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桃花卦1 文 / 泠風

    也不知是如何拖著沉重的雙腿來到了歸葉廟前，滿目風葉蕭瑟似乎正預示著不詳之兆。傾頹在門前沾滿蛛絲的破舊牌匾上被風刮雨淋出一道道痕跡，上面潦草的「歸葉廟」三個大字顯得格外滄桑。她伸手推開滿佈灰塵的破門，吱呀一聲便開了，破損的窗紙搖搖欲墜透著陣陣冷風，她繞過荒蕪的正殿到了後院處，發現四周被師繾婼和何浚先已提前打掃過了，看上去一塵不染。

    只見禪房內正放著完顏無愧和唐括飾飾的屍身，她的手還緊緊地攥著他剩餘的一隻手掌，二人身上千瘡百孔血痂例例，完顏無愧的一隻腕處也生生地少了手掌，鮮血染透了衣袖。葉寸心觸目慟心倒退一步，伸手摀住嘴，眼淚縱橫桃面。她狠狠咬住朱唇企圖不讓自己的痛哭聲驚醒了心裡的絕望和悲慟，但滾燙的淚水也灼痛了心底深處。

    「不！」她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撲上完顏無愧身上，失控地晃著他的身軀，「不，完顏大哥，你醒醒啊，你不會死的！不會的！你醒醒啊，我是寸心啊！」她撕心裂肺地錐心泣血道，一口氣就快上不來了，猛然噴出一灘鮮血。

    逐漸虛弱的葉寸心緊緊環著完顏無愧哭啞了嗓音，已是渾身虛脫無力，輕輕撫上他沉睡的臉龐道：「我知道你和唐括姑娘情投意合，可自從我在十里桃花第一次遇見你，就好像被春風吹開了我心裡的桃花，你把它染成酡紅如雲，再也褪不去顏色。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葉寸心嘴角忽然揚起一絲淒涼的笑意，從腰間抽出桃玉刀驀地反手插進自己的小腹，登時血流如注滿溢一地。她好像全身被抽去了力氣，側身歪倒在完顏無愧懷中，她強忍著劇痛從袖裡取出一枝盛放的桃花，顫悠悠著手想要塞給他：「你說過，唐括姑娘最愛桃花，你看，我折了桃花帶給你做你們成親的賀禮。只是我沒有辦法讓你看到和唐括姑娘在一起的桃花漫天，我的這枝桃花，還沒有開，就已經謝了。」

    她手中的桃花枝還來不及塞進他衣襟裡，葉寸心已合上雙目安然傾倒在完顏無愧胸前而去。驟然間天色巨變雪虐風饕，頓時萬里迭雪紛飛，竟不知從何處吹來大把大把的桃花瓣和雪花一同飛舞於空，交織在一起吹進屋來，一時間積雪封霜，整個禪房變成了冰天雪窯，他們渾身上下層層疊疊如被衾般鋪滿，一半潔白無瑕，一半柔粉似情，遠遠看去竟交錯成一個白粉相間的卦陣圖案。

    「呀，下雪了，宮主我扶你進去吧，你的眼睛不能再受雪的刺激了。」洋洋灑灑的雪花不知不覺地落入夜暘宮中敷上了一層皚皚的底色，龍縈刀看見茫茫的雪地貪玩心又起，想著把公儀芷眉送進去能玩耍嬉雪。

    公儀芷眉「嗯」了一聲正要轉身回宮，耳邊忽然感受到不一般的氣流穿梭而過，她猛然回頭喝道：「什麼人？」龍縈刀還沒察覺到，聽她一喝也立即回過頭去看，公儀芷眉憑耳風揮手擲出一枚流月步搖，清脆地嘩啦微響穿空飛去。凌空霍然翻出一個風塵僕僕的男子避開步搖雙腳穩穩地落在地面上，龍縈刀驚喜脫口而出道：「忽哥赤？你來啦！」

    「忽哥赤？哼，你這蒙古韃子還敢來夜暘宮？」公儀芷眉蔑視道，龍縈刀一看見心上人忽然出現在面前，激動地鬆開公儀芷眉的手蹦蹦跳跳地笑聲雙靨，投身入懷，二人緊緊地相擁在一起。

    「小刀，你給我進去！」不料他們竟無視身周事物，在夜暘宮裡忘情相擁，公儀芷眉不由怒道，伸手拆下髮髻上的飛雪簪就要對著忽哥赤發出。龍縈刀大駭以身為盾擋在忽哥赤身前道：「不要啊，宮主，小刀求求你，放過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