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夜曇花 文 / 偷星四月
貧民區廢棄街道的骯髒一角。
微亮的燈光如水銀一般從一棟鐵皮小屋的縫隙中滲出，灑落在積雪上，也讓漆黑的夜有了一絲光明。
燈光不是來自油燈，而是一顆發光的螢光石頭。
荒野區很多石頭都會發光，可是那種光都是帶有強烈輻射，長期照射，就會基因異變，變成不像人的怪物。掉頭髮，皮膚斑白，各種內臟疾病，輻射的威脅無處不在。只有成為能力者才能抵擋輻射的光芒。
而很顯然，屋內不可能住著一位尊貴的能力者。
能力者因為自己的能力而超脫於普通人，實際上他們的基因都比普通人強大的多，很多垃圾基因排除，也因此他們已經可以說是一種新種族，新人類。反觀佔據大多數的普通人成了可有可無的人。
能力者保護了文明的薪火，自然享有很多無法訴說的特權。
女人，美酒，財物，享受……
有的人為了得到能力者的保護，甚至把妻女獻出去，讓之享用。
……
……
這塊石頭只是舊時代那種普通的螢光石，只有發光一種功用，不存在其他任何效果。
屋內的空間不大，只有七八個平方米，其中大半都被凌亂的雜物佔據著。
老舊的櫃檯，上面隨意的擺列著一些老舊器械。
這些都是老掉牙的東西，是軍隊淘換下來的舊貨，就算戰力最弱的雜牌軍都不屑於用這些燒火棍。
很顯然，武器的主人並沒有把這些器械看的很重要，沒有好好保養，很多零件都生銹，鋼鐵質地變得酥軟。
剩餘的那點可憐空地正有兩具赤/條條的人類激烈的肉搏，白花花的……
由於房間太小，而上面的男人身形有太過強壯，不得不把小腿伸到房屋外面。
小腿上的肌肉緊繃，上面滿是汗珠，把積雪都融化了一灘水漬。男人已經到了最頂峰，或許下一刻就會岩漿噴發。
……
「抱歉，請停一下……」
一聲淡淡的聲音傳來，那兩雙小腿上的肌肉都在這一刻停滯住。
生生把將要噴發的熾熱火山堵住，這是要人命啊……
男人憤怒的吼叫一聲，震得房屋上的積雪嘩啦啦落下，宛如被爆了菊花的狂暴棕熊。
他站起，雙眼猩紅。
面貌中年，一臉絡腮鬍子，兩鬢有幾縷白髮，胸膛上濃郁的黑色毛髮。如果不是他住在房子裡，很輕鬆的就能成為野人的一員。
很壯，肩膀很寬，身板很結實。
下面的女人長得還可以，只是由於長時間的征伐，面色有些蒼白。在這裡，只有幾口吃的就能讓一個長得很標緻的女人與你睡覺，這個女人很顯然也是這種女人……
她自然感受到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正處於暴怒中，所以很理智的拿起旁邊的衣服，連錢都沒要，匆匆出門。走了幾十米才開始穿衣服，至於周圍一些管道民眾掃視過來的火辣辣目光，她視而不見。
或者見了也沒用，只能引起更大的貪婪，陷入不幸的地獄。
……
……
幾絲微弱的白氣從小黑帽下散發，證明了黑帽下的這個孩童還活著，沒有被這殘酷的環境拋棄。
只要能活著就是好的。
「真的十分抱歉」，他又再次道歉，並且深吸了一口冰涼的臭氣，鼓起勇氣，說：「我……沒有了子彈，想要……借一點」。
夜辰攥緊了拳頭，指甲劃破手心，黏糊糊的。
他真的不想來見這個男人，但是沒有了子彈，那把老舊的槍一點用處都沒有，還不如一把生銹的刀。他需要子彈，不然就沒有食物，也沒有保護自己的方法，在這裡撐不過三天，他就會變成垃圾堆中的腐臭垃圾，或者被人吃掉……
男人的嘴角扯出一絲譏諷，嘲笑之色毫不掩飾的掛在臉上。
他確實不是一個會掩飾的人，也不用去掩飾。
「我憑什麼幫你？」
他的話語讓人聽不到任何希望，如這寒風一樣寒冷。
夜辰壓了壓小黑帽，這個熟悉的習慣舒緩了一下自己的緊張。
「沒有子彈，我會死！我過得很難，而且我還要養孩子，我的孩子生病了，需要一些藥……」
「滾！我憑什麼幫你？」
……
……
男人突然暴起，如巍峨的大山壓來。他壯碩的身軀與後者相比，顯然具有壓倒性。
黑帽下的那副小身板，由於營養**，個頭明顯要比同齡的孩子矮一頭。
男人的速度很快，他強壯的體力也是他在這裡生存的底錢。
「啪~~」
清脆的響聲。
小黑帽飛了，無力的落在地上。
