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1章 軍民大聯合 文 / 青木雙翼
在三七年冬季來臨，寒冷的北風劃過塞外草原之際，察哈爾日報和察哈爾草原之聲廣播電台同時向全體察哈爾民眾發起呼籲，團結起來，迎接挑戰。二十五集團軍總司令兼省主席趙子贇向全體民眾詳細說明了當前察哈爾面臨的一些困難，並承認這些解決這些困難已經超出了省府的能力。
大戰勝利，帶來的喜悅是不言而喻的，但民眾也深知大戰的殘酷，都到了十一月底了，北方大學依然還不能正常上課，大量教室被用來安置傷員，部分物資已經有些緊張，前段時間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一些慰問而已，如今趙子贇請求他們幫省府渡過難關，頓時響應聲高漲。
如何幫？民眾沒有頭緒，不過省府很快發佈了公告，陳淑珍提出希望民眾協助做的幾件事，第一，察哈爾將實行生活必需品定量供應制度，為期一年，她請民眾理解和配合，不要恐慌和騷亂，並監督是否有人趁機囤積物資，一旦發現，可就近向警察所舉報。
第二，鑒於大量外省無家可歸的逃難民眾湧入察哈爾，省府希望民眾能夠幫忙安置，有條件的家庭可在民政廳派出的各個辦事點登記，並領取相應的物資。第三，鑒於大量傷員滯留醫院，省府希望民眾能夠幫忙將部分需要調理養傷的官兵帶回家，有條件並願意這麼做的民眾，可在民政廳派出的各個辦事點登記，並領取相應的物資。
第四，察哈爾省府決定在一年內，全體工作人員只發七成的薪水，希望這些工作人員的家庭能夠理解。第五，鑒於可能出現的糧食短缺問題，省府將在廣大農區完善水利工程，請各縣的民眾給予支持，義務出工……
林林總總有不少，不過每一條基本都考慮了民眾的承受能力，告示一出，大批民眾行動了起來，有的認一兩項，也有的幾乎全部都參與。
與此同時，二十五集團軍下發了一道開創先河的命令，總司令趙子贇要求全軍十幾萬官兵要牢記為國為家為所愛的人的信念，牢記沒有察哈爾兩千多萬民眾的支持，一切勝利都不可能實現，他下令全軍必須投入到生產重建之中，幫助戰區民眾修建損毀的房屋，開墾新的農田，修繕道路，參與水利工程建設當中…
十一月二十七日，察哈爾日報刊登了題為軍民魚水情、人民子弟兵的文章，作者就是察哈爾最高領導趙子贇，在文章中，他闡述了軍隊和民眾的關係，軍隊和民眾相互支撐，密不可分的情感……，這篇文章引起很大反響，廣大官兵和民眾都高度認同，尤其是集團軍的官兵，子弟兵！這讓他們產生了很大的歸屬感。
熱情被調動起來，二十五集團軍十七師在多倫開始幫助民眾修建房屋，在正藍旗這片土地上，前段時間的大戰已經讓官兵和民眾相互依靠，孫名望和李建波都不需要怎麼動員，軍民就打成一片，任憑寒風刺骨，也不能阻擋他們重建家園的動力。
美麗的草原我的家……，伴隨著趙子贇和陳嬌兒悠揚的歌聲，察哈爾草原之聲的播音員聲情並茂的訴說著正藍旗的每一件事，蒙區率先爆發，其餘的旗敞開了他們的懷抱，請省府讓滯留在口內各縣的難民前往各旗安置，各旗總管商議後，決定各旗將兩成的牛羊捐出來，作為安置民眾的生產基礎。
陽高、天鎮、張北緊隨其後，這三縣沒遭遇戰火，也是各縣中條件最好的，三縣縣長在縣議會的許可下，向省府提出他們三縣可以將一半的難民安置到民眾家裡暫住，並提出不需要省裡的物資，他們自己解決。
在各縣都有所行動後，二十五集團軍副總參謀長方振武發佈集團軍命令，除了必要的留守部隊，各師到各地參與生產建設，二十師負責龍關、赤城，騎兵軍負責枯源、寶昌，突擊軍負責張北，二十二師負責宣化，新編三十六師負責涿鹿，新編三十七師負責外蒙，新編三十八師負責懷來，集團軍總部負責張家口。
