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桑柔2 文 / 泠風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師繾婼緊緊地摟住她泣不成聲,想起和桑曲多年的姐妹情,一時感觸難耐,桑曲反倒安慰她道:「婼兒不哭,我念首詩給你聽,我們少時跟姑姑學過的詩:菀彼桑柔,其下侯旬,捋采其劉,瘼此下民。不殄心憂,倉兄填兮,倬彼昊天,寧不我矜……」
「大風有遂,有空大谷,維此良人,作為式谷。維彼不順,征以中垢……」師繾婼哭著接完了她念的詩,桑曲見她明白自己的用心,滿足地微微點了點頭,又咳出了許多鮮血,握緊師繾婼的玉指驀地鬆了下來,悄然砸在黑色的裙袍上嚥了氣息香消玉減了。
冷世翊和何浚先在場無不動容,這首是詩經中的《桑柔》,所說是周厲王昏庸無道,所用非人,害得百姓疾苦眾生靡靡。桑曲生前雖濫殺無數心狠手辣,但也是因為受了鍾咫巖的控制和擺佈,臨死前總算救了師繾婼一命,還不忘以詩激勵師繾婼要為民著想,也算功德一件。
見她緊緊抱著桑曲不住地搖晃,根本沒有顧及到此刻的危機,卓淮清向鍾咫巖使了個眼色,她拋出琉璃匙懸在半空中,五光十色滿溢下來,鍾咫巖推她移近一掌加深掌力,打向琉璃匙,它週身頓時流出清透的毒液滲進灑向師繾婼全身的光芒軌跡洶湧而出。
「住手!」突然躍進來一個青灰色的身影,那人腳法甚快,風一般地閃了進來,連卓淮清和鍾咫巖都沒看清,他伸手便講空中的琉璃匙一把奪下。鍾咫巖避之不及,被突入的一股氣流撞出身軀,琉璃匙的力量反射到他胸口砸出一口血。卓淮清不由倒吸一口氣,這琉璃匙已流出毒液,而且懸在空中威力巨大,此人竟如囊中取物般毫不費勁輕輕一拿,對付師繾婼已經需要和鍾咫巖聯手了,如今又憑空多出了一個高手,恐怕今天是殺不成她了。
那人奪了琉璃匙悄然縱落地面,眾人這才看清是個身掛檀木念珠的年輕和尚,原來是廣鑒在西海已封住了鍾咫巖兵馬的去路,趕到此處營救師繾婼。廣鑒依舊施施然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卓施主往事已成煙,冤冤相報何時了,還是早日放下屠刀吧。鍾施主你戾氣不改,必將成魔,小僧奉勸二位一句,功名利祿恩怨情仇乃是身外之物,待到雙眼一閉時依舊空空如也,人生不過一抔黃土,何必太過癡迷執著?」
「臭和尚,你也配教訓我?快把我的琉璃匙還給我!」卓淮清自被他凌空意外地奪走了琉璃匙,臉色一直煞白緊張,目光從未移開過他手中的琉璃匙,看樣子這把琉璃匙是破她毒功的至關所在。廣鑒微微一笑:「這鑰匙自當物歸原主,但小僧聽說這是沉璧谷的東西,卓施主不是曾經昭告天下與沉璧谷一刀兩斷嗎,既然卓施主是五毒教教主,與沉璧谷又毫無干係,這琉璃匙理應交還給沉璧谷聖主。」
卓淮清一聽更是如墮冰窖,姣麗的五官扭曲了起來,卻又駁不出什麼,好像很怕他不小心碰到琉璃匙的什麼機關一樣,她心下氣結也不敢輕舉妄動,翩然轉了一圈,整個人在黑羽毛紛紛中消失不見了。鍾咫巖也被琉璃匙意外地傷了自身,適才眼見卓淮清又一臉惴惴不安不敢上前的模樣,也不知深淺,只道這仗算是輸了去,爬起身來拎了冷世翊便揚長撤走。
經過師繾婼身邊時,冷世翊微微怔了怔,只見她抱著桑曲的屍體淚流成河,何浚先貼心地拿出錦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拭淚,他眉間不由複雜地蹙了一下,又假裝不屑一顧地趕緊跟著鍾咫巖出去了。
「是誰?剛剛是誰闖進來了?」空空蕩蕩的殿中只剩下在桑曲身邊的師繾婼和何浚先,還有念著佛號超度桑曲亡靈的廣鑒,突然不合時宜地傳進一聲怪叫,那個長鬚的老頭燕帛揚又大驚地衝了進來,睜大了雙眼道:「是誰身上有卍字天珠?我感覺到那股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