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十六、沒有人護,那麼便我來護! 文 / 恬劍靈
「沒辦法,自己的閨女自己疼,不像有些人,自己照顧不來兒子就將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企圖讓別人替他養便宜兒子。」
不用思索,這句話針對的是誰,便可知曉。
葉璃立刻便沉下了臉。
這個男人,非得這麼將彼此的面子扯掉,既然如此,又何必過來綦?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得身後那清清淡淡的男聲似有力拔山兮的氣勢,卻只是平緩陳述:「恕我不客氣地對號入座了,想來易先生說的有些人,應該指的是我。只可惜,我這個有些人,卻是第一時間和你的閨女接觸,第一時間將她送來醫院的。」
話題的重點,一下子從便宜兒子身上轉到了不負責任的父親身上。
而現在,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明擺著便是指向了易瑾止。
俊臉深沉,山雨欲來,易瑾止步步逼近:「那也得問問你,總是這麼不遺餘力地接近我女兒有什麼企圖。親近了小的好奪得大的?這算盤倒是打得響亮。只可惜,我女兒認生,恐怕不會喊某些個陌生叔叔叫爹地。」轉而面向床上瞧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怔愣住的可可時,易瑾止又恢復成那一貫對她的溫柔與寵溺,「寶貝,你不會認陌生叔叔叫爹地的,是不是?秉」
聞言,可可立刻端正自己的姿態。爹地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眼前的人,她才不要讓爹地離開,讓別人當爹地呢。
「嗯!可可只喜歡爹地,只想讓爹地當爹地。」話語邏輯不順,不過在場的人明白就行。
易瑾止挑釁地瞧了瞧卓藺垣,這一瞬,竟覺得他那張纏著紗布的臉在這個病房裡頭晃悠也順眼多了。自己的閨女還是偏向自己,他搶不走,費再多心機也沒用。
呵,企圖收買人心,也要看那是誰的閨女那心向著誰。
然而,易瑾止的得意還未維持多久,卓藺垣慢條斯理地想要給自己倒杯水。
豈料這完全不辨方向,根本便不知曉電熱水壺的位置以及水杯的位置。胳膊就這樣不經心地一聳,便碰到了水杯。眼看那水杯就快要被猝不及防地摔到地上,葉璃幾步就走了過來,將它扶正,親自為他倒了一杯水送到他唇邊:「你不方便,這種事叫我一聲就好。凡事別總是這麼逞強,萬一傷著自己了怎麼辦?」
眼中染上關切,那裡頭的情真意切,卻是無法令人忽略。
「沒事的。」
卓藺垣喝了一口水,這才慢悠悠地針對剛剛易瑾止的嘲諷予以回擊:「我有睿睿這個小淘氣就夠我煩的了,如果可可不願意叫我爹地,我自然不會勉強。不過,兩個小傢伙這麼相親相愛,我也樂見其成。」
易瑾止剛將給女兒買的阿狸抱枕拿出來,便不由地捏緊。
居然,就這樣吃了一個啞巴虧。
葉璃聽著卓藺垣的話,心知他在回擊的同時,也在觀望她的態度。
他對她的心思,其實早就漫不經心地強調過幾回了。
那種求婚的話語,明明是隨意至極,卻總是讓她迴盪心頭。
「嫁給我,照顧我一輩子用來彌補就行了。」
「既然那麼害怕虧欠我,不若就考慮一下我之前的提議?」
「那就以身相許吧。」
看似隨意,卻又邏輯緊密,一步步走向她。
雖然她從未開口答應過他,可這會兒在易瑾止面前,她自然不好公然拆他的台。
所以,也只做沉默。
也便成為了默認。
「當真是好一雙璧人!」見葉璃沉默,易瑾止只覺得心底憋著的那股氣,就這樣無處宣洩,手握得泛起了青筋,雙眼一瞬不瞬地望向默不作聲的人。
似乎,要在她身上看出一個洞來。
葉璃只覺得渾身不自在,被他那樣看著,就好比自己便是古代與人有染的不貞不潔之人。我的女鬼俏佳人
要被他浸豬籠。
不過,她可是什麼都沒做。
而他,卻是做得徹底,不貞不潔,說得該是他吧?
他才該是那個以已婚身份和人不貞不潔之人吧?
想到此,她心裡的底氣便足了起來,回望過去:「謝謝易先生謬讚,當然,易先生和某些人也是一雙璧人,天作之合,可千萬不要浪費那樣的福氣。」
嘲諷意味,深濃。
*
一時之間,氣氛僵持不下。
與易瑾止的對視,葉璃快要撐不住。
驀地,她的手被卓藺垣輕輕覆蓋住,帶著萬般的暖意,彷彿在給予她無限力量。
心頭一暖,剛剛還要敗下陣來的她,卻是被注入了力量,依舊是笑得無比優雅,那身後的依靠是如此讓她堅定,沒有半分退縮之意。
瞧著那相握的手,竟是那般刺眼。
這一瞬,易瑾止幾乎是想脫口而出你是已婚之婦!
