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9章 愛恨糾纏 文 / 茗末
第89章愛恨糾纏
丹暮臉上，明顯出現了一些急躁，管嘴上不說，龍禹心裡也是能明白。\看著他側臉微微皺起眉，心裡七上八下。
這事情，當真是不能拖時間太長。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算是前一刻還一起飲酒言歡，下一刻還不是許多部族都派了人來追殺，誰也別指望誰手下留情，還是得靠自己力量。
龍禹想了想，腳步落慢一點，緊跟她身邊墨離，也跟著放慢了些腳步，側過臉，有些詢問看著她。
龍禹臉上神色有些嚴肅，彷彿要說出來話很是讓她猶豫，墨離也沒多問，耐心等著。
斟酌了一下語氣，龍禹緩緩道：「墨離，我東錦，有多少人馬可用？」
墨離一愣，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時候，下意識便道：「公主府有親兵三千，另外邊境有一支五萬軍馬是公主可以隨意調動，再要多話，就要向女皇湊請了。」
龍禹點點頭：「邊境五萬人馬到沙穆，要多長時間？」
「禹兒？」墨離有些意外，試探著道：「你要……」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聯絡上公主府，丹殊現還府裡嗎？讓他立刻啟程，用速度把五萬人拉過來。」龍禹道：「救他族人與危險之中，我想，不用再囑咐，他一定跑很。」
想到丹殊，龍禹決心堅定了，發現即使不是為了良心得安這個原因，也要保住沙穆部族。
當初丹殊是自己從沙穆搶來，交換條件就是保沙穆部族平安。而這些年，丹殊公主府裡，想來也沒少吃苦，如今一旦沙穆有了損傷，甚或是草原其他部族圍攻下全軍覆沒，那就沒有了牽制丹殊籌碼。龍禹並不是想再用什麼來威脅丹殊，但是一旦全無顧忌，這個人會不會威脅自己，還是未知。
墨離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龍禹用這樣語氣說這樣內容了，從前自然是不陌生，東錦這個公主雖然私生活上混亂不堪，可自小高高上，頤指氣使慣了，有著十分威嚴，性格又狠戾決絕，殺伐決斷，頗有大將之風。但是自從受傷醒過來後，卻有些溫吞起來，對墨離他們來說，自然不是壞事，可是如此一個溫婉柔和性子，有時候卻並不適合這樣一個高位。
東錦是女主臨朝，東錦公主也和旁國家公主不同，不是那種嬌滴滴只會邀寵養深閨，當然，溫柔嬌弱自然也是有，可那只是花瓶一般擺宮殿裡供養，少不了遠嫁和親或是拉攏重臣官員下嫁，只能聽命與人。可是龍禹這樣，說話落地有聲，誰也不能低看三分，誰也不能左右她決定，便是皇帝，也要掂量掂量。
龍禹看一眼墨離，想要板著臉催促一下，終究還是心軟，溫言道：「墨離，這裡面利害關係，你也是知道，能早一步便早一步。沙穆族人本來生活好好地，是我闖了進去給他們帶來麻煩，我不能不管。這幾日，沙穆族人待我都很好，如果因為我而連累他們，我於心不安。」
這個龍禹終究不是過去龍禹，她沒辦法將自己擺公主位置，也沒辦法將別人擺低，只是想想完顏長風話，覺得自己若不能強起來，真是連選擇權力都沒有。就像是她始終耿耿於懷那日事情，若自己還是過去那個公主，這事情便不可能發生。即使如果和死亡相比，可能自己也會屈服，自己也不是那麼寧死不從人，但至少，不會有被欺騙感覺。
偏偏墨離連幾句柔言安慰都沒有，現說起來，龍禹心裡委屈不行，倒是把旁情緒都壓下一點。
「是。」墨離道：「我這就聯繫，讓丹殊即可動身，帶領大軍趕到沙穆，急行軍不會超過兩日，公主請放心。」
龍禹沒問墨離怎麼和公主府聯繫，不過一個年代有一個年代方法，墨離雖然身草原，但他不像自己是茫然闖進來，一定有所準備。飛鴿傳書也好，特別信號也好，總是有辦法。
龍禹點了點頭，似乎是突然想起什麼事情，張了張嘴，又閉上。
墨離道：「公主還有什麼吩咐？」
龍禹似是和他說話，卻又沒看他，笑了笑，道：「墨離，你也動過心，但是，你不能這麼和我一起，對吧？」
墨離臉上閃過一絲愕然，龍禹緩緩道：「那日東錦，我趕你出公主府時候，你去看望那戶人家，你告訴我說，那是你姐姐對吧。」
一句話，墨離心頓時猶如跌入了冷水中一般，從頭冷到腳。
