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雲水間2 文 / 泠風
冷世翊目瞪口呆地佇在原地,看著她推著何浚先走進來時親密無間的模樣只覺腦中嗡地一聲。岳真真的聲音又傳出來了:「嘻嘻,看啊,我說的就是他們小倆口,這把輪椅還是師姑娘親自做的呢。」
「真真公主,我們……」何浚先見她移不開的目光,連忙要開口解釋,卻意外地被她攔住了:「公主,我聽說雲滇宮有一種鮫綃可以治百病,你可不可以拿出來給我相公試試?」
岳真真道:「什麼鮫綃,我不知道,你還真的把我們都當做鮫人啦?」冷世翊聽到她這麼說,立刻低頭避開她的眼神,岳真真感到氣氛不對,便道:「你們在這裡住下,太后娘和父王去巡海了,明天他們回來再問問鮫綃的事吧。」
她刻意向岳真真要了一間房和何浚先住在一起,更是把披散兩肩的長髮綰起束成結鬟髻,纏縛一根五彩的纓線以彰已嫁夫婿。他推著輪椅移近在窗口發呆的師繾婼身邊歎了一口氣道:「婼兒,冷兄上次也替穆栩芝挨了一劍,你們的恩怨也可以了斷了,看得出來你們都還心心唸唸著對方,前塵往事就別提了,不如和好如初吧。」
「怎麼可能,我才沒有牽掛他。」師繾婼忙悄悄抹了抹濕潤的眼眶,笑著轉過身來道:「只不過我之前喚你相公,是為了一時應急,你不要生氣。」
他不語,從懷中取出半隻被燒過的紙鳶凝望著她深吸口氣:「別自己誆自己了,如果你真的放得下他,為什麼還把這個帶在身邊?其實在金屋重逢的時候,你們兩人相視一眼我就明白了,但你偏偏在他面前和我故作親近,無非是想激他讓他死心,又是何苦?上一輩的是非為什麼要延伸到你自己的身上,你現在這樣心緒不寧,我也很揪心。婼兒,你的心裡一直都裝著他,為什麼要強壓著,你就聽我一次,和他走吧。」
師繾婼吸了吸鼻子,勉強地擠出嘴角的弧度:「浚先你想多了,我跟他早就水盡鵝飛不相問聞,冷世翊是我殺母仇人之子,你讓我怎麼面對他,怎麼面對穆栩芝,怎麼面對我瘋了的爹和死去的娘?你不要再說了,我推你出去散散心吧。」
「不用了,你這幾天太疲倦了,有機會還要打探古滇國跟繞樑琴的關係呢,你還是好好休息吧。」說著何浚先便磨著車輪出了門外避嫌,她獨自一人時才卸下偽裝的面具,撫摸著那半片紙鳶失落地倒回床上輕聲哭了起來。
「龍公主,多謝你救了我,現在我見到婼兒了,看到她過的很好,我也該離去了。」冷世翊站在金屋牆壁前對著魚美人畫像道,聽起來卻更像是訴說心事一般:「何浚先為她斷了那雙鬼車腿,他對她一向都很好,婼兒嫁給他也沒有錯。怪只怪我們緣慳,身份對立水火不容。這些天我總是想到和她在一起闖蕩江湖的種種,日後既然身邊沒有了她,那麼成敗都由命定,生死也且隨它。」
「原來……原來你喜歡師姑娘啊。你不要這麼難過嘛,我倒有個辦法,我的琴音可治百病,這心病也是一種病,你要不要一試?」岳真真在畫中開口道,冷世翊苦笑地搖搖頭:「心病只能心藥醫,哪怕是神仙也救不了。」
岳真真道:「哎呀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死心眼。」只見中央的扇形珊瑚礁陡然凌空旋起,對準金屋大門呼啦一扇重重地把門合了上去,頓時屋內一片漆黑:「你待會兒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出聲,千萬不能驚動別人啊,你快倒杯酒潑到畫中的月亮上。」
他來不及反應過來,斟滿瓊漿玉液的金樽憑空落入他掌中,於是上前對著畫裡的圓月潑去,只見那月亮頓時光芒萬丈榮曜四下,水般溫婉的月光竟照的他都能清晰地看見自己的髮絲,月光也悉數灑在了魚美人的魚尾鱗片上,忽然聽到「嘻嘻」一聲嬌笑,盤桓在貝殼礁石上的魚美人直起纖腰盈盈從畫中步下,在幽清的光芒下脫胎而出,面色也多了一分粉酡,而畫中其他景物均在,唯獨礁石上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