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生離死別 文 / 浮雪亂
烏魯木齊的天空還是那麼的湛藍,彷彿空山新雨後的翠竹,如棉花一樣溫柔的雲朵悠哉的沉溺於藍天的懷抱,還偶爾有幾隻小鳥於頭頂飛過,似乎在和雲朵爭著天空的寵溺!
陸地上的花花草草還是那麼的嬌嫩翠綠,它們沐浴著陽光,潤澤著清晨的玉露,生長的好不快活。
好不快活……
不知道追逐了多久,在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時,歲安強撐著的身體突然砸落在地!她如一葉孤舟、一片飄萍,忽然間就沒了方向,失了心、失了智,形如死屍!
方才……
僅僅就在不久前……
那個少年還在意氣風發的和他人交談,他還在揶揄她、以取笑她為樂,他陪她去水磨溝泡溫泉、他同她一起在藍天白雲下漫步、他同她……
為什麼突然之間,那個原本活蹦亂跳的人就不再動彈了?
十步之外的沙石土地上,身著淺藍色短衫的少年安靜又祥和的躺在地面上!他的身下,汩汩而流的殷紅血液浸染了藍衣,將它染成刺眼的玫紅!而那冰冷又堅硬的碎石子彷彿是張著血盆大口的猛獸,正貪得無厭的吸食著少年的生命!
歲安全身冰冷僵硬,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亦無法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只是眼淚靜靜的流淌……毫無聲息……
她凝望著不遠處的那具身體,突然間就急劇的戰慄起來!在驚惶中,她又赫然伸出手用力的扇打著自己的臉龐,她一遍遍的喃喃自語道:「這是夢!都是假的!顧睿怎麼可能會死!他肯定正活的好好地呢!對!他現在一定在哪裡偷偷對我發笑呢……」她顫抖著起身,一邊環顧四周,一邊嘶吼著:「顧睿!你出來!你快出來呀!這樣的遊戲不好玩!你不要再玩了!拜託,你快點出來!我還要跟你一起去天山呢!顧睿!!」
在她魂不附體、聲嘶力竭的呼喊時,猛然間看見正有一個男人在挪動前方的那具身體!歲安啊啊大叫了幾聲,撒腿就朝著那人撲去。
「你不准動他!不准動他!!」可她無法真的去阻止,因為她的身體已不知何時被掣肘住了,兩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反扭著她的雙臂,強勢的把她拖拽離那處地方。
她就這樣,離他越來越遠了……
「不!不要!你們不要動他!誰都不准動他!他只是在跟我開玩笑!他等會兒就會醒過來的!你們放開我!我可以去喊醒他的。」因為她,他幾天都沒有睡個好覺了,他一定是困了。對!是困了!
「顧睿!!顧睿你這個混蛋!你不要再玩了,求求你,你醒來好不好!」只要他醒來,她就再不天天和他吵鬧了,她一定事事都聽他的!
然而千言萬語,那個時而張揚不羈時而愛害羞的少年是真的聽不見了!
就像現在,她在那兩個人的挾制下,漸漸地丟失了他的身體,也丟失了萎靡驚悚的魂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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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安醒來之時,倒映在瞳仁裡的是雪白的牆壁,以及鼻翼中嗅入的濃重藥水味!僅僅是幾秒鐘時間的打量,她又開始瘋魔一般的嘶吼著:「顧睿!顧睿呢?」
她好想跑去找他啊,可是為什麼身體動不了了?
歲安望著捆綁住自己身上的橡膠繃帶,一瞬間憤怒和驚恐就點燃了她的大腦,她拼了命的想掙脫出來,可是手臂都已經磨破了血、她依舊像個神經病人一樣被繃帶死死的纏住!
不多時,空蕩蕩的房內突然走入了一個人。
歲安握著拳頭,極度的恐懼讓她縮了縮身子。
那人卻只是用聽診器聽了聽她的心跳,旋即對外面道:「她已經醒了,只是好像被嚇壞了,神經暫時有些衰弱!」
話音剛落,就從外面進入了三個人!這三人面色極其嚴肅,皆著碧色板正軍裝,看起來極具精神!英姿勃發!
為首的那人見歲安面容極為恐慌,淡淡笑著安慰道:「小姑娘,你不用怕,我們不是什麼壞人,而是負責保護新疆安全的武警!」
歲安沒有去傾聽他們所說的話,只是見他們並不傷害自己,才又極惶恐的吼道:「顧睿呢!顧睿在哪裡!你們放開我!我要去見他!」
房中的四人目目相覷,皆是一副躊躇的模樣。
「他該睡醒了吧!你們說,他醒了沒有!」她很想動彈,奈何身上綁著的皮筋實在禁錮住了她,感受到這份不自在,歲安立刻又衝動了:「你們這些惡人!我詛咒你們!我詛咒你們!」
為首的那份軍官歎氣道:「姑娘,我們並不是有意要綁住你的,只是你的精神狀況現在不太好,我們怕一旦鬆開你會發生一些不好解決的事故!」他略略猶豫,又言語道:「至於那名少年,我很抱歉……」
抱歉?
抱歉是什麼意思?
「我不要聽!我只要見到顧睿!你們憑什麼綁著我!混蛋!你們這群混蛋!」
那名醫生見她一直在掙扎,只能用雙手暫時按壓住她,讓她不至於再傷害自己的肌膚!
三名軍人走出那間屋子後,為首的那位莊嚴的問道:「怎麼樣了,有沒有聯繫到那個少年臨死前撥打的手機號碼的主人?」
身後之人恭敬的回答:「報告上校,已經在三個小時前聯繫上了!」
「很好,告訴那人這裡的位置。」
「是!」
遠天之上,一架載著亙古記憶的飛機正朝著烏魯木齊的機場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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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一章的時候,我入戲特別深,難受的不行。或許正因為我把他設定成了呆萌又狡黠的形象,所以他的死亡才會讓我如此不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