吸，過了兩秒之後再度睜開眼睛，此時他甚至可以想像出，屏幕上出現了計分器和節拍欄。

    「可以開始了嗎？」白衣少年問了一句。

    「可以了，開始播放音樂吧。」趙諾點點頭。

    少年走到他身後打開了連接在筆記本電腦上的音箱開關，《魂斗羅》第一關的經典bgm再次響了起來。

    作為趙諾涉獵的第一款遊戲，《魂斗羅》的音樂他是再熟悉不過了，甚至在上廁所時都經常哼出來。

    ——所以，使用這種歌曲進行比賽，對自己來說無疑是有利的。

    「咚」。

    敲擊面前的桶鼓發出悶響，趙諾終於開始了演奏。

    白衣少年一開始還在用戲謔的目光看著這個「上班族」，但很快便笑不出來了。

    屋子裡的其他人也都聽得入了神，甚至連呼吸都變得輕柔了許多，生怕錯過一個音符：

    趙諾的演奏方式，和普通的鼓手完全不一樣。

    沒有搖頭晃腦精神十足的多餘動作，也沒有過度用力或是過度輕柔的常見錯誤。他敲出的每一個鼓點，都是以最完美的方式發出了該發的音。

    節奏和原來的歌曲沒有絲毫的偏差，細膩而準確的音色足以用「perfect」來形容。在旁人看來，此時的趙諾，就像是一台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以最簡潔的方式，演奏出最完美的音樂！

    「這人……是什麼怪物……」

    一分鐘前還很有自信的白衣少年，這時候也傻了眼，大張著嘴愣在原地，像是看到了神祇降臨。

    ——就算是自己的老師，也達不到這種級別，這個男人的水平簡直是國家級的，完全足以在真正職業的搖滾樂隊裡擔當鼓手了！

    現在的白衣少年，胸中甚至湧起莫名的羞愧感：

    以自己的技術，在此人面前簡直就是班門弄斧。剛才自己的演奏，根本就和羞恥play沒什麼區別！

    他隨著節拍輕晃腦袋，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失敗。

    若是對方和自己的水平差不多，自己也不會輕易認輸。但是現在二人之間的差距，就像是f1賽車和自行車的距離。

    ——再怎麼努力，自己也無法追上這個怪物。

    ……

    一口氣敲完了魂斗羅八關的全部bgm，趙諾終於放下鼓槌，長長的吁了口氣。站起來對還處於呆滯狀態的眾人說道：「結束了。」

    屋子裡瀰漫著謎樣的沉默，過了數十秒後，簡瞳第一個開口了：

    「弟弟，你從哪學的打鼓？姐姐我都嚇了一跳。」

    「秘密。」趙諾笑了笑，隨後便看到「方糖」低著頭站到自己面前。

    「我輸了！請讓我加入公司。而且……而且我還想拜師！請您教我架子鼓吧！」少年大聲說道。

    「呃……這個……好吧。」

    看著面前一副期待模樣的少年，趙諾實在不忍心告訴他自己根本沒學過架子鼓，只能違心的點點頭，然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方常！」少年立刻說道。

    「好的，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還請繼續發揮你的能力。」趙諾拍了拍方常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