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臨異域 文 / 烈焰焚城

    楚風甦醒時就發現自己身處異地。

    他躺在林間空地上，身下墊著厚厚的枯枝爛葉，在他眼前是一柄精鋼製成的長劍，黑沉沉的金屬紋著千錘百煉的印痕，刃口閃爍著鋒銳的白光，即使再不懂的人也能看出這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劍。

    長劍指著楚風的脖子，絲絲冰涼的寒意透過表層的皮膚沿著神經蔓延。持著長劍的人一副歐洲中世紀騎士裝扮。穿著舊褐色厚質軟皮內甲，外面套著一件散發黝黑金屬光澤的半身騎士鎧甲，高及膝蓋的黑色鐵靴沾滿了乾涸的泥水，而劍柄護手上則雕刻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黑鷹。

    楚風有些懵了，按照正常的情況，他退出遊戲後應該在寢室的床上。這是夢嗎？他動了動手指，地面堅實的觸感讓他否定了這種猜測，身體的酸疼和脖子上隱隱傳來的刺痛也從另一個方面對他做出了提醒。

    「你是誰，你來這裡幹什麼？」迷茫間，一個嗡嗡的聲音從騎士密封的金屬頭盔下響起。不是楚風熟悉的任何一種語言，但詭異的是，楚風竟然能毫無阻澀的聽懂它的意思。

    「我怎麼知道。」楚風喉嚨乾澀，嘴裡自然而然的吐出那種陌生的語言。

    「找死！」騎士怒斥一聲，抬手一挺，將三指來寬的厚重黑鐵長劍刺向楚風的脖子。鋒銳的劍刃帶起絲絲若有若無的尖銳呼嘯，讓人毫不懷疑它奪人性命的能力。生死關頭楚風爆發出最大的潛力，以遠超平常的反應速度閃電般的扭頭側開。劍尖在楚風脖子上險險掠過，劃出一條數寸長的血痕，帶起一溜的血漬。

    騎士再度舉劍，躺在地上幾乎脫力的楚風避無可避。他絕望的看著騎士，眼中激發出受傷的野獸般的凶厲。

    長劍並沒有向下斬落，伴隨著細微的金屬斷裂的卡嚓聲，騎士悶哼一聲，一截帶著六稜凹槽的火紅箭簇從他左胸甲中探出，殷紅的血液泊泊的順著金屬鎧甲的紋路蜿蜒流下，很快染紅了騎士小半個胸口。

    騎士身體晃了晃，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精剛鑄造的長劍無力的垂下，他呆了數秒，然後沉重的撲倒在地。騎士的背後，顯露出一枚沒入身體三分之一長度的箭矢。箭矢尾部，柔軟火紅的翎羽微微的顫抖。一圈令人皮膚焦灼的炙熱氣息，從翎羽上向四周層層蕩漾開來，帶起空氣輕微的扭曲。

    楚風愕然的看著跌落在距離腦袋不遠處的鋒銳長劍，思維停滯了好一會兒，一股劫後餘生的驚悸才彷彿後知後覺的瀰散全身，心臟開始噗通噗通劇烈的跳動。

    不遠處的灌木叢一陣簌簌抖動，一個異常可愛的女孩小心翼翼的扒開茂密的灌木枝葉，躲躲閃閃的走了出來。她先是試探的看了看倒地的騎士，漂亮的大眼睛猶豫的眨了眨，覺得似乎沒有危險，才放心的向楚風慢慢靠近。

    楚風單手按住地面，勉強撐起驚懼過後虛脫的身體，有些艱難的把目光從倒插在地的騎士長劍上移開，抬頭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一個精緻的有如洋娃娃般的漂亮女孩映入視野。女孩大約十二三歲，一頭金色的長髮帶著可愛的波浪捲，上面別著一枚晶瑩剔透的水晶髮夾。水藍色的大眼睛閃爍著好奇和天真的神色。小巧挺直的鼻子下，一張小嘴微微撅起，仿若童話裡不諳世事的小公主。

    她穿著節日盛裝般的雲絮長裙，儘管裙擺低垂處撕開了幾道髒兮兮的裂口，上面還沾染著泥土和草木的碎屑，但那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活潑和高貴氣質仍然讓人眼前一亮。她的左手握著一架造型精巧的小弩弓，兩枚緊緊架在弩弓絃線上的箭矢，閃爍著火焰般的光澤。而在箭簇的尖端，升騰而起的光焰與她令人窒息的容貌同樣耀眼奪目。

    直覺告訴楚風，那火焰光澤絕對不止是裝飾，它帶來的危險甚至可能超過了現代社會的高斯狙擊步槍。

    「你好，」楚風強自按下心中的茫然和不安，迎上小女孩好奇目光，努力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不過，顯然，他的表演相當拙劣，哪怕是再沒有閱歷的人，也可以輕易的從那張笑的極為難看的臉上看出他的緊張。

