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3章 牽腸掛肚 文 / 茗末
這一夜，龍禹徹底失眠了。
很反常，九方夏倒是睡得很香，枕著手臂，看著窗外淡淡月色，和龍禹有一句沒一句說些小時候那些故事，不一會兒便淺淺睡去。
龍禹本來還以為九方夏這臨要走了，兩人可怎麼不得纏綿親熱一番，訴一訴離別之苦什麼，寺廟這種佛家地方似乎有辱莊嚴，卻沒想到，九方夏居然帶自己來吃了一碗麵，還說了那麼一番有沒話……
墨離喜歡自己，是這個轉變以後自己。可九方夏呢，他心心唸唸至死不渝，卻是那個刁蠻任性公主，又或者，林雲深跟他說過什麼，所以他其實知道這已經換了一個人，即使有著一樣皮囊，可是他喜歡，其實還是以前龍禹？
如果這是龍禹剛入府時候，這想法無疑會讓她感覺鬆了口氣。可是如今，卻只讓她心中空蕩蕩泛著一陣心酸。
如果真是這樣，九方夏是沒有錯，他還是那個癡情男人，他愛情也一如既往從未改變，可是自己呢，自己從對他抗拒到如今接受，經歷了多少糾結。
如今自己已經接受了，也做好了和他一直一起準備，甚至很糾結想了很多他和墨離同時存問題，可如今似乎一切剛剛進入正軌時候，他竟然說，我好像愛錯人了……
而悲劇是，龍禹沒有那個底氣說。我還是我，只是我性格變了。如果較真說，自己確實是披了一層不屬於自己皮，去偷了一份不屬於自己感情。雖然這感情，或許是以前那個公主不屑一顧，而是自己撿起來珍之重之。
龍禹一夜未眠，就著模糊月光看身旁呼吸清淺男人，看他臉上那一道猙獰疤痕，直到寺廟裡晨鐘響起。遠遠模糊誦經聲中，這才朦朧睡去。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睡得很熟，醒來時候，只覺得眼前還是一片昏暗。
龍禹瞇著眼睛動了動身子，覺得光線突然明亮了起來。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醒了？」一個熟悉聲音耳邊響起，不用想也知道是墨離。
「嗯。」龍禹先是無意識應了一聲，然後一下坐了起來：「墨離，怎麼是你？九方夏呢？」
墨離沉默了一下，道：「他走了。」
果然是走了，還是走了。龍禹聽到墨離說這話一剎那，有些很複雜奇妙感覺。一時間覺得心裡很慌亂。他就這麼走了，他還會回來嗎？這一去，到底會有多少危險。
可是一時之間，卻又覺得有些輕鬆，九方夏這是算和自己說清楚了嗎，過去種種只是個錯誤，大家相聚一場。也不要說誰對誰錯，只不過是發現真相之後。我愛那個人，其實根本不是你。
龍禹覺得心裡空蕩蕩，提不起一點精神，身體軟綿綿靠墨離身上，耷拉著腦袋。
她甚至連怪九方夏理由都沒有，從頭至尾，被欺騙那個人，其實是他而不是自己。
墨離以為龍禹擔心，柔柔摸摸她頭：「別擔心……九方很厲害，沒有那麼容易就死。而且，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不管東錦事情和臨洛事情有無關聯，是不是同一人所為，我們也不會看著九方夏一人赴險。」
龍禹悠悠歎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心裡難過，明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難以控制。
見龍禹情緒低沉很，墨離道：「今天一早又有人從臨洛來了，似乎有什麼急事找了九方，他可能是臨時決定要走，見你睡得香所以不忍心喊你起來，你也別怪他，這事情他也是為難，這一趟去必然是危險，也知道你一定會擔心。可是父母家國，萬沒有置身不理道理。便是九方願意為了你離家去國來到東錦，如今大難面前，也必須挺身而出，若是這個時候做縮頭烏龜，這樣男人，你也瞧不上吧。他知道你捨不得，你睡著了他走，心裡也好受些。」
龍禹哪裡能不明白九方夏是一定要回去，這事情放誰身上，都是一定要回去，即使是明知道九死一生，也根本沒得選擇，九方夏無論找什麼理由逃避推脫，那都是懦夫所為，那樣一個沒有責任不能擔當男人，是任何人都不齒。
龍禹點了點頭，還是提不起精神，醒了也就再睡不著了，起床梳洗吃了點寺裡特有素齋點心，跟著墨離回公主府。
據說完顏長風和錦帝昨晚半夜長談，倒是收穫頗豐。
雖然不記得有一個叫永夜男人，但是和錦帝有宿仇，確實是有，那還是錦帝即位之前，那時候天下大亂，群雄割據，突然有不知道哪裡來一個異族雄起，鬧了個風生水起，後被幾個國家聯合滅了，而這其中出力多，便是臨洛和東錦。
錦帝之所以一下子便想到了這個人，是因為完顏長風說出了鬼絲降，而她聽東錦先帝說過那一段往事，印象深刻，便是那個異族人種種頗為神秘手段，細細說起來，似乎都是降頭蠱毒一流，而且，那個男人也是有著一雙綠色眸子，人稱夜帝。
龍禹聽著墨離簡單描述，一路回了公主府，完顏長風幾個已經圍坐一起討論這事情了，正等著她。
龍禹見了完顏長風，聽了墨離說這事情，這一路心裡也稍微定了些。
無論九方夏這一番話是有意無意，無論他是不是已經知道所愛非人，終究兩人一場相聚，她也該力相助才是。
或許是龍禹臉色實難看，她坐下來之後，完顏長風上下打量了她幾眼，道：「九方夏走了？」
龍禹點了點頭，提到這裡，心裡就一陣一陣刺痛。是，不但走了，而且，或許是乾乾淨淨走了。
如果說墨離是關心則亂話，完顏長風可不一樣，那是什麼人，心思縝密，雙核處理器，對龍禹是真上了心
，這一眼就覺得不對，皺了皺眉：「他沒告訴你，偷偷走了？」
龍禹也就只能繼續應了一聲，這事情也不好詳細說，何況這事情，也根本無從說起。
慢條斯理，完顏長風道：「英雄坦蕩蕩，如今要赴沙場了生死未明，自然要了卻身前身後事。他不告訴你，他而言，也是對。」
龍禹又繼續應了一聲，臉上神情略有些苦。
完顏長風卻笑了笑：「不過你而言，這實是太不應該了。放心吧，師父給你出頭，他讓你牽腸掛肚，咱們也讓他牽腸掛肚一回。」
說著，完顏長風揮手招來墨離一個手下，招了招手讓他附耳過來，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