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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風雪小廟 文 / 江浩淼

    殘破的小廟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四處透風的牆壁裂滿歲月的痕跡。此時的天色已晚,寒風夾雜著雪花如期而至。剩下半邊屋頂的正堂內升起一簇小火苗,試圖挺直腰桿給周圍的幾個人以溫暖卻總被風吹得東倒西歪。

    孫十三將戰馬安頓在西廂房內,因為相比東廂房好擋風一下。這已經是最好的一處位置,起碼頭頂上還有幾根梁。從布袋中掏出黃豆餵給小夥伴們吃,目光中充滿了關愛之情。自從跟隨大部隊到達高平以後並未就地歇息,因為隨後的聯絡任務讓人感覺心浮氣躁。

    因為大雪的原因,很多山路都是不敢騎馬的。磨磨嘰嘰地進山,再磨磨唧唧地出山。墨墨跡跡上馬,又磨磨嘰嘰地步行。因為這種情況太多,導致原本可以用二十天就能完成的任務直接延伸到三十五天。這還不算什麼,關鍵是這些天下來,事情還沒辦完!你說如何不讓人氣悶!

    好幾次在山路上滑倒,腳下就是百丈的雪谷。若不是戰馬給力,這人早就摔成八瓣了!想到這些天的歷險記,十三撫摸著戰馬的下顎也是百感交集。

    馬兒!馬兒!真是辛苦你們了!

    王翦一邊搓著幾乎凍僵的雙手,一邊伸向火苗取暖。回頭看看飄雪的夜幕,問道:「十三在外面墨跡什麼?不行我出去看看吧?」

    李信扶扶厚厚的圍巾,無所謂地擺擺手。又活動活動下巴,以防被凍住。「你管他呢!這小子肯定又在外面跟他的兄弟對話呢!在他心裡,咱這幾個人還不如那五匹馬值錢!」

    「是嘛!」王翦聽著也是稀奇,不過感覺凍得說話都吃力也就沒打聽奇聞異事。從架起的樹枝上摸起被火烤得滾燙的饃,用手試試溫度然後遞給大夥兒。見呂子沒有接,忙解釋道:「一共烤了十個饃,我給十三留了兩個。邊吃邊烤就行,有的是。」

    呂子點點頭,伸手接過小火爐頓時感覺全身都熱乎乎的。一時沒捨得吃,捧在手裡取暖。看到王翦拿著根樹枝在那挑火苗,頓時想起前幾日的一件事來。

    如此天寒地凍的生活,也就是王翦一人沒覺出怎樣。用他的話說就是,這算什麼?毛毛雨!你們是沒去西北大草原上試試!跑幾步就感覺頭暈眼花,全身沒勁。果真冷起來,吐口唾沫還沒落地就能成冰。

    孫十三就跟著湊趣,問果真如此的話,尿尿萬一堵了怎麼辦啊?

    王翦也沒說別的,只是揮了揮手裡的小樹枝。這個動作不言而喻,惹得大夥兒是哈哈大笑。

    呂子看著紅紅的火苗,笑著搖搖頭。剛想填飽肚皮,就聽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如果所料不錯的話,看來應該是接頭人到了!抬頭看看圍在身邊的哥幾個,示意準備。此地已經接近上黨郡,萬萬不可大意。

    來人顯然也十分小心,站在坍塌的廟門外沒有直接進入。此時的周邊一片黑暗,只有廟裡面映照出火光。接頭暗號是要對的,若是岔了說不得就是一場廝殺。於是八句暗語交替連接,將彼此的關係確認下來。

    來人邁步走進正堂,稍微打量一下站在那的四個人便已確定其中的身份。常年跑江湖的人,那眼睛練得都毒的很。走到其中一個人的近前,躬身施禮。「小人常羽,拜見呂將軍!」

    呂子忙過去將常羽扶起來。「常兄弟不必多禮!如此天氣還要將你召喚過來,實在是於心不忍。但軍務緊急,還望多多原諒才是。」

    常羽抱拳說道:「不敢!」

    「坐下說!」呂子招呼哥幾個圍在火堆周圍,伸手將手裡的兩個饃遞過去。「是不是還沒吃飯?先墊墊肚皮再說。」

    常羽也沒客氣,伸手接過去就大嚼起來。他今天早晨才接到的緊急召喚令,見上面的標誌是最緊急的那種三道槓便立馬啟程。因走得急,連口乾糧都沒帶。一路上啃著雪過來,說不餓才怪。

    好在烤熱的饃都還沒來得及吃,風捲殘雲不一會兒便將十個饃全都下肚。接過水壺喝上一大口,便不敢再喝。抬頭看看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狀,這才想起自己好像把大夥兒的飯都給吃光了。

    王翦不想看到有人尷尬,邊從布袋裡往外掏凍成石頭狀的麵饃邊解釋還有。如果不飽的話,可以繼續。

    常羽感激地點點頭,然後看看一哥。

    呂子微微一笑。「都是自家兄弟,但說無妨!」

    「諾!」常羽低頭整理下思緒,然後將最近探聽到的軍事情報說給大夥兒聽。當前的形勢並不樂觀,已成箭在弦上之勢。自從野王城投降以後,上黨地區被徹底孤立起來。上黨郡郡守馮亭不知何故,斷然拒絕韓王的命令。在得知秦軍開始增兵的消息後,他也在加緊準備應對不測。

    一個小小的郡守手底下能有多少人?敢擋我幾十萬的秦軍!?看來最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呂子長出一口氣,抬頭看看破損的屋頂。馮亭肯定知道我軍的實力,既然敢如此囂張,必然有他的打算。韓國肯定是指望不上了,那麼就剩魏國和趙國!不管投靠誰,聯軍之勢漸成啊。

    「不過是一個郡守而已,他敢抗命!?」

    常羽忙解釋道:「稟將軍!千錯萬錯也不是他的事,而是而是。」

    呂子看到他語言又止,當即明白過來。「你是說白將軍屠殺降卒的原因才導致的這個結果吧?」

    話既然都已經說開,常羽也就沒有難言之隱。當即承認道:「有從高平、少曲等地逃亡出來的難民,他們一來到上黨地區就傳說白起是個殺人魔王。降與不降毫無意義,因為都殺。所過之處是雞犬不留,甚至連根草都沒有留下。」

    呂子重重地嗯了一聲,看著火苗不再說話。有因才會有果,殺戮有時可以摧毀守城者的決心,但有時會激起他們與城共存亡的決心。

    其中也有例外,是由守城大將成功鼓動人心的原因,這是主動防禦體系的建立。而無情的殺戮卻會將整件事情搞得適得其反,倖存下來的人們會被動加入進這個防禦體系。

    此時的上黨郡正好就處在主動與被動之間,夾縫中求生存。隨之而來的,就是讓馮亭輕而易舉地將這個防禦體系成功建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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