    這當然不能全怪楚風。事實上換作任何一個生長於現代和平年代的人，在親身經歷命懸一刻的威脅後，面對手持槍械立場不明的殺人兇手，表現也不會比楚風好上多少。不嚇的兩腿癱軟已經算不錯了。

    小女孩微歪著小腦袋仔細打量了楚風半響，在楚風臉部肌肉笑的快要僵硬的時候，昂起尖巧的下巴，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本公主叫黛綺絲，你，是從哪裡來的？」

    黛綺絲努力模仿著記憶中侍衛長審訊刺客時的口吻，緊繃著臉蛋，踮起腳尖用從上到下的目光俯視著楚風。只是，小女孩可愛的外表怎麼也模仿不出兇惡的氣勢，清脆的嗓音和充滿稚氣的動作反到將楚風的緊張沖淡了幾分。

    「尊敬的公主殿下，」慢慢趨向鎮定的楚風下意識的微微低頭，與黛綺絲的目光錯開，以避免讓小女孩產生誤會。他頓了頓，稍微想了想，然後隨口編出一句謊話。「我叫楚風，來自南方一個偏僻的小村莊，幾天前跟朋友們走散了。可以告訴我這是哪裡嗎？」

    「真的？」黛綺絲將小腦袋向著楚風的方向靠近幾分，微微彎下腰，水藍色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著楚風，似乎覺得這樣就能辨別真假一般。

    「真的，」楚風悄悄的掃視了一眼黛綺絲手中絃線緊繃的弩弓，危險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如果不是公主殿下及時出現，剛剛死的人就是我了。」看黛綺絲警惕的神色和衣服上彷彿被利刃劃開的幾道口子，楚風猜測她現在的處境應該不是很好。最起碼，跟剛剛差點要了他小命的那個騎士是對立的兩方。如此解釋，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減輕小女孩的敵意。

    「對呢，人家救了你，你不是壞人才對。」黛綺絲似是恍然大悟，長長的

    舒了一口氣，小臉放鬆下來，有些雀躍的收起了弩弓。

    楚風微愣，一時難以相信自己竟然這麼容易就將黛綺絲哄住。不過這卻不妨礙他趁機起身，並且在有意無意間佔據一個可以隨時將黛綺絲控制住的位置。

    黛綺絲小丫頭絲毫沒有察覺楚風的險惡用心，她驕傲的抬起小腦袋。「不過，你這個懶傢伙在學院肯定偷懶了，連普通侍衛都打不過，真是一個笨蛋。——本公主最厲害了。」

    「呃。」楚風一噎，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這小丫頭的話怎麼那麼像是在說她自己呢？還偷懶，當他這個聯邦最高學府三年獎學金獲得者，精英中的精英名頭是白給的嗎？楚風不屑的撇撇嘴，沒有真的幼稚到跟小女孩在這方面起爭執。他抬頭看了看炫耀的小女孩，漆黑的眸子閃了閃，嘴裡卻恭維道：「那是，哪有人能跟美麗的公主殿下相比。」恭謹的語氣聽起來彷彿對黛綺絲很熟悉。其實天知道，在幾分鐘以前，楚風還壓根不認識眼前這位所謂的公主殿下到底是哪根蔥。

    「叫我黛綺絲就好啦。」黛綺絲被楚風哄的眉開眼笑，漂亮的細細小眉毛笑的彎彎的。「蘇菲姐姐都是這麼叫我的。」

    「那麼，美麗的黛綺絲小姐，可以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嗎？」楚風點點頭，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這裡是七山山脈，索恩鎮或者雲霧鎮外······」黛綺絲說著說著，忽然斂起笑容，咬著嘴唇，眉頭緊緊的擰在了一起，試圖從小腦袋瓜裡翻出這個地方的記憶。只是從她變的不太確定的語氣可以看出，效果相當不好。

    「不是地球？」聽著陌生的名字，楚風悚然而驚。

    黛綺絲偏過頭好奇的道：「什麼地球？」

    「沒什麼。」看著黛綺絲清澈的眼睛，楚風出奇的平靜下來，剛剛產生的恐慌頓時煙消雲散。

    「哼！騙人！」黛綺絲不相信的看看楚風，皺皺小鼻子。「壞傢伙，你是不是法師？」

    「法師？」楚風茫然的搖搖頭。

    「吟遊詩人？」

    「不是。」

    「盜賊？」

    「不是。」

    「戰士？」

    「也不是。」

    ······

    「那你到底會什麼？」黛綺絲不滿的嘟起小嘴，失望的道：「我們正在逃亡，怎麼可以一點本事都沒有。」

    「我······」楚風張張嘴，沒有說下去。小女孩失望的目光激起楚風年輕人的好勝心。他走到騎士屍體旁邊，撿起那柄精鋼長劍，雙手握住用力向下一劈。騎士胸甲中間黑鐵最厚的部分『卡！』的一聲被切開一道深深的裂縫，屍體幾乎被攔腰斬斷。幾絲暗褐色血跡從劍鋒下溢出。