可想到這麼多年他對她的不聞不問
tang,她必然會輕易便能將其反駁回來,他一下子竟覺得一股無力襲上心頭。
曾經那個追在她身後堅定不移的人,曾經那個使盡手段也要嫁給他的人,曾經那個婚禮當天被車撞了卻還強撐著在婚禮現場等待了他一夜的人……
彷彿這一切,都在一點點遠去。
那般的真實,卻也那般的不現實……
「爹地,你的手好冷。」
可可擔憂的話如同一抹冬日裡的暖陽,剎那襲上易瑾止的心頭。
在他被迷霧所陷時,就這般輕易地將他拉了出去。
「可可給爹地暖手。」小小的人兒,明明對那個可愛的抱枕愛不釋手,卻只是將它從易瑾止手裡頭抽走放到一旁。然後,小小的雙手,就這樣覆蓋在那雙大手之上。揉/搓著,以著她小小的力量,來為他取暖。
那般的動作,她做得小心翼翼,小臉上自始至終都噙著笑意,那臉龐上的小酒窩,一下子就露了出來,伴隨著那晶瑩的眨巴著的小眼睛,竟是那般讓人心憐。
一邊替易瑾止取暖,可可還不忘用眼神給他示意,整個人在病床上半坐著,小嘴壓低了聲音湊在易瑾止耳畔:「爹地別怕,媽咪向著卓叔叔,但是可可喜歡爹地,可可絕對不會讓卓叔叔做我的爹地的。」
童言稚語,卻是那般認真,在他無望的心頭,融入萬般希望的暖意。
春暖花開,原來是這般簡單。
只是……
終究是,隆冬冰封,非一日之寒。
一隻大手反握住她的兩隻小手,另一隻手摸上她的小腦袋:「爹地沒事,倒是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居然還吃壞了肚子?以後不准亂吃東西知道嗎?」
見小傢伙弱弱地點著腦袋,他這才滿意了,卻關切地柔了聲音:「剛剛打針掛水的時候是不是哭了?咱們可可不會是給爹地丟人了吧?」竟是有了幾分促狹之意,很明顯,是在讓自己一點點走出陰霾。
葉璃向著其他人,以二敵一,只不過,他也有自己的女兒。
女兒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嗯,來日方長,慢慢來。
可可被他摸著腦袋,聽著父親調侃的話,立刻便不樂意了:「可可才沒有哭!可可是最勇敢的,不信的話爹地你問媽咪!」乙女
那小臉上滿是認真。
一句爹地,一句媽咪,相幫易瑾止的意圖,極為明顯,也故意從這稱呼中,讓葉璃跟卓藺垣劃分了界限。
易瑾止唇角的弧度更加上揚了一抹弧度。
都說女兒是媽咪的貼心小棉襖,是父親前世的情/人。
他這個小情/人,果真是向著他呢。
心情一點點轉好,望向站在卓藺垣身旁的葉璃時,竟然還帶著一抹戲謔的笑。
彷彿,在等待著她的回答。
看她是否能不顧及女兒的感受保持沉默。
葉璃被他這般一看,卻也知曉生病的女兒最脆弱,即使不待見易瑾止,但對於可可,她是無論如何不能傷了女兒的心的。
只得硬著頭皮安撫:「咱們可可是最勇敢的,怎麼可能會哭呢?護士姐姐們還誇可可是個堅強的好孩子呢。」
聞言,可可笑得更開懷了。
「媽咪,等可可明天好了,要給你和爹地畫一幅畫。畫一幅咱們一家三口坐在飯桌上一起吃飯的畫,所以為了給予可可靈感,咱們明天去那棟高高的大樓去吃飯好嗎?」
雙手被易瑾止包裹著,可可不能用手點,可她的眼神卻望向窗外那一棟位置明顯的地標性建築物。
今夜,有人在那棟樓的頂樓餐廳對自己人生中的另一半求婚,煙火遍佈,依舊不止。而那一棟樓,更是用燈光顯示出了那色彩繽紛的愛心形狀。
如此浪漫,如此讓人深有感觸。
葉璃瞧著,一震。
迅速收回視線,恰與易瑾止的視線觸及。
四目相對,他眼中別有深意:「可可這個提議不錯,正好爹地明天有空,咱們明天晚上就去那兒用餐。」
「好!太好了!那爹地也要給可可和媽咪放煙花,還得弄愛心!媽咪你說好不好?」
小小的人兒,開懷的將這一切萌生在她腦中的想法一股腦兒地說出來,她的世界真的很小,小得只有自己的爹地和媽咪,小得只希望他們三個人永遠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
易瑾止點了點頭:「一切都聽可可的。」然後,挑眉望向葉璃。
那意思不言而喻,你敢讓可可傷心?
