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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鑄劍之旅 文 / 江浩淼

    半年都沒有下過一滴雨,很多河流幾近乾涸。穀物長得還沒一巴掌高,這是要斷糧的節奏嗎?這不下雨就是不下雨,一下起來就沒個完!自打前天天空變得黑壓壓的開始,這場雨幾乎沒停過。剛才還以為要大旱,這一轉眼就要抗澇了!

    街道上不時有成隊的兵士冒雨前行,看著他們身上背著許多草編袋子便知某處城牆又塌方了。你說國家周圍列強環伺,竟然還有人在國君眼皮底下幹這種偷工減料的買賣。如此下去,國將不國了!

    一位帶著斗笠的樵夫毫不理會喊著口號的軍士,抬頭看看前面在風雨中搖擺的酒幌忍不住吧嗒吧嗒嘴。伸手擦掉嘴角留出的哈喇子,然後使勁攥攥口袋裡僅有的幾枚刀幣。「碰上這麼個破天,搞的老子的柴都不好賣!」

    其實這也不能怪老天怎麼樣,見水的木柴點起來就是煙大。雨天雖然會影響到樵夫的買賣,卻對眾多靠天吃飯的農家帶來意想不到的的豐收。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有得有失吧,關閉一扇門的同時卻開啟了另一扇門的出處。

    樵夫走到小酒鋪的門口,摘下斗笠甩掉上面的雨水。使勁跺跺腳,好將鞋上的泥水震掉。低頭看看還算乾淨的草鞋應該沒問題,這才掀開門簾走進去。雨天酒客不多,尋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二斤上好的老燒,再切二斤牛肉!」

    好在都是熟客,掌櫃的打聲招呼便招呼店小二趕緊的。喝酒的不多,掌櫃的親自提著酒罈送過去,翻開倒扣在桌子上的酒碗倒滿。「看來孟兄弟今天的買賣不錯啊!」

    「屁!就這鬼天氣再下上幾天,老子非餓死不可!」這位樵夫伸手搶過酒碗一仰頭倒進嘴裡,吧嗒吧嗒嘴很享受地搖搖頭。歎道:「今天的酒錢不用賒賬了,以前的那些改日再還。」

    掌櫃的也沒二話,抱起酒罈又給填滿。坐下說道:「別介啊!您老若是餓死了,小的只能去投河自盡了。」

    小店本就利薄,再加上為了留住老主顧也就有賒賬一說。這個欠點那個欠點,不算不知道算起來真能嚇一跳。就對面坐著的這位砍柴工,光他賒的賬算下來也欠著有好幾兩銀子了。

    別小看不起眼的幾兩,起碼也是小店將近半年的收入。好在有錢就還上一部分,酒店掌櫃的也就默認了。再說現在還不到年關,能來就來吧。等天氣轉涼,樵夫的買賣走勢明顯看漲。

    這牛肉還沒上桌,酒倒是下去不少。樵夫伸手一抹嘴,突然說道:「我說掌櫃的,咱說句話你別不愛聽。等咱有了錢,還你十兩就是。若是嫌少,送你座大酒樓都沒問題!」

    這句大話頓時引開周圍桌上的唏噓聲,旁邊桌上的站起一位胖子。「老孟啊!也就你這舌頭能說出這大話,我記得你好像說了不是一次兩次了吧?」

    眾人起哄道:「每次喝高了他都這麼說!」

    樵夫並不生氣他人的嘲笑,瞥了一眼不屑道:「當今天下群雄鼎立,正是英雄用武之時。爾等不去回家用功等候天時,卻在此耽誤大好時光不幾於草木同朽乎!?」

    對面胖乎乎的那位也不白給,見眾人紛紛看向他自然也是當仁不讓。「你說你就一砍柴的,還妄言國事?還天下英雄?傻了吧你!就你今天喝明天的酒,這小日子過得還能買酒樓!?來!來!讓我給你算算!一擔柴能還幾個錢?不過」

    再這麼搞下來非打起來不可!這些可都是老主顧了,傷了誰都不好。掌櫃趕緊起身打圓場,勸著胖子不要去理會醉鬼。不看僧面看佛面,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別人的面子都可以不給,忠厚老實的掌櫃的面子不能不給。胖子也是一時感覺臉上掛不住,這才打算上前揭人短。見掌櫃的一再勸說,就坡下驢不再去招惹這位自大的醉鬼。

    好事的總要有個對頭戲才能唱,見剛才的鼓噪消了炎火也就各自喝起酒來。和胖子同桌的某位年輕人從窗外看到一隊冒雨前行的兵士,歎道:「西城牆的角樓開春才剛剛修好,沒想到一場大雨又塌了。」

    聽到有料,鄰座的幾位也湊趣道:「告示上說這是一場百年不遇始料未及的大暴雨,城內沒被淹已經不錯了,你們就知足吧!」

    胖子剛端起大碗準備喝酒,聽到這話狠狠地一拍桌子。「你們是沒去看那些城磚,見水一泡用手就能捏碎。還他娘的始料未及!?我看就一典型的偷工減料!」

    掌櫃的趕緊跑過去摀住胖子的嘴,求饒道:「眾位大爺!您等嘴上留德啊!那可是人家丞相家的小舅子搞得工程,是好是壞自有一說。咱們老百姓吃飽喝足也就是了,萬萬不可談及國家大事啊。」

    聽到這話,眾人紛紛閉嘴。按理說街頭巷尾的鄰居間說些話都沒有問題,問題是今天的屋內還坐在個外鄉人。掌櫃剛才制止胖子說話時,就已經朝大夥兒示意過。沒事說閒話還行,萬一這位是丞相家的就麻煩了。

    自古就有貧不與富敵,賤不與貴爭之說。再加上那位小舅子就一地痞混混兒,老百姓更加惹不起。惹了官家,人家起碼還自持個身份啥的。若是惹了街頭混混兒,鬧個無故失蹤都說不定。背後又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官給他撐腰,就算受害者家屬報案,官府最終也不會給個明確答覆。

    這個貿然前來的外鄉人其實還真的認識齊國丞相,不過他並不認識那個所謂的什麼地痞小舅子。他更不會將這些話說給誰聽,因為完全沒那個必要。這個人獨自坐在小角落裡,有一搭無一搭地品著小酒。至於擺在桌上的酒餚,完全可以理解為不過就是擺設。不僅沒有去品嚐美味,甚至連筷子都沒有去動過。

    樵夫並未再去跟誰說話,因為酒肉都齊了。他認真地把酒喝完,二斤牛肉也如數填進了自己的肚皮。打個飽嗝,然後舒服地揉揉肚子。起身摸出僅有的刀幣丟在桌子上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看著對面隱於黑影中的那個人說道:「對面的這位朋友!你是一直在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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