龍禹從來都不傻，不但不傻，而且聰慧過人，這也是眾多公主中，能受皇帝如此重用驕縱原因，瑕不掩瑜，之所以皇帝聽任她諸多蠻橫缺點，就是因為她長處足以掩蓋這些缺點。即使重病一場似是再世為人，龍禹也不是傻了，只是一心想要彌補大家關係。
事情想開了就很簡單，龍禹聲音有些乾澀：「姐姐對你來說，一定是個重要不可替代存，要不然，過去你也不會願意因此委屈自己進入公主府，過那樣屈辱日子。那麼如今，你姐姐還，你又怎麼可能拋棄他們隨我浪跡天涯呢，難道你不怕皇帝尋我不著，連著恨你，對你姐姐下手。再或者，索性用你姐姐做人質，逼你出現嗎？」
對自家女兒，或許再狠再恨也只是當時氣頭上說說，不可能有什麼實質性傷害。可對旁人就沒那麼客氣了，若是東錦女帝知道龍禹是和墨離跑了，一定會覺得是墨離拐跑了自家女兒，以女帝手腕，墨離親人，定難得善終。
現想來，當時自己一時起意想要離開東錦浪跡天涯，墨離自然也是想，對自由生活，他一定也心有嚮往。但是他放不下太多。而女皇任由自己離開，說不定只是放任自己任性女兒去闖蕩一番，反正行蹤都還掌握自己手裡，什麼時候想她回去了，扯一扯線就是。
龍禹無法怪東錦
錦女皇，那個人對自己這個身份而言，畢竟是母子之親，而且她這個做母親，從來也不曾虧待過自己。不管說到哪裡，她為了一個男人拋棄榮華富貴公主身份，這也就罷了。可為了一個男人拋棄生母，離家出走，這都是不對。
墨離不說話，他本就不是一個善於言辭人，過去便不知因為不願討好而惹了龍禹多少不，如今話被龍禹說太犀利，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從來便知道他們之間距離之遠，何止千里迢迢，如今這一顆心又被壓層層關係之下，他不知道該怎麼告訴龍禹，她說，都是真。可他說過，也都是真。
而此時龍禹，心裡隱隱等著什麼，墨離一兩句急切解釋，他安慰，他慌亂，她可以理解墨離要保護家人心，可是她委屈，也急切想尋找一個依靠。
可是什麼都沒有，沉默半響，龍禹低了頭，加了幾步，往前走去。
九方夏就走兩人幾步遠地方，只是龍禹對這個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直接將他忽略不計。龍禹和墨離說話雖然壓低了聲音，可是因為九方夏離不遠耳力又好，還是聽一字不漏，直到看著龍禹低頭往前走去明顯是談崩了樣子，這才走過來幾步，和墨離並肩而行。
看著墨離那張一點兒也不陌生沒有表情臉，九方夏拍拍他肩膀：「墨離，女人這個時候，需要是安慰和懷抱，你這樣，也未免太不解風情。」
九方夏和墨離丹殊幾人，真算是患難之交，一張床上滾過無數回，誰沒見過誰落魄，那真是熟悉都不行了。雖然幾人性格不同，但是對各自底細，卻都清楚。
墨離看了眼九方夏，淡淡道：「我們這樣人，以後如何都不是自己能做主，又能許給誰一個承諾。九方，哄女人是你特長，這不正是你發揮時候。情人結，若是當真無情，怎麼成結。你們……其實你比我有力量，可以保護她。」
九方夏搖搖頭：「我連自己是愛是恨都還沒理清楚，又怎麼去問她愛恨？說到保護……」九方夏冷笑一聲：「你不覺得我們公主也許已經漸漸回來了，她需要人保護嗎？她需要，只是臣服。」
剛才對墨離梳理條例下命令時，有那麼一剎那，竟然給了九方夏過往那種冷靜明感覺，重傷醒來就完全換了一個人龍禹，似乎和過去某一刻重疊起來，不過那感覺只是一瞬，此時龍禹，即使冷靜也不冷厲，即使硬下心，也狠不下心。
一路無話，有了九方夏和墨離加入，完顏長風也不再低調掩飾自己，這只十來人隊伍戰鬥力一下子提升了不少，草原上部落大多還是放馬牧羊，少有能和眾人一較高下高手，而難躲避暗箭傷人，毒蠱巫術，又全然不完顏長風眼裡，是以這一路，還算是有驚無險，偶爾有一兩處不知死活追殺，也都輕易解決了。
夜晚降臨，眾人草原上隨便找了一處地方過夜，燃了幾堆篝火，既可以取暖，也可以防止猛獸來襲，除非是像狼群這樣大規模集結，一般來說，不論是豺狼虎豹，對火退避三舍是動物天性。
乾糧已經剩不多了，不過草原上處處都是乾糧，幾個族人出去跑了一趟，不過片刻功夫，便獵了兩頭黃羊和幾隻兔子回來，捲著袖子剝皮切肉，抹上鹽，用棍子架著，放篝火上烤。
不多一時，肉烤熟了，飄著香噴噴味道，墨離從黃羊身上切了塊烤剛好肉，用刀切成薄片，再拿到龍禹面前。
