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音塵絕1 文 / 泠風
他冒險避開行宮門前的層層守衛,從邊角不經眼處躍上屋瓦縱進行宮內,這行宮不比夜暘宮小,甚至比皇宮還要豪華,蒙古軍隊隨處安營紮寨,瀾約珠就在隨處有一座華麗行宮,可見她的身份在蒙古汗國確實不容小覷。他左旋右轉也不知《樊姬》畫藏在哪個屋子裡,兜來兜去都好像是一樣的陳設屋囿,這時才怪自己沒打算清楚就貿然闖入。他正責怪著自己衝動,忽然看見一條弄巷深處蔓延著朵朵粉雲,也無閒雜人等敢接近,觀察了半晌,發現就連王子公主也不曾進去打擾。
莫不是這裡面藏著那幅畫?他這麼想著便潛身繞了進去,直走到弄巷盡頭才發現有一片開闊的天地,只是東南西北儘是開得正盛的桃花樹,粉色紜紜不見盡頭,霎時看去不禁眼花繚亂,倒也奇怪,這大雪之天竟然開出了這麼多初春桃花。更奇怪的是桃花樹之間沒有白牆褐瓦人家,也沒有一個守衛或是半個人影,何況在行宮之中有這樣的情狀更是格格不入。他覺得或許走錯了路,正要覓路退出去,卻轉來轉去反而離得更遠了。
忽然桃花樹巔傳來一陣短笛悲鳴,笛聲纏纏綿綿兀自繞在耳際宛哀不絕,卻有點像一曲輓歌,熏得桃花香味更加濃烈,馮域索性跟著笛聲曲折蜿蜒走去。
好不容易繞過花樹,依稀中看見一個年輕男子穿著一襲宋人的白色喪服,背對著沉沉吹著短笛,彷彿感受不到背後有生人闖入。他只是似有似無地歎了淡淡的煙氣,單薄的衣著顯得在大雪中格外淒涼,馮域只道這人在行宮中有獨自的別苑想來來頭不小,便試探道:「喂,你是誰?」
「噓。」那男子忙放下短笛轉過身對著他做了個小聲的手勢,蒼白的毫無血色的面容和他的衣服一樣薄如紙張,他指了指桃花樹底的一抔衣冠塚道:「不要吵醒她。你是誰,有什麼事就去找瀾約珠皇妹,我要在這裡陪陪她。」
馮域聽他喚瀾約珠為皇妹,但又不是曾打過照面的忽哥赤,當下心中了然原來面前的就是蒙古太子真金,他提起腰間百斤重的奪魂錐抵住真金胸前低聲道:「《樊姬》畫在哪裡?刀劍無眼,太子殿下要是耍什麼花招別怪我手下無情。」
誰知真金絲毫沒有慌張,甚至表情依舊波瀾不驚,淒涼地自嘲道:「我這個太子有什麼用,連最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更何況《樊姬》畫的下落又怎麼會知道?你要想殺了我就更好,反正飾飾去了,我活在世上不過是個傀儡太子,也沒有什麼意義。」
馮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也忽然失了主意,愣在了原地。桃花林中突然傳出一聲緊張的尖叫,馥真扔下食盒奔跑著穿過花樹向這裡跑來:「馮公子,你快放開我二哥!」
「好,一手交《樊姬》畫,一手放了他。」見馥真這麼緊張真金,馮域又用奪魂錐更抵緊了他的胸腔,著石錐只消輕輕一拍便可把對方的胸骨盡數打斷,插入肺臟而死。馥真頓時急哭了,睫毛上沾滿了瑩瑩淚花:「大姐向來都不待見我們兄妹,現在還把我們軟禁在此,她一心想要五哥做太子,奪到《樊姬》畫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可能拱手讓給我們?我們是真的不知道那幅畫在哪兒啊。」
眼見馮域側頭半信半疑,馥真猛然想起什麼,擦了擦淚痕道:「我知道大姐拿來的畫是贗品,不,應該說你們夜暘宮的《樊姬》畫本來就是贗品,其實早在眾人齊聚夜暘宮時我就懷疑了,兩枚血珀歸位都毫無動靜,而且聖主一口咬定那幅畫是他的親筆。直到上次我去沉璧谷求聖主出兵救唐括姑娘,因為我在名義上是聖主夫人,谷中的人就把我安排到聖主屋內就寢,我無意間發現了他屋裡的翡翠箱子和裡面一幅一模一樣的《樊姬》畫,又從各弟子口中得知這幅畫應該才是真畫。」
「那好,我就暫且信你一回,我去沉璧谷打探打探,如果讓我發現你說的都是誆我的話,一定不會放過你們。」馮域鬆開真金胸前的奪魂錐飛簷走壁躍出行宮外,馥真連忙扶住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