軍民大動員，這個冬天不再寒冷，依然還滯留在懷裡盆地的三十五軍有些無所適從，十七軍調往山西後，他們重返懷來，在二十五集團軍準備將防線推到媯水一線，形成土木堡和雞鳴山兩道防線期間，他們將進行協防。
二十五集團軍的命令在他們看來有些不好理解，軍隊麼，就是要做好軍隊的事，不過常風帶著新編三十六師在涿鹿真的熱火朝天大幹起來，董其武就有些驚訝了，在他看來，常風是會對這命令有牴觸的人之一。新編三十八師倒是熱情不高，沙城幾乎全毀，重建工作量很大，不少官兵都有怨言，認為集團軍分給他們的是苦差事。
張自忠能夠理解趙子贇的想法，也贊成子弟兵這個提法，但他不看好效果，軍隊和民眾本來就有些距離，魚水情？怕是有些異想天開。
變化來自張自忠去涿鹿觀摩，他在重建這方面沒什麼經驗，既然新編三十六師已經動了，就地看看也好學學，他可不希望成為整個集團軍的最差的。
在涿鹿城郊，張自忠和一干旅長、團長目瞪口呆，三十六師官兵真的幹得熱火朝天，他們重點是修水利，除了修建桑干河河堤外，三十八師還將在趙家蓬河、蟒石口河和大河南河等支流上修建水壩，這是察哈爾這次全省水利工程的重點，光靠引水溝渠已經難以抵禦災害，趙子贇嘗試在一些小的河流上修建攔水壩，形成小型水庫，冬季正是施工良機。
在常風的陪同下，張自忠查看了幾個工地，看到三十六師高級軍官也是光著腳站在河溝你揮動著鋤頭，他有些心驚，現在這個季節很冷了，就算口內好些，也不是好受的。
「軍長，你今天偷懶了！」看到常風站在岸上，下邊有士兵大喊著。
「你們就盯著我！好，老子可不會輸給你們，今晚老子補上！」常風很豪氣的回應著。
「軍長，你別理他們，你一人幹得比他們兩個人還多！要補也是他們補。」河堤下，新任三十八師師長李保國也喊著。
「多少無所謂，保國，你給老子記住了，咱們八十六軍要干就是第一，那木海扎布那邊可是進展神速，你可不能拖了後腿，這個冬天，所有的工程必須全部完工！」
李保國顯然有些不滿：「那師長那邊可是一直都在建城，而且他三十七師比我們人多！這不公平。」
「你胡扯！外蒙早就下雪了，要不換你去他那邊試試？」
李保國訕訕笑了笑，他也就是發發牢騷而已，三十七師在的地方，比這涿鹿惡劣多了。
「常軍長，怎麼這士兵很願意做這種事？他們沒怨言？」張自忠抽空問道。
「怨言？」常風有些奇怪，「集團軍官兵不會質疑子贇的命令，再說他們懂得其中的道理，不少人還說不幫助民眾的軍隊還叫什麼軍隊。張師長，我估計你們以前沒幹過這種事，我們不同，在陽高民團、**師的時候就幹過，有些大道理我說不出來，不過子贇說得好，沒當兵之前，那個一不是百姓？怎麼穿了軍服就忘了本了？」
這句話把張自忠和一干將領問住了，眾人開始仔細思索著，河堤上那些奔跑著給戰士們送熱水、送吃的的孩童在眼中可愛起來，明白邊上打著下手的民眾臉上的笑容為何那樣燦爛，張自忠不由得有些嫉妒這裡良好的氛圍，嫉妒那些戰士和民眾的說笑聲。
回到沙城，張自忠二話不說，脫了自己的中將軍服就朝施工場地走去，大小將領見師長這個派頭，知道不動手不行了，也紛紛脫了外衣，搬磚、和水泥，干了大半天，張自忠才覺得心中的悶氣散了些，接過衛兵遞來的熱水，喝了幾口，看著遠處民眾搭的窩棚，他想了想，吩咐道：「派人過去瞧瞧，看看他們吃的、用的缺不缺。」
沙城外這些民眾是本地人，在戰前被疏散到宣化和逐鹿，聽說省府要重建沙城和周邊村子，第一時間就趕了回來，一開始還湊到附近，想幫忙來著，可三十八師將領怕這些人添亂，毫不客氣轟了出去。
