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 美人心1 文 / 泠風

    卓淮清揚起衣袖，勾住星星點點的火苗，剎那間灼燃蜷曲了衫邊。繼而縱身躍起，將衣裳上的火勢順道打在鋪滿白色晶石的天壇中央的地面上，頓時碎石炸裂飛起，石柱壇城盡數崩裂，火光刺目，瓦礫零碎。

    「住手！」爆炸聲中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只覺得冰冷入椎，幾人不約而同地下意識停了下來望去。火光劍影中沉澱出一個頎長冷峻的身影，身邊陪同著嬌弱的阿姜，那人正是蕭隋君。

    他逆光而立，狂風驟起，半邊的臉頰被髮絲依稀遮掩。已然換下了鮮紅的喜服，一身黑色的衣袂隨風揚起。他緩緩移步到九具銅爐圍成的圓形空地上，抬起長袖，露出一枚令牌，朝准卓淮清的面前舉起。

    幽幽的白冰貓眼石，精緻地雕刻著篆體的「令」字，冰珠線串成的穗子搖曳著一顆綠玉髓輕輕地晃動著。

    「軍令如山。」他舉著令牌冷冷地對卓淮清一字一頓地吐出，毫無色彩的眼眸直直地凝視著她。「沉璧谷聖主蕭隋君，以軍令要求五毒教教主卓淮清，立刻離開沉璧谷，自此再不得傷害師繾婼、冷世翊、阿姜、雲旎裳以及沉璧谷所有弟子半分，如有違者，殺無赦。」

    卓淮清不禁睜大了那雙彩繪勾勒誇張上翹的丹鳳眼，一時怔住了。這枚令牌是五毒教的最高權力，可以調動沉璧谷甚至五毒教的千軍萬馬，包括教主和聖主都必須聽命於令牌的主人。當年她把這令牌送給蕭隋君，是為了得人心，平五毒教。她再也沒想到蕭隋君終會有掙脫她桎梏的一天，反為了外人用令牌下令於她，趕她出谷。

    四下瞬間寂靜得連落雪的聲音都能聽到，所有人隨著蕭隋君和卓淮清的僵持而屏住呼吸立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嗯，很好。蕭隋君，你用令牌命令我，我沒辦法不聽。但是從此你跟我師徒之情一刀兩斷，沉璧谷也分離出五毒教，他日江湖再見，你我兩派便勢不兩立！」卓淮清狠狠地一掌劈斷身邊的石柱，凌空而去。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蕭隋君，你總會後悔的！」霎時間卓淮清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碧空之中，整個沉璧谷上方久久迴旋著她的警言。

    「纖兒，旎裳怎麼樣？」眾人圍在芙蓉帳四周，守在雲旎裳床前，蕭隋君輕輕問著剛剛替她施完針的宦纖兒。

    宦纖兒睜著圓圓的大眼睛，搖了搖頭：「不大好，那酒是被鴆鳥羽毛浸過的，而且裡面摻了曼陀羅、毒芹汁、紫烏頭。這酒極毒，入口七竅流血，即刻而死，好在我及時封了她的所有經脈和穴位。」

    蕭隋君皺眉沉吟，攙起宦纖兒肉嘟嘟的小手往外走：「纖兒，我陪你出去休息。」

    「都怪我不好。」師繾婼一下子俯身蹲在她的床前，急得淚水直掉：「師姐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跟師父師娘交代。」

    「你別什麼都往身上攬，這都是卓淮清那個妖婦，她根本是存心要殺我們幾個。」冷世翊道，本意不壞，但一點也不會安慰人，特別是對著師繾婼，好像無時無刻不跟她抬槓都不行。

    「她要殺我的話我明白，可是師姐是她的手下，她為什麼也要殺？」聽她這麼一說，冷世翊反而無話可說了，雖然那晚他救了雲旎裳，但也沒過問事發的緣由只好道：「我們也都回去吧，讓師妹好好靜養，等她醒了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月升月落了好幾回，雲旎裳終於緩緩睜開了眼，兩邊眼角還殘留著烏色的血漬，好像從生死關頭繞了一圈回魂般，感到周圍的所以事物時而近時而遠。

    「月仙師妹，你醒了？」圓桌旁剛剛睡著的容婧儀敏感地醒了，驚喜道，把身邊的連織也吵醒了，「我們去叫聖主過來。」二人正要走，卻被雲旎裳攔住了，她一抬手，腕上的明月璫清脆碰撞。

    「不用……我想見……冷大哥。」眼見她們一臉詫異，站在原地不動，又沒力氣多做解釋，蹙了眉頭緊閉上眼道：「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