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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7章 不速之客 文 / 青木雙翼

    玩囤積物資孔、宋兩家也是老手,他們自然知道厲害,還未想出什麼法子,察哈爾大肆囤積物資的消息擴散開來,民眾才明白為何這段時間糧食總是在漲,接著開始有流言,糧商漲價,說他們要想從察哈爾買來糧食,必須用察元或銀元,察元?都換完了,大洋可是被法幣發行時收回去不少,那豈不是沒得法子了?

    搶購潮爆發,長江以北糧價一天一個價,隨即江南的糧食朝北流動,引發了江南地區的糧價上漲,這還沒完,滯後的棉花價格也開始動,各大紡織廠紛紛囤貨,加上不少投機商也參與其中,棉花漲得比糧食還狠,孔祥熙目瞪口呆的看著麵粉價格突破每包五元,米價每擔突破二十元,棉花一擔更是達到了八十元!

    「他這是投機!是擾亂市場!」宋靄齡氣急敗壞,趙子贇居然採取這種兩敗俱傷的法子,根本讓人想不到,按照她的意思,就是讓老蔣出兵!

    孔祥熙再次鄙視妻子,趙子贇這麼做已經是**的邊緣,隨便一推,那就是倒到何方不得而知的事了。

    老蔣為此暴怒不已,不過看見孔祥熙有些心虛,他聰明了一回,找來幾個經濟界高手仔細一問,才明白孔祥熙當初那輕飄飄的終止兌換差點要了察哈爾的命,大意了,大意了!老蔣不由得有些自責,教訓和要人命是兩回事,換做是他也會反抗的。

    眼下後悔是沒有用的,哪怕此時各大行恢復兌換,察哈爾放出物資,對造成的動盪都於事無補,而且是誰先鬆口誰死,不得已,老蔣只得給趙子贇打電話,也不罵他,只是要求他不要在繼續,就這樣吧。

    說實話,收購大量物資的風險也非常巨大,趙子贇也怕由此給察哈爾帶來的衝擊,北方幾省都垮了,察哈爾還能存活?就是老蔣不說,他也不敢繼續下去。

    一邊是不再提什麼察元的事,一邊也不再收購物資。有心放出些物資,緩解北方各省的壓力,這個想法卻遭到俞鴻鈞的反對,現在放物資,只會便宜那些政客、投機商,而且會引起更大的恐慌,察省要想贏,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好在老蔣也知道事情嚴重,借此打擊了一批投機客,包括孔祥熙名下的一兩個公司,算是給他的警告,見南京發怒了,不少投機客覺得還是保命要緊,否則那些組織隨便扣上頂紅帽子,便是人財兩空,這一來,民眾日子雖然難過,但至少恐慌制止住了,隨即老蔣派人來和趙子贇商量善後事宜,算是畫了個句號。

    就在趙子贇將德王趕得抱頭鼠竄之際,南京的特使抵達了張家口,老熟人,這是老蔣的用人策略,他不會讓和趙子贇毫無瓜葛的人來辦這種事的,趙子贇一直納悶南京方面就是沒說誰來,看見下車的老者,便佩服老蔣果然厲害。

    「蘅老……」

    「打住!我還不老。」

    「那…,這個…….」趙子贇不知如何應對。

    「我托大,叫你聲子贇,你就稱呼我為兄如何?」

    托大?趙子贇苦笑,不是你托大,是我托大!沒轍,人家說好聽了是湖北三傑,說難聽點叫三怪,他只得老老實實道:「蘅青兄。」

    來人哈哈大笑,「不錯,幾年不見,孺子依然可教。」

    「蘅青兄,當年你好像沒這麼豪爽,今日是…….」趙子贇沒疑問,跟隨這人來的人反而有些看不懂了。

    「當年掛著個破市長頭銜,要注意啊。」

    「那意思是蘅青兄當年是裝出來的?」

    石瑛再次大笑起來,趙子贇也樂了,偏了偏身子和另一人打招呼:「曹兄怎麼會在此?」

    曹聚仁有些不大好意思,「我…這個……」

    石瑛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他呀,當年看見你在上海和日本人打得火熱,躲得遠遠的,這走私一事爆出後,他還和我說後悔和賣國賊有瓜葛,現在看你折騰蒙疆,建立不世功勳,又貼了上來。」

