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琉璃匙1 文 / 泠風

    天剛剛微亮，師繾婼就被外面喜慶的聲音攪醒了，谷中眾人都在忙著給蕭隋君和宦纖兒準備大婚事宜，她卻沒看見阿姜跑到哪裡去了，忙罩上外衣去看望宦纖兒。要不是因為自己，他們也不會被卓淮清逼得立刻成親。

    她剛繞過後院朝宦纖兒的房屋走去，這裡的喜慶聲反而淡了許多。她竟瞥見容婧儀、雲旎裳和連織三人紛紛跪在卓淮清緊閉的大門前。三人面色凝重蒼白，有些支持不知，看上去跪了很久。

    「你們在做什麼？」師繾婼上前問道。

    容婧儀看了她一眼，依舊不起身：「聖主和聖娘平日對我們這麼好，現在教主要他們立刻成親，可是他們根本不願意在一起，我們來求教主收回成命。」

    「你跟她說這麼多幹什麼？」雲旎裳霍地站起來，衝到師繾婼面前，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啪」的一聲，雲旎裳狠狠一掌甩上師繾婼的側臉：「要不是你，哪會有這麼多事？」。

    雲旎裳指著她，眼帶血絲怒氣沖沖道：「你來沉璧谷之前，一切安然無恙，自從你出現，聖主和硯仙師姐鬧翻了，聖主也悖逆教主了，教主還逼他們成親，我還知道了我的身世……」

    「你的身世？師繾婼內心自覺愧疚，捂著臉疑惑道。

    「是啊，我就是蘭若榭捨雲振仲和酈漸煙的女兒。」見師繾婼張大嘴驚訝得說不出話，半晌磕出兩個字：「師姐？」

    雲旎裳揚手又摑了她另一邊臉道：「對，我是你師姐，想怎麼罰你就怎麼罰你！」說罷又要揚手掌摑她，只聽後面怒斥一句：「住手！」

    跪著的容婧儀和連織也紛紛站起，回頭看去，蕭隋君一襲紅衫面帶怒容，已經一瞬間移動到雲旎裳身邊，夾住了她要落下的手掌。

    「聖主……」

    「你們三個在這幹什麼，以為求師父就能解決嗎？都給我下去，替聖娘準備新服。」蕭隋君用力擲下雲旎裳的手，三人互相攙著扶住膝蓋退下了。

    「婼姑娘，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蕭隋君望著她通紅的臉歉疚道。

    「別這麼說，確實是我不好。對了，我想去看看聖娘。」

    「也好，你安慰安慰她吧，不過記住，只能隔著紗簾，千萬別掀開。還有聖娘不會回答你的，你也別讓她說話，多陪她多哄她就好。」蕭隋君帶著師繾婼到了宦纖兒的新房前，叮囑道。

    「嗯，聖主你不進來嗎？」她剛跨進門檻，卻回頭看見蕭隋君木訥地站在門前動也不動。

    蕭隋君擔心地往裡面望了一眼，侍女們都忙碌地準備著大婚事宜，道：「她現在應該不想看到我。對了，阿姜呢？」

    「不知道她呀，她最近好像有很多心事，一早起來就沒看見她了。」

    蕭隋君思慮了一下，心中略微有數：「你去陪纖兒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望著淒水波痕淺淺，阿姜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錦囊，微微一頓，緩緩步入岸芷洞。洞中磷粉星星點點，幽暗靜謐。想起蕭隋君曾跟她說過的故事，呼出一口若有似無的歎息，她便低眉輕輕抽開了錦囊的絲帶。

    霎時間許多圓圓的亮點從錦囊中接二連三地飛了出來，飛到叢生的芷花中，飛到若隱若現的磷粉上重疊。一千隻螢火蟲，滿滿一千隻，瞬間如月光傾瀉般照亮了冗長暗靜的岸芷洞，與閃爍的螢磷石交相輝映，像一千隻眼睛。傳說中精衛的眼睛。

    阿姜也被眼前絕世的場景震驚詫異，愣了一會兒連忙收起手中空空的錦囊袋，雙手合十，微微閉上了眼睛，虔誠地對著漫天的螢火蟲和星辰般耀眼的磷石祈禱：「精衛之神，阿姜已捉滿一千隻螢火蟲，前來祭拜瓊魂，只可惜今日不是月圓之夕。」

    阿姜頓了頓，繼續道：「今天是聖主和聖娘大婚之日，可是他們並不想在一起，阿姜懇請精衛之神保佑他們渡過此劫。阿姜不是為了一己之私，只是見聖主已經心有所屬，不忍心他娶聖娘內心煎熬，阿姜願以一生孤獨換聖主一世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