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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勘察現場 文 / 江浩淼

    國相大人一般都很忙,知道的人當然十分清楚何為國事繁重。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次親自前來必然是天塌下來的大事!王翦並未因為國相范雎來家而感到蓬蓽生輝,相反卻感到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正隨後而至。心裡萌生出特別不好的預感,難道是昭襄王或者是呂子出事了!?不對啊!他怎麼會知道呂子是自己人,恐怕更多的是昭王!不知何故,最近可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但願都是自己瞎想!念頭跟行動可以同時進行,當他跑步迎出來時差點和范雎撞個滿懷。看清來人還沒來得及施禮,就被范雎拽著胳膊拖到門口早已等候多時的馬車上。

    范雎還是個有心人,將王翦推上車也沒忘記告訴送出來的眾人都回去。並告知晚飯就不用等王翦回來吃了,然後心急火燎地催促車伕加快速度。

    王翦端坐在國相大人的對面,突然意識到離家這麼多年的變化。今天竟然能與當朝國相對坐,看來秦國風氣果然是變風向了!上一次是呂子跟自己不分等級,當時還感覺不適應。現在倒好,范雎也是這樣。看來自己滿腦子的奴隸制殘餘思想也該變變了,否則就會因為跟不上形勢而最終被變革大潮給淘汰掉。

    「相國!卑職感覺現在還是有些失禮」

    范雎聽出王翦是在就事論事,連忙擺擺手。「這裡沒有什麼相國,也沒有卑職,只有你我二人。」正說著,抬頭見王翦愣住的樣子,他也跟著一愣。現在可沒時間琢磨剛才那個詞用錯了,繼續說道:「唉!想來真是罪過!這幾日倒是委屈王將軍了!你本該是策馬揚鞭馳騁疆場的大將軍,卻被本相壓在這個小地方幹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若是朋友之間開個玩笑也就罷了,畢竟是暗地裡偷著搞點小愉快無可厚非。但此言是從國相范雎的口中道出,任誰此時敢等閒視之!?王翦沒敢接話,乾脆閉嘴裝啞巴。

    范雎此時顯得有點心神不定,這與他往日的沉穩大相逕庭。語無倫次地亂說一通算作開場白,突然打住不再言語。聽著外面傳來急促奔跑的馬蹄聲,眼淚止不住地留下來。「王翦兄弟!老夫!老夫今日這是要死了嗎!」

    聽到這話,早有心理準備的王翦還是大驚失色。此地可是在我大秦的國境之內!不敢說全國帶甲百萬上將千員,估計也差不多少!在我秦國都城界,竟然有人膽敢威脅堂堂的秦國丞相!這是那個不要命的打算玩亡國遊戲嗎!?

    「國相休要擔驚!有我大秦將士在此,我看誰人敢傷你!」

    范雎此次找王翦並不是托大或者是因為此人有多優秀,而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是因為王翦上任查辦幾樁案件就歸類於高手能人序列,你就太小看范雎治國御人的能力。之所以他親自去請王翦幫忙,是由於各方面促成的此事。其一,是王家時代秦人的身世,可以保證介入者對秦國的忠心程度不容懷疑。其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王翦久離都城還沒有錯綜複雜的社會關係網。綜合以上兩個原因可以證明,王翦現在還不是誰的圈子裡的人。關於這一點相當重要,因為接下來將要面對一個驚天的秘密!

    范雎聽出王翦可能誤會此事卻沒有當面糾正,而是點點頭表示認可。低頭沉吟片刻,這才說道:「自我入秦以來,算算已有六個年頭。自幼家境貧寒,無有銀兩疏通去謀個一官半職。空有滿腔抱負無奈無人賞識,以至於淪落街頭。想來也是老夫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有幸在魏國都城遇到昭王使臣。聽聞我大秦有鯨吞天地之志,故隨之回秦都面聖。當今的昭襄王不嫌不棄以師待我,並托付國家重任於肩頭。如此大恩大德深同再造,即使肝腦塗地也不能報君上知遇恩情之萬一!」

    王翦安靜地聽著,期間一句話沒說。自從回國以後,他對范雎的發家史還是聽到一些的。這位當朝宰相當初跟隨使臣來秦國以後,因其大話自喻管仲樂毅導致秦王質疑。丟在一旁不管不問並命人給予素食齋飯,這一待就是四年。但是!埋於泥土中的金子終究是會發光的!就在兩年前,秦昭王憑范雎的一封書信終於同意接見。這一見不要緊,秦王當即承認是自己錯了。如此大才不能用,豈不是罪過!隨後破格提拔拜范雎為相,總理國內一切大小事務。

    此時看來簡直就是個奇跡再現,但卻是真實存在的。當今世上寶馬良駒有的是,關鍵問題是真正的伯樂太少。所以他對范雎剛才所說的完全認可,畢竟自己也在這個世間遊歷過十多年。所見所聞,感同身受。一個沒有家族身世所依托的貧民白身想要一躍成為國家重臣,其中所遭遇的艱辛困苦以及對心智的磨練可想而知。但他並未隨聲附和,而是堅決遵循呂子讓他多看多聽少說話的原則。

    一個人但凡遇到問題不知該如何應對時,往往就會嘟嘟囔囔的絮叨。一路上只聽到范雎長吁短歎,說了一大通仍不知何故不講正事。王翦忍住腹內飢餓,堅持做聆聽狀。直到聽到前面的車伕拽帶韁繩停車的聲音傳來,這才暗自呼出一口氣來。終於到目的地了!

    門簾還沒有挑開,一股血腥氣便順著門縫湧進車廂內。對於王翦而言,這種再熟悉不過的味道一點都不陌生。順手扶住劍鞘忙制止住范雎的動作,一推門簾率先跳了出去。身體還在落地,長劍已然出鞘。

    范雎顯然不擔心外面有危險,沒等王翦確認外圍安全便跟著跳下馬車。「王將軍無需緊張,我已派兵將此地戒嚴!」

    所謂的戒嚴,自然是由秦軍將士在把持外圍周邊的安全。王翦挽出一道劍花,反手將長劍還鞘。借助燈球火把的照明,仔細打量周圍的環境。這是一處被荒棄許久的小村落,看建築規模也就百十戶人家的樣子。觀其失修的程度應是在兩年前發生的,估計是由於戰亂導致的。地面留有一灘灘的黑紫色血跡早已凝固,本該留在血跡旁邊的屍體竟然全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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