再次悶頭幹了一個小時，張自忠和幾個旅長坐下來歇息，商量著如何加快進度，邊上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幾位長官，喝水嗎？」
扭頭一看，一名三十多歲的婦女帶著兩個孩子提著水罐，兩個孩子手裡捧著五六個碗，看見幾人望過來，兩個孩子有些害怕，不由得後退了一步，想藏在婦女身後。
本想拒絕，張自忠一轉念，笑道：「好啊，請大嫂倒幾碗給我們。」
那婦女愣了下，估計是沒想到面前這些人會答應，今天在這裡的軍隊突然派人來問他們缺不缺東西，有些讓人驚訝，猶豫了很久，她才燒了一罐水送過來，不過這一路還沒人喝過她的水，這裡是她最後試一試的地方。
「英子，碗。」婦女急忙讓身邊的女孩將碗放到幾塊磚上，手有些顫抖的到了碗，正想拿起送過來，她低頭想了想，將碗裡的水轉倒在其餘幾個碗中，晃動兩下，將水倒掉，這才重新將幾個碗倒滿。
張自忠見狀起身朝她走去，三個旅長相互看了眼，也一起站了起來，幾人來到婦女面前，端起碗喝了起來。
放下碗，抹了抹嘴，張自忠隨意問道：「大嫂是這裡人？」
「是，我就是這沙城的。」
「大嫂的房子還在嗎？」
婦女搖搖頭，指了指張自忠面前正在蓋的房子：「這以前就是我的家。」
張自忠一愣，隨即問道：「家裡還有其他人嗎？」
婦女臉色黯然下來，「就我和兩個孩子了，他爹兩年前察哈爾和二十九軍打仗時死了。」
張自忠頓時臉色變了，「怎麼死的？」
「被拉夫去懷來縣城，聽說是在修補城牆時被大炮炸死的。」
死在察哈爾手裡？張自忠有些不解：「那你不恨二十五集團軍的人？」
婦女沉默了好一會：「這些年死在戰火裡的人不知有多少？只怪他爹命不好。」
「那你以後怎麼生活？」
提起這，婦女臉色稍稍好看些：「在涿鹿時，省府的人來登記，我家的情況他們知道後，給了一百元的補償，還說以後兩個孩子省府會養著，等我安定下來，會替我找個事做。」
抬手撫摸著靠在她身邊的兒女，婦女說道：「只要他們能夠長大成人，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望著不到七歲的兩個小孩，張自忠一陣心酸，這什麼時候能夠不打仗，安安穩穩的生活啊，他伸手掏出身上所有的錢，遞了過去：「大嫂，這個你拿著。」
婦女慌了，雙手急擺：「長官，這使不得。」
「拿著，給兩個孩子。」
「長官，真的使不得。」
「拿著！」張自忠不由分說，將錢放在小男孩手裡捧著的碗裡，扭頭就走。
婦女眼裡一下子湧出淚水，拖著兒女：「英子、虎子，來給長官磕頭。」
張自忠慌忙轉身去拉，可對方是女子，不太好用強，一猶豫，只得生受了，「大嫂放心，這個冬天你們一家一定能住上新房子！」說罷轉身來到屋子前，抱起幾塊磚，大吼了一聲：「都愣著幹嘛？」
接連幾天，張自忠都盯在這裡，他要讓這一家人有個溫暖的家，那婦女也是每天必到，帶著兩個孩子給他們送水，冰融化了，在野地裡的民眾再一次送水、幫忙，這回三十八師官兵沒有拒絕，笑語聲開始在沙城蕩漾，脫離二十九軍後，孤身來到察哈爾的原三十八師官兵在集團軍那裡找到位置後，在懷來也找到了歸屬。
張自忠第一次發現，軍隊的凝聚力不僅僅來自軍令，民眾的認可是一種強大的力量，這年冬天，新三十八師不但完成了沙城及周邊村莊的重建，還主動參與到恢復耕地的事務中，在全師的要求下，他向趙子贇提出申請，新三十八師駐防懷來，全師發誓決不讓日本人再踏入媯水以西的任何一寸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