完顏長風身上居然帶了個酒葫蘆，頗沒有形象風度一手抓了個兔子腿，一手拿著酒，一口肉一口酒，吃很是愜意。看著墨離默不作聲為龍禹忙活，意義不明笑了笑。
墨離是忙習慣了，雖然以前龍禹出門習慣了前呼後擁，但是親密一些事情，還是他們幾個人做，如今就算是冷戰吧，也還是會照顧周到。
龍禹有心要對墨離冷淡一點，可是看著他為自己忙碌，又狠不下這個心。墨離這幾日也是憔悴了許多，雖然行動與常無異，可是細細看，眼底卻難掩一絲疲憊。
再是身體好武功高能撐著，墨離也還是血肉之軀，會受傷會累，龍禹用胳膊搗了搗他：「你也吃呀，別只顧著我。」
墨離點了點頭，切了個羊腿下來啃，卻食不知味。
九方夏坐不遠處，冷冷看著這一幕，突然站了起來，大步走過來，彎腰一把抓住龍禹胳膊。
龍禹嚇了一跳，抬頭看他壓抑著怒氣臉，不由也帶了些怒意道：「九方夏，你幹什麼？」
這簡直是一副來興師問罪表情，發什麼神經。如果說她此時和墨離還是小情侶鬧鬧彆扭，那她對九方夏真是很不痛，即使情人結他並不知情也是受害者，這也不妨礙龍禹看著他，就想到這頭痛蠱毒。
九方夏咬了牙道：「我有話跟你說，跟我來。」
墨離伸手抓住九方夏手腕：「九方，放手。」
墨離知道九方夏衝動原因，也知道他怒氣從何而來，但是他不能放縱。即使很多人都有殺龍禹理由，他也還要護著。
九方夏轉臉陰沉沉看著墨離，墨離面色沉靜，絲毫沒有退讓，手上暗暗用力，轉眼間，成了一場男人角力。
九方夏和墨離其實對彼此身手心裡都有數，沒有什麼好較勁，就算是打起來，一時片刻也分不出上下，各有千秋。
沙穆族人都圍坐篝火邊吃肉閒話，沒注意怎麼突然這兩個人就槓了起來，因為畢竟不熟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糾葛，一時都不好插話，倒是丹暮站了起來。
現大家都是一條船上，就算是有什麼矛盾，也該等著出去再說。
不等丹暮走過去，九方夏深吸口氣壓制住煩躁心情，緩和了下口氣，道：「公主，我想和你談談情人結事，你很想解開情人結吧，
我知道該怎麼辦。」
「九方。」墨離喝了一聲，抓著九方夏手腕手，緊了。
九方夏看也不看墨離，卻道：「墨離，你們事，我不管。我們事，你也不該管，公主失了記憶不記得過去事情，你難道也失憶了？」
雖然現墨離對龍禹稱呼不再那麼恪守成規，大部分時候也會喊幾聲禹兒，但是習慣使然，公主稱呼也是正常，沙穆族人都聽耳裡，對龍禹身份猜疑而好奇，但都是大男人，誰也不願意表露出八卦心態，連丹暮都沒問上一句，旁人自然不好多問。
完顏長風正吃著喝著，聽了九方夏話，也不由看了過來，心裡暗自道，原來另一個中了情人結，是眼前這個男人。解開情人結方法嘛，他也知道一個無醫無藥捷近，但是那怎麼可能。
「我沒失憶，但是，既然我，誰也不能勉強她。」墨離說話語氣波瀾不興，但是手上力氣沒有一點鬆懈。九方夏和龍禹之間再是有什麼糾葛，那也是另一回事。
眼見著兩人誰也不讓步，龍禹伸手墨離手背上拍了拍：「墨離，我去和他聊聊，能解開情人結方法，我也很有興趣。」
九方夏挑起眉梢，一雙細長丹鳳眼，即使那一道猙獰疤痕襯托下，也依然俊俏。雖然帶了三分冷意，可也別有風情。
墨離猶豫了一下：「公主，你若是不願……」
「沒事。」龍禹笑了笑：「我想，九方也不會做傷害我事情。」
「那是自然。」九方夏緩緩放了手，直起身子，言語中說不出譏諷：「公主殿下，我怎麼會傷害你呢？」
即便我讓你傷害遍體鱗傷，即便我心中無數次湧起過這樣念頭，可是到了事情面前，我依然不忍心對你做任何事情。
關於九方夏這話，不管龍禹相信不相信，墨離是相信，也是知道。公主府那些日子，難熬人，便是九方夏了。身體上傷害對他們這樣人來說，咬咬牙也就過去了，他和丹殊完全是完成任務，再是難熬，也不過一些痛癢。可只有九方夏，無數寂靜夜裡，他數著身上傷口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忘了過去，可是一天一天，愛漸漸模糊不清，恨卻依舊難恨。
墨離放開手，心裡沉甸甸，看著九方夏一臉不意表情做了個邀請姿勢，龍禹便跟著他，往一旁山石後走去。
九方夏，或許是公主府裡，難那一個。如果現龍禹對他態度，是對九方夏態度，他一定會拋下一切無所顧忌，和她遠走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