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一支羽箭 文 / 江浩淼
隨著大門發出光噹的一聲巨響,院門隨即被人直接衝開。陸有道提著佩劍跳進來,看看劍拔弩張的院內忙擺手示意是自己人。「君上在哪兒?」
王翦正要和呂子出屋子查看,聽到問話聲趕緊迎出來。見陸有道的盔甲上滿是血污,忙問道:「將軍!外面現在什麼情況了?」
堅持肯定是堅持不住的,陸有道原本以為至少可以堅守半天的希望也已經徹底放棄。若不是村外的狹窄小道使得秦軍施展不開,自己這隊人馬早就被人家給吃掉了。即便如此,參加防禦的兵卒傷亡已過大半。別說是再堅持半個時辰,恐怕接下來的一刻鐘都讓人十分糾結。
「秦軍的攻勢太猛,我們頂不了多久。村後面有條進山的小路,帶這十幾個兄弟們速速離開這裡。」正說著,見華陽君面露猶豫之色,只好催促道:「君上!趕緊啟程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王翦猶豫的原因是在考慮是否直接擒下這名趙將,畢竟外面的秦軍眼看就要攻進村子。裡外開花當然最好,可以保證速戰速決。只要解決眼前這位並門口外面的十幾名趙卒,所有問題便會迎刃而解。此時再跟呂子商議已然是來不及,只好權宜了!心思一動,邁步朝陸有道走過去。
若是一位常年帶兵打仗的將軍,心念動時便會無形中生出一股殺氣來。而王翦所修習的武學之中,裡面就包含一項關於控制心念的技藝。有沒有這股殺氣,並不影響手裡的活兒。所以當他朝陸有道走過去時,他的目標並未感覺出異樣。左手有意無意地推出佩劍,就等著下一刻靠近以後直接用左手劍制敵。
就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緊促的尖嘯。接著響起沉悶的撞擊聲伴隨著門口外的趙卒紛紛中箭倒地聲。還沒等院內眾人想明白,就見敞開的門口出現秦軍的戰馬。隨著周圍屋頂傳來響動,各個制高點上紛紛冒出手持弩弓的秦卒。
對於此時被圍於院內的眾人而言,現在別說是逃走,就是動一下都會被立馬射成刺蝟。大勢已去的陸有道見門口走進三名秦國將軍,忙橫劍閃身擋在院內眾人的面前。「何曾!這些人只是往來的客商,與你我無關,希望你能放過他們。軍人之間的事就用軍人的方法來結束,濫殺無辜非大丈夫所為!」
何曾冷眼看看院中的十幾個人,問道:「照你剛才所言,此刻就剩你自己一個軍人。既然是要談判,你起碼要有個籌碼才是。不過我看不出你的籌碼是什麼!」
新式的秦國弩弓射速到底有多快,呂子是親眼見過的。那是他翻牆回家的時候,有機會成為第一個實驗者。當時若不是楚楚姑娘故意射偏的話,估計再過幾個月就是自己的忌日。弩弓的射速可以這麼理解,當你感覺到危險時已經被箭矢命中。其初速之迅捷,簡直有點駭人聽聞的味道。
王翦自從跟隨大軍進入上黨地區以後,一直沒機會試射這種新式武器。但老式弩弓都是由他來督造完成的,所以知道其威力只會增強不會減弱。對面的秦將若是不問明情況直接下令射擊的話,自己這些人一個也逃不掉!
左右看看大夥兒,示意全都小心翼翼放下武器。見陸有道還站在那無動於衷,隱約感覺到不妙。面對周圍的弩弓,就算武林高手也白給!再說有呂子在這,到時只需表明自己的身份便可將這位趙將救下。只要丟下武器投降,事態的發展便不會太糟。回頭看看呂子得到同意後,這才小聲提醒道:「有道!咱們已經被秦軍包圍,你千萬別做傻事!」
聽到身後傳來華陽君的提醒,陸有道抬頭四下看看。因為院中的武裝人員都放下武器,弩兵此時的目標已經集中在同一個位置。低頭看看手裡的佩劍,苦笑著搖搖頭。周圍再沒有打鬥的聲音,看來留在外面堅守的兄弟全都陣亡了!我的兄弟!去往黃泉路上稍等片刻!轉頭小聲說道:「我趙軍從來都沒有投降這個詞的,君上多保重!」
等王翦意識到前面這位趙將打算做什麼時,再想出手已然來不及。正要伸手抓住前衝的身形,就見幾十支箭矢幾乎同時命中了既定的目標。
呂子距離陸有道較遠,見王翦突然伸手便知大事不好!忙大聲警告周圍的兵卒,縱身過去試圖保護王翦。「全都住手!他是王翦將軍!」話音未落,一支羽箭瞬間射到。
王翦聽到身後傳來動靜,忙轉身查看。當看到呂子的左前胸露出扁平箭頭時,忙過去扶住將要倒下的身軀。「呂子!」
一幫小兄弟看到大哥突然中箭倒地,也不顧周圍弩兵的虎視眈眈,大叫著用人體盾牆將呂子和王翦保護在中間。瞪著通紅的眼珠,怒視著門口的三位將軍。
此次圍剿這伙兒趙軍,已經耽誤一個多時辰。軍務在身,不能再繼續耽擱。本打算命令軍卒放箭,好將對面這個大官周圍的人員全部清理掉,卻突然聽到有人大喊呂子的名字。此次任務可是搜救這位大人的,趕緊抬手示意周圍的兵卒嚴禁射箭。何曾並不認識王翦,發現有人倒地也是手足無措。只好邁步走過裡,小聲問道:「敢問對面的這位將軍,那個是呂子?」
千軍萬馬都過來了,沒想到竟然會王翦氣得雙手亂顫。聽到身後傳來問詢聲,跳起來一把抓住何曾的甲冑,大聲怒吼道:「剛才是誰他娘的放的箭!?是你!?」
周圍的弩兵見場面再度失控,紛紛舉起各自的弩弓瞄準王翦。
何曾發現周圍制高點的情況不對,也顧不得回答問題,趕緊大聲吼道:「你娘的!都耳聾嗎!?全給我滾下來!」
經過確認身份無誤,所有制高點的警戒全部撤下。大夥兒看看咬緊牙關的呂子臉色蒼白,便知大勢已去。都是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眾人,一看箭傷便知此傷的輕重。
王翦看看從屋頂撤下的眾兵卒,深深地吸口氣控制住憤怒的情緒。伸手拽出佩劍,沉聲問道:「剛才是那位射得箭,最好現在給我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