    曹聚仁大為慚愧,就這事在圈子裡已經是被人拿著說了好一陣時間了,連張繼都批評他不像話。

    「那蘅青兄怎麼會來,我聽說蘅青兄辭職也是因為日本人,來我這不有違您的做法?」

    「得了,你那點小九九就別在我面前弄了,你不就是借日本人來對付那位嗎?」

    他說得有些直接,趙子贇確實有些頭大,這怎麼回答?

    「被我說中了?」石瑛樂了,「走吧,聽說你夫人也是位奇女子,我很想見見呢!」

    來到都統府後院,陳嬌兒身著一身白色孝服,臉色很差,石瑛一見到她就愣了,扭頭低聲問趙子贇:「出了什麼事情?」

    「爺爺剛去世。」趙子贇聲音中帶著一縷哀傷,他是沒辦法,必須出面做事。

    石瑛對趙家的事也是有所耳聞,知道陳嬌兒是趙子贇父親連撿帶買來的,當初是作為女兒來養,最終成了兒媳婦,倒是聽說家中確實有位老者,傳言在北方大學講過課,水平非同凡響。

    「如此,我等要拜祭。」

    趙子贇和陳嬌兒,大姐一起作為家人一方答禮,石瑛也算是見到趙家另一位傳奇人物趙子玉。

    前前後後半個多小時,石瑛和曹聚仁才算是坐在了後院的客廳,趙子玉沒有心思搭理他們,打了招呼徑直去了,陳嬌兒雖說心情不佳,還是留下來陪客,簡單泡了幾杯茶,算是給了石瑛些面子。

    「今日唐突,還請弟妹見諒。」石瑛偷眼看她臉色不善,先是表達了歉意。

    陳嬌兒聽二哥說起過南京的事情,對石瑛沒有惡感,只是對他奉令來和二哥商談事情有些不滿,不過見他態度很不錯,也只得欠身答道:「不礙事,我也不大好,請石先生見諒。」

    場面有些壓抑,趙子贇不得不打著圓場,沖曹聚仁道:「曹兄此次來有何貴幹?」

    「我?」曹聚仁有些為難的看著是石瑛。

    「他呀,還是我替他說吧,他見你一下子成了英雄,又動了來察哈爾的心思,不知子贇收留否?」

    「收留不敢,不過曹兄不怕來這裡被罵?」

    「這個……」曹聚仁又有些答不上來。

    石瑛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悠悠道:「此人乃牆頭草,向來風一大就亂倒,子贇可要小心些,他是不好伺候的。」

    一句話算是損得曹聚仁滿臉通紅,張著嘴欲言又止,陳嬌兒見他憋得難受,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插嘴道:「我看曹先生不是想亂倒,而是風太亂,他不得已的。」