一頭有些發黃的雜亂黑髮像野草一樣生長著，小黑帽下的那副面孔只能算是清秀，並不是太過漂亮。這年代男童太過漂亮也是一種災難。
清澈的眼睛，平靜湖水一樣的眼眸，能倒映出這灰色的天，黑色的地，當然也有面前強壯的男人。
臉頰很快就腫了起來，上面五個血紅的手指印。
……
男人看著這雙熟悉的清澈眼睛，更加的厭惡！
沒有了小黑帽，夜辰有些慌亂。他撿起自己的帽子，重新戴上，這才倔強的仰頭，如此才能看到那個人的臉。
「這帽遮不住你的臉，也不能讓你藏於黑暗，你這只可憐的臭蟲！」
「那你呢？如果你不想要我，為何還要生下我，讓我在這個世界受罪？」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忍不住才射到裡面，你只是個錯誤！另外，沒有我你能活到今天？沒有我，你能從一個毫無防禦的嬰兒活到今天，早就成了別人的食物了？我已經養了你五六年，不欠你什麼，拜託，不要再來煩我了……」
「既然生了那就要負責！」
「負責？我連你的母親是誰都不清楚，負個屁責？我和很多女人睡過覺，你被你母親扔在了垃圾堆中，我撿你回來想要當晚餐，只是發現你流淌著我的鮮血，你才能活到現在。你還想我怎麼樣？我對你已經夠好了，比把你扔了的那個陪男人睡覺的髒女人強一百倍……」
……
男人用粗大的小指掏了掏耳朵，很不耐煩的擺擺手，厭惡說：「快滾吧，我不想再白養你了。這年頭白羊狼太多，餓急眼的兒子吃老子的現象有的是，我可不想睡覺還要防備著被人捅刀子，下鍋吃掉……」
……
「我需要一點藥，沒有藥，我的孩子會死……」
「那只是你從垃圾堆中撿來的野種，那不是我下的子，我不用管，所以不用求我，沒用！」
男人赤著大腳走回屋內，砰地一聲，關上鐵皮大門，不久就傳出來鼾聲。
……
在積雪中等了半個時辰，小黑帽又落上了一層新的雪花。
擦了擦嘴角的一絲鮮血，夜辰離開，他太熟悉這個男人，求他是毫無用處，男人的心是鐵做的。
要回家了，更小的小不點還等著自己，有麵包吃，或許吃飽了病會輕一些。
……
……
藍衣人倚在鐵絲網上，鐵絲網上的絲絲電流湧動，流過全身，又如雨點一樣注入厚實的大地中。
這些鐵絲網都是電網，而且鐵絲的材質摻雜了一種這個時代的新的金屬，延金屬，能承載很大的電力。十萬伏特的電流足以把一頭犀牛給點成灰。
辟里啪啦~~潔白色的高壓電流閃過，藍色袍子的纖維都透明了。這衣服能阻擋十萬伏特的電流，顯然不是那麼簡單。
他已經跨越了電網，來到了另一面。
翻越電網是違規，任何人都不能違背這個規定，所有的監控都由中央電腦操控。這台計算超越任何計算機的電腦是人類最重要的底蘊之一，根本不是人類科技能夠製造出來。
大毀滅時代時，一艘外星文明的飛船因為意外而殘破，降落在地球上。也因為這艘價值高昂的外太空飛船，才引起了世界大戰，核戰爆發，輝煌文明結束，而中央電腦就是這艘飛船的智能中樞。
如果沒有它，人類早就被這瘋狂進化的世界拋棄了。
哺乳類的人類沒有龐大的身軀，沒有鋒利的爪子，進化速度也比普通野獸慢了很多。可是中央電腦提供的一些信息讓人類能夠製造更多的特殊武器，用科技彌補自身的不足，這才沒讓自己滅亡！
而電網的建造就是中央電腦的命令。
這裡只是分電網，與主電網相連。主電網把荒野區與人類居住地隔開，甚至在無邊荒野上也有著連綿的電網，以保護運輸公路、鐵路。
電網，才是這個時代的萬里長城！
它是人類存在最大的保障之一！
這些也就造成了電網的地位很高。就算是基地市中，這些比較容易跨越的分網，也嚴謹任何人跨越！只能從某些特殊的門徑中跨越電網，每隔一段距離，電網上就有一扇門，這門是可以走的。
……
……
看著遍地垃圾的荒野，藍衣人輕輕一笑，這笑容有著無盡釋懷。似乎一件多年的心疾終於可以除去。
「夜曇花，希望你還在。找了你這麼久，終於可以解決那些事情了。你就算藏起來，我也能讓你自己出來。你的名字，真的很……不好聽！」
突然，他皺了皺眉頭，腳下軟綿綿的，好像踩住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