葉璃當真是有些頭疼。
可可那麼熱衷,她自然不好明著說不要。
但是,要讓她和易瑾止一道去弄這些,他們之間的關係,當真是尷尬得很。
若是三年前,她許是幸福得早已冒泡。
但時間終究還是淡化了這一切,將她當年的那些妄想化作了虛無,也令她重新找回了自己。
「可可你忘了醫生叔叔怎麼說的嗎?你要乖乖地不能再亂吃東西了,外頭餐廳裡的東西太雜也有太多細菌,所以不能去那種地方哦。」一直沒有開口的卓藺垣猛地出聲,俊臉上是溫潤的笑意,帶著讓小孩子無法拒絕的親和力,「可不能再讓媽咪擔心你了知道嗎?」
話語親近自然,處處為其考慮。
小傢伙聽著,也眉頭緊鎖起來。
這話說得自然是對的。
可是,她不能再亂吃東西了。
醫生叔叔說最近幾天她都不能吃得太豐盛得多喝營養粥,所以今晚上外公給她打包回來的是份美味的山藥香菇粥,而媽咪和卓叔叔則是豐盛可口葷素搭配的飯菜。
砸吧砸吧小嘴,可可有些無奈。
她不能再讓媽咪擔心再讓媽咪為了她守在醫院了。毒妃寵之庶女翻天
但是,她也好想讓爹地和媽咪在一起。
「那我們再過幾天去吃?」小傢伙試探著開口。
「好,等可可病好了媽咪就帶你去那兒吃。」終歸暫時將這一難題解決,葉璃不禁輕呼了一口氣。
卓藺垣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安心。
她回以他一笑。
這般刺眼的畫面,若是按照以前易瑾止的性子,要麼直接走過去扯開那形影不離的兩人,要麼直接甩手走人。
只不過現在,他卻越來越有耐心了。
按壓下自己心頭的情緒,他徐徐開口:「可可如果想畫爹地媽咪也沒關係,明天出了院,咱們在家裡頭一起吃飯,爹地和媽咪一起下廚給可可做美味大餐。餐廳裡不衛生,爹地媽咪自己做飯,就不用擔心不衛生了。」
聽著可可立刻眉開眼笑地應下,易瑾止將她小心地扶著躺下:「現在很晚了,咱們得早點睡才能快點好起來,乖乖睡覺知道嗎?」
「那可可要聽故事……」
另一頭,易瑾止耐心十足地給可可講起了故事,竟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留在房內,那般自然。
果真,女兒是來給他壯膽的,讓他可以不必擔心葉璃的態度隨心所欲地做他想做的事情。
自從有了這麼個讓他疼到了心坎裡的孩子,他一點點學習做一個好父親,講睡前故事,自然是在他的學習範圍內。
「爹地,舅舅說你是個教授,可你很拽,頂著個名頭卻一天都沒去給人教書。這樣是不好的哦,你故事講的這麼好,應該讓更多的人聽到哦。而且,你的聲音好好聽,你的學生一定會愛上你的聲音的。」
自然,可可不會將葉卓溯故意吐槽易瑾止的那句「佔著茅坑不拉屎」給說出來。
舅舅的話,有時候聽聽就行了,不能太較真。
不過她爹地是個教授,她感覺她臉上好有光彩。等到以後自己上學了,她可以驕傲地跟小朋友們炫耀了。
*
可可已經睡下,葉璃在床邊陪著她。
旁邊是一張陪護床,她卻沒心思躺下睡覺。整個人都處於渾身緊繃狀態。
易瑾止將卓藺垣喊了出去,兩人在外頭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讓她總覺得沒來由地緊張。
她自問自己沒有做錯。既然當初是他將她推開無情地傷害,甚至也放任杜九思對她傷害,那麼她為何還要偏執到底?
但可可,終歸還是對他產生了父女之情……
手指觸及女兒滑潤的臉蛋,葉璃不禁一歎。
若早知如此,她當初就不該一時口快將可可給告訴了他。
如今,即使可可不是他的女兒,他卻也將她認定了。
*
醫院的樓梯間。
窗戶大開,冷風呼呼地闖入。
卓藺垣手邊是手杖,安穩地佇足。整個身子斜靠在牆壁上,纏著紗布的樣子,絲毫不減他的氣場。
「我會讓穆安教授幫你治眼,這是葉璃欠你的,也是我欠你的。」
易瑾止的話傳來,沉穩,堅定。
隨即,他又冷著聲音:「你痊癒後,不准再以這個理由纏在她和我女兒身邊!」
故意將女兒也給扯上,彷彿是要給自己信心。
卓藺垣輕笑:「抱歉,恕難從命,而我也不認為自己是在纏著她。我只是在以我自己的方式護著她罷了。沒有人護,那麼便我來護。我甘之如飴,你也休想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