    曹聚仁沒由來的激動:「聽聽,聽聽!弟妹這話說得,那才是真真的!」

    石瑛撇了他一眼:「行,你不得已,不過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曹聚仁詫異。

    「你這人目盲,看人不准,否則風再亂,你心會亂麼?」

    曹聚仁無語,這算是一語中的,有些不服氣道:「那你看得準?」

    石瑛哈哈大笑,「我也不准,不過看有些人還是能看出端倪的,比如子贇。」

    趙子贇一愣,怎麼扯上我了?曹聚仁也有些不解,問道:「子贇怎麼了?」

    石瑛搖搖頭,「真不知怎麼說你,想當初豁蒙樓一聚,你就看不出子贇不同凡響?就看不出他不是受人擺佈的人?」

    曹聚仁眼一翻:「那又怎樣?」

    石瑛再笑:「你忘了當聽到他和日本人合作,你咬牙切齒的樣子了?所以說你看人不准,子贇可是汪精衛之流?你覺得他們二人有何相似之處?」

    再次發愣,曹聚仁盯著桌上的茶杯,隱隱明白了,「你是說他裝的?」

    「裝不裝我不知道,常言說人以群分,物以類聚,你看不懂他,看他周圍的人就行了。」

    趙子贇被說得一頭汗,都像石瑛這麼看人,那沒法混了,「那個……,蘅青兄,也許你看錯了呢?」

    「錯?看看弟妹就知道錯不了,你能騙得過我們,還騙得過她?」

    話如此,趙子贇可不敢再說下去,石瑛是老蔣派來的,什麼目的尚不清楚,他急忙轉移話題:「我說蘅青兄,你來到底想做什麼?」

    「我是特意討了這個差事,明面上說,是勸你罷手,看看怎麼收拾你和孔庸之的爛攤子,這事我也就帶句話,你想怎麼做不關我的事,這暗地裡麼…….,我想在你這察哈爾賴上段時間。」

    連曹聚仁都是剛知道他來的意圖,幾人都驚訝的看著他。

    石瑛笑笑:「這裡我倒是替委員長說句話,他也不懂孔庸之玩的那一出的厲害,你是抓著德王窮准猛打,委員長惱了,想給你的教訓而已,他還以為孔庸之出的主意只是給你點教訓。」

    趙子贇也笑:「蘅青兄,我也沒對委員長有怨言啊?」

    「有沒有怨言也不關我的事,我只對你的察哈爾感興趣,正好,我這考試院銓敘部長也就此審查下你察省的大小官員……」

    「你那破部長,誰搭理你?」曹聚仁不屑道。

    「我需要人搭理了麼?」石瑛怒道:「我只不過找個借口在察省轉轉而已!」

    趙子贇和陳嬌兒都忍不住樂了,這石瑛還有這一面。

    「子贇,弟妹,自從他辭去市長一職,便有些肆無忌憚起來……」曹聚仁無奈搖著頭。

    這石瑛算是完成了特使的使命,他才懶得理趙子贇如何了結和孔祥熙的糾紛,以他對趙子贇的認識,孔祥熙退,他是絕對不會咬著不放的。而曹聚仁現在才想起扯了半天,自己還沒有著落。

    「子贇,你看我……」

    「得,看在蘅青兄的面上,我給你寫封推薦信如何?」

    「那再好不過了!」曹聚仁喜道,雙手搓了搓,他一臉堆笑:「子贇,給哥哥我弄個清閒點的。」

    趙子贇一愣,「這是為何?」

    石瑛笑:「你是不瞭解他,他還喜歡做什麼記者,兩邊都不想放呢!」

    「這樣啊?那不行,曹兄萬一三天兩頭朝外跑,不是誤人子弟麼?」趙子贇正色道。

    「是啊,曹先生,若是被教育委員會年終評為最差教師,那就不好看了。」陳嬌兒也覺得不妥。

    曹聚仁傻眼,察哈爾還有這規定?如此一來,他不敢大意,糾結了好一會道:「那我還是做記者吧。」

    趙子贇見他有些難以割捨,想了想道:「曹兄可以做學校的校外教師,沒有固定的上課內容,主要是講述一些書本外的東西,給學生開開眼界。」

    這個好!曹聚仁頓時換了臉,惹得幾人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正事說完,石瑛的話題轉到外蒙上,這件事趙子贇沒有過度隱瞞的必要,他告訴石瑛,外蒙他就是要占,有機會一定要外蒙完全重歸中國。如果一開始曹聚仁還不是完全認可石瑛對趙子贇的說法,此刻是沒有任何疑問的了,這人和親日派有明顯區別,也許正如一些好友私下分析的,趙子贇是借日本人的手來抗衡老蔣,唯一的疑問是這麼做有何目的?

    石瑛聽道他要占外蒙的決心,歎了口氣:「不瞭解你的人這次真被你害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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