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撐船鰥夫2 文 / 泠風

    「龍姑娘，這裡是什麼禁地？你們宮主又是誰？」忽哥赤小心翼翼地問道，反而龍縈刀根本沒在意，心直口快便說了出來，他一聽這裡原來就是夜暘宮，心裡不由得又暗做打算。突然聽到龍縈刀肚子「咕」地叫了一聲，只見她按著肚子也沒有半點羞澀，落落大方直說道：「我餓了，胡大哥，你有沒有吃的？」

    「我在水裡泡了這麼久，有東西也不能吃啦。」忽哥赤撲哧一笑，朝她伸出厚厚的掌心，「龍姑娘，你帶我出去，我請你吃好吃的東西去。」龍縈刀一聽到有東西吃眼睛立刻變得亮晶晶地，甜甜地笑著把自己環珮叮噹的小手放在他手上，蹦蹦跳跳地指路出去了。

    鰥夫當時看忽哥赤被打落水中，雖然心知水下有人救了他，卻也不想多管，就帶著何浚先一路直下靠了岸，指著面前一座廢棄的宅子瘖啞著嗓音道：「年輕人，到了。」

    「老人家，你的功夫很厲害啊。」何浚先望了一眼內裡全是蛛絲塵網覆蓋著的斷壁殘垣，突然腦中閃過殘留的片段，好似有些熟悉，不禁渾身一凜，想起鰥夫輕而易舉大敗忽哥赤兩隊人馬的情形，試探地問道。

    那鰥夫鼻子裡輕哼了一聲，似乎看穿了他所想一般，陰冷地笑了笑：「你就住在這躲躲風頭吧，你別擔心那塊血珀，單拿在手裡不過是根草，老朽不稀罕，別緊張。」說罷挨著屋裡的桌邊坐了下來，何浚先心裡直懷疑，卻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看樣子這鰥夫也並不想傷害他，於是也就坐下來。

    他見桌上燈罩裡的蠟燭就快熄滅了，正想伸手去揭開燈罩添點火，突然被那鰥夫一把抓住：「別亂動這裡的東西。」何浚先這次看清了斗笠下的雙目，不像老者的渾濁，就連抓著自己手臂的那隻手，也沒有滿佈皺紋和鬆弛，他不禁疑惑了起來：真是怪事一樁接一樁，桃葉渡開滿了胡姬蘭，這個老鰥夫又處處透著神秘和奇怪。

    「宮主，那個通往我們夜暘宮的密宅那邊又有了動靜。」雕琢著九千九百九十九朵海藍玉石而精緻堆砌成的偌大宮殿之中，馮域走到清冷至高的冰椅前稟報道，自上而下一身水藍和純白相間鳳尾裙袍的公儀芷眉緩緩轉過身來，她摸索了兩下坐到椅子上，一雙極其漂亮的剪水雙瞳看著別處。

    「宅子後面紅墳地道自從被師繾婼和冷世翊毀了之後我就叫你一直在那裡多盯著，沒想到真的還會有人來。走，我們去看看。」馮域忙上前把手背遞給她，她反轉過毫無血色的手心將冰肌玉骨搭在他的手背上，由他領著路。

    「老人家，外面有人。」何浚先突然聽到屋外異樣的腳步聲，忙拉了拉在一旁熟睡的鰥夫，他抱著雙手起身道：「哦，自己人。」

    一語剛剛說完，廢棄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何浚先驚訝地看見前來的竟然是馮域和那雙目失明冰清玉潔的夜暘宮宮主公儀芷眉。

    顯然馮域也怔了一下，他沒想到這裡的兩個人聽到動靜竟然沒藏身起來，特別是那個古怪的鰥夫，好像特意在這裡等著他們到來。公儀芷眉感到他的手背微微一顫，抬起眼睛對著何浚先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闖夜暘宮的禁地？」

    何浚先也傻在原地，他只道這個廢棄的宅子是老鰥夫老家的宅子，而那老人剛剛也說來者是自己人，怎麼竟然是夜暘宮的人。

    「芷眉，你的眼睛還是沒好？」突然何浚先只聽身邊的老鰥夫聲音一轉，竟變成了成熟雅致的一聲女聲，不由得大驚失色朝他望去，連扶著公儀芷眉的馮域也驚詫地張大嘴看著那衣衫襤褸的老鰥夫。

    公儀芷眉側耳一聽，臉色一陣白一陣紅，激動又不敢置信地輕聲試探道：「你是……師父？」

    那老鰥夫伸手摳了兩下耳畔，竟揉出一段人皮，他揚手一撕，旋身脫下斗笠和破舊外套，何浚先和馮域一時目瞪口呆。水藍色的華服，大半邊髮髻上插滿了一圈水晶髮釵，微微傾墮的劉海旁一串白珍珠流蘇大幅度擦上她的鬢角，整個宅子頓時被冰冷美麗的桀驁氣勢覆蓋了過去，那撐船的老鰥夫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了個芳華未老的中年女子。

    她約略三四十歲的模樣，雖沒有公儀芷眉那般美得空谷幽蘭，沒有卓淮清駐顏不老的妖媚，也不夠酈漸煙端莊高雅的氣質，卻也是這年紀中非常出色的美人，特別是那震懾的氣勢無人可比。

    「芷眉，我想要這位小兄弟加入夜暘宮，你不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