    「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楚風略帶點徵詢意味的看向黛綺絲。從小的時候開始，楚風就發現自己的體質異於常人，力氣要比同齡人大上許多。只是在科技高度發達的現代社會，這種天賦並沒有什麼發揮的餘地。現在卻是正好用上。

    「好厲害。」黛綺絲驚訝的眨了眨眼睛，隨即興奮的道：「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你是我的騎士了。」

    「等等，誰說我要當那個什麼騎士了。」楚風聽著聽著感覺不對，趕緊抗議的插口道。

    「你不願意？」黛綺絲大大的眼睛裡浮起一抹疑惑。

    「當然，」楚風記起剛才黛綺絲的話中似乎把他圈進她那一方，隱隱有些不安。「我只是一個過路人，不是你的僕人。而且，我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

    「公主的騎士可是奧瑞爾最榮耀的身份，好多貴族想當人家都不讓呢。」黛綺絲有些委屈的扁扁嘴，嘟噥著。「真的不願意？」

    「不當！」楚風的回答異常堅決。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賣身給眼前的小丫頭。

    「那，本公主命令你，成為我的侍從騎士！」黛綺絲憋紅了臉蛋，氣憤的揮了揮小拳頭。

    楚風撇撇嘴，自顧自的打量附近的環境，沒有理她。

    「哼！」黛綺絲露出不忿的表情，白嫩的小手不知道何時又握住了那把精緻的弩弓。楚風嚇了一跳，這可不是玩具啊。他條件反射般地在黛綺絲將弩弓對準他的前一時刻撲了過去，將小女孩緊緊抱進懷中。

    「放開我！」黛綺絲臉蛋氣得通紅，身體不安分的使勁扭動。

    「先把弩弓交給我。」弩弓被黛綺絲死死的捏著，楚風害怕弄傷了她，一時半會沒辦法搶到手。

    「不給！」黛綺絲倔強的昂起頭，也不多說，只是拚命的掙扎。

    「放開公主！」正在僵持間，楚風耳邊傳來厲喝聲，幾名提著巨劍的戰士從不遠處的樹林中衝了出來。楚風一驚，黛綺絲趁機踩了他一腳掙脫出去。

    「昂立叔叔。」黛綺絲跑到領頭的戰士身邊，環抱住他的手臂，想起剛剛的委屈，眼圈一紅，淚珠子啪嗒啪嗒的掉下來。長這麼大，一直都生活在溫室中的小公主可還是第一次離開昂立的保護範圍。

    「殿下，您沒事吧？」

    「沒事，西蒙哥哥他們人呢？」抽泣了會兒，黛綺絲腦袋有空四處轉了一下。

    「殿下沒事就好。」那為首的戰士緊張的替黛綺絲檢查了一番，直到確定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才真正的鬆了口氣。「西蒙他們留在那裡斷後，讓我們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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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哦。」黛綺絲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小女孩的心性使然，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楚風身上。

    「你是誰？」領頭戰士昂立安撫好黛綺絲，臉色立刻冷峻的望向呆立一旁衣服怪異的楚風，眼神瞬間變的凌厲無比。他握著巨劍的右手手背青筋暴突，其中蘊藏的強勁爆發力即便是遙遙橫跨過數十英尺的空間距離，也依然可以清晰的讓人感受到。楚風只覺渾身一陣發冷，寒毛倒立了起來。

    「昂立叔叔，他是我的騎士楚風。」黛綺絲藏在昂立身後，探出小腦袋，對楚風做了一個鬼臉，得意洋洋的揮了揮小拳頭。怎麼看都像是有一股威脅的味道。

    楚風在昂立審視的目光下尷尬的笑了笑，有些訕訕的扔掉長劍，兩手攤開示意他沒有敵意。然後嘴唇蠕動了下，決定還是要否認黛綺絲單方面安給他的身份。不過，一個意外卻在這個時候讓他呆若木雞——

    「系統提示：你接受劇情任務『王室血脈的傳承』，任務內容，護送艾倫王國公主黛綺絲逃脫叛軍追殺，成功抵達博拉頓伯爵領。任務時限，十天。艾倫王國公主死亡則任務失敗。任務難度，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