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4章 落荒而逃（一） 文 / 青木雙翼

    西烏珠穆沁旗王府中，德王、雲王、李守信等人哀聲歎氣，村谷彥治郎、山內源作默不作聲，他們承諾的事情一樣沒兌現，德王現在連話都懶得和他們說。

    「據我們所知，趙子贇此次有拿我們開刀，趁機將勢力深入外蒙的企圖，因此德王大可放心，他不會打錫盟的主意的。」村谷彥治郎覺得有些話還是要說。

    德穆楚克棟魯普瞟了他一眼，當前局勢他又不是看不出來，趙子贇和蒙古人民軍大戰威井，消息早就漫天飛了，可以他對趙子贇的認識，他是不敢掉以輕心的，萬一趙子贇來個醉翁之意不在酒，突然南北夾擊錫盟，他怕是直接抹脖子算了，現在不但百靈廟丟了，自己的老家也不敢回去，這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村谷先生，不管你的消息準確與否，我認為關東軍都要派兵來這裡，光憑我們的實力，是低檔不住多倫的十七師的。」李守信說道。

    派兵一事不是沒有建議過，村谷彥治郎卻是贊同關東軍方面的判斷，派兵協防錫盟，考慮的就是應對趙子贇的攻擊，不過真要這樣，察哈爾和關東軍就全面開戰了，這種可能性怎麼看都沒有，何況兩邊開戰，錫盟絕對不是主戰場，多倫、下花園才是，這一點，村谷彥治郎都看得非常清楚。

    「第七師團已經向赤峰方向集結，十七師是動不了的。」

    「就算你說的在理，我們就這麼乾耗著？」

    村谷彥治郎無法回答，在關東軍也有一種言論，趙子贇真的攻擊錫盟，可以考慮不管，等華北那邊平定，關東軍可集中力量徹底打敗趙子贇，全面接收他的地盤，這樣，連德王這種傀儡都不用扶持了。

    德王、雲王是束手無策，日本人心懷鬼胎，不過兩邊都盯著烏蘭的沈忠毅騎兵師和多倫的十七師，偏偏忘了，錫盟草原還有一支恐怖力量。

    在錫林河下游音巴附近，小山之間有無數的蒙古包，這裡，便是特木得騎兵師的臨時駐地，他本應該在三天前離開此地，長時間留在一個地方危險是極大的，不過此時特木得管不了這麼多，他希望三天前剛剛交接物資的黃顯聲能夠盡快趕來。

    「特木得，你很奇怪！」烏日娜走進帳篷，目不轉睛盯著他。

    特木得一陣心虛，兩人好了後，烏日娜總是旁敲側擊說不要有事瞞著她，否則她絕不放過他。

    特木得暗暗叫苦，有些後悔這關係敲定得太早，可人一旦陷入感情之中，那是沒有理智一說的，按理說烏日娜是可以信任的，他也相信和趙子贇說一說，完全可以將秘密告訴她，不過特木得不想這麼做，他沒忘記自己是核心成員之一，兒女私情絕對不能危及整個察哈爾的安全，還有一年，就熬一年，他咬牙在心裡說道。

    「和黃顯聲交接物資我就不問了，這本來就說不通，你搶東西給他，誰會相信？為何你說好三天前就走，一晚上就變了卦，你到底有什麼瞞著我？」

    特木得不做聲，起來拿了馬鞭，遞過去。

    烏日娜火冒三丈，接過來就想抽，「每次都這樣！答不上來就玩這個，我和你說，別逼我，逼急了我不動鞭子，我動它！」說著，拍了拍腰間的手槍。

    特木得無奈，「想動就動吧。」

    「你！氣死我了！」烏日娜躲躲腳，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傍晚時分，哨兵來報，黃顯聲到了，特木得鬆了口氣，吩咐警衛人員不要讓任何人靠近他的帳篷，整理下衣服，他站在門口等著。

    馬蹄聲響，片刻，幾騎來到面前，當前一名中年男子翻身下馬，聲音也傳了過來：「特木得老弟，你這麼急叫我來幹嘛？」

    特木得沒出聲，上來接過韁繩，遞給衛兵，「牽遠一點，招待好黃將軍的弟兄。」

    見他臉色嚴肅，黃顯聲知道不會是小事，也收起笑容，跟著他進了帳篷。

    倒上奶茶，特木得一邊遞過去給他一邊道：「子贇來電了。」

    黃顯聲精神一振，「什麼事？」

    「他決定這次要趁機會佔領外蒙一部，蘇聯人他不擔心，日本人他也有辦法，不過穩妥起見，他給我一個任務。」

    三天前聽到特木得說察哈爾出兵外蒙，黃顯聲就有些詫異和興奮，早年張作霖也有出兵外蒙的想法，最終放棄，如今又一次聽到中國人進入外蒙，他一晚上都沒睡著。

    「什麼任務，是不是要我配合？」

    「對，他希望我能說服黃將軍配合。」

    「他也是，有命令就下，婆婆媽媽的！」黃顯聲大為不滿，這些年來，他早已將自己看做是察哈爾的一員，趙子贇的手下。

    特木得微微笑了，當年出走，他並不認為和東北這些義勇軍能合作無間，現在看來，趙子贇看人的眼光比他准！

    「他要我佔領錫盟！將德王趕出去，並對東北的日軍造成壓力。」

    黃顯聲倒吸口氣，佔領錫盟不難，他想到的是這個舉動意味著什麼，特木得回歸是遲早的事，到時候一切曝光，察哈爾將完全和日本人頂在一起，再也沒有錫盟這個緩衝地！

    上千里的防線啊，黃顯聲知道眼下東北的關東軍比察哈爾明面上的軍隊多，既然有這個打算，說明三十一軍準備擴軍了，一旦擴軍，很多事不在好隱藏，大戰不遠！黃顯聲沒由來的激動起來，他是內**之一，趙子贇忍受賣國賊的罵聲讓他欽佩不已，如今大旗即將豎起，東北有望了！

    「那我的任務是？」

    「在興安嶺一線持續騷擾，讓日本人顧不上我掃蕩錫盟。」

    「好，這事本來就是我做的，我還可以聯繫抗聯，把火燒大一些。」

    密謀一夜，二人決定由黃顯聲先動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興安嶺地區，然後特木得直接進擊朱日和，逼德王出逃東北。

    十月十五日，在冬季即將來臨之時，黃顯聲抗日義勇軍一萬一千人從興安嶺各個營地突然發起全線的襲擊，項國學率領一千騎兵直接突破了突泉縣城，洮南大震，隨後抗聯在北滿地區燃起戰火，兩支軍隊都採取打了就走的策略，物資能撈到就拿，沒有就算，這樣一來，整個攻擊就顯得毫無章法，毫無重點，一些山野土匪見有機可乘，也亂了起來，他們有些是不會和日軍硬碰的，搶劫為主，民眾算是受了無妄之災，不過卻極大的擾亂了日本人的視線，關東軍一、二、四、七、十二五個師團手忙腳亂的四處滅火，植田謙吉大將頭大如斗，他不清楚這麼大範圍的攻擊有何意圖，參謀們也是看法多多，若是黃顯聲攻打有物資的地方，他們還可以理解，馬上就是冬天了嘛！

    怎麼判斷，都沒人想到黃顯聲這邊是配角，主角還沒動呢！

    等東北這邊折騰了**天，特木得帶著七千騎兵直奔哈圖河，草原消息傳得很快，這烏珠穆沁旗離張家口很遠，德王的影響力還是在的，當接到牧民飛馬傳來大隊騎兵直奔敖包山後的西烏珠穆沁旗王府方向時，錫盟盟長索王面如土色，他有些後悔收留德王一行，這些人絕對是衝著他來的。

    「知道是什麼人麼？」

    他的協理托克托胡瞟了眼德王，低聲道：「他們沒有掩飾，是特木得騎兵師。」

    索王完全明白了，特木得早就宣佈和日本人勾結就是他的敵人，他向來對日本人沒什麼好感，德王折騰，他也無法，這回算是引火燒身。

    「你看…」

    望著索王的臉色，德王異常惱怒，可又說不出不用怕，他滅了特木得的狠話，只得望著村谷彥治郎，那意思是你得想個辦法。

    村谷彥治郎頭頂早就冒汗了，特木得除了派兵圍剿，別無他法，可草原這麼大，不出動兩三個師團，剿滅特木得？談何容易，何況關東軍現在自顧不暇。

    「要不，我們去長春避一避？」

    德王差點就一個耳刮子煽過去，就這破主意？

    「避一避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村谷先生要給個准話，這避到什麼時候？」雲王睜開微閉的雙眼，突然問了一句。

    這句話又把村谷彥治郎問住了，他怎麼知道避多久？望著德王、雲王，他也有些惱了，怎麼扶持這麼一幫東西！不管了，他們不走自己肯定要走的，他相信特木得見到他一定是一刀剁下來，靠幾百日軍抵抗七千騎兵，他沒那麼瘋狂。

    「這多久我不知道，不過不走怕是死路一條，我勸德王、雲王還是一起走。」

    他話語硬了，德王便軟了下來，還要靠日本人收復家園呢。

    「既然沒有其他辦法，那就避一避吧，索王可一起走？」

    索特納木喇布坦搖搖頭，「特木得有本事就殺了我，這家我是不會離開一步的。」

    「既然如此，那索王保重。」德穆楚克棟魯普說完頭也不回朝大門走去，他一旦下了決心，絕不耽擱，不要被特木得逼得到處鑽山溝，那就有失顏面了。

    說走，有人開始動心思了，托克托胡那是和日本人走得很近的，索王不怕死，他卻怕得要命，自家主子不走，讓他非常為難，望著德王背影，他是欲言又止。

    「托克托胡，想走就走吧。」索王沉悶的聲音響起。

    「索王，我……」

    「你不用多說，跟我這麼久，也算是我對你的一點回報，你去領一千大洋，以後跟著德王吧，能成什麼，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托克托胡猶豫了會，還是謝過索王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