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2章 借題發揮 文 / 青木雙翼
從心底說,老蔣對趙子贇如此壓迫平津還是樂於見到的,他不擔心一個宋哲元亂,北方幾個省主席走到一個圈子裡才是可怕的,但宋哲元的請求不能不重視,放任察省胡來也不是事,為此,他派趙子贇名義上的老師張繼再赴張恆。
張繼對趙子贇已經很有戒心了,他在一邊旁觀,覺得這個名義上的弟子真不是省油的燈,隨時都有可能弄出不好收拾的事情來,這些時日,他也刻意冷落了雙方的聯繫。
此次密會,他並不指望趙子贇會給面子,不過一番商談後,趙子贇居然答應收斂些,當然,前提是等日本人提出來,這一刻,張繼發現越發看不懂這個弟子了。
他不知道,真逼迫宋哲元倒向日本人是趙子贇不願意見到的,先不說他還不是這種人,光從軍事角度,他就不能接受宋哲元和日本人合作,拿察省開刀,那樣變數就太大了。
政治還是大於經濟。趙子贇相信日本人會給台階,他也可以從華北當前的風雨中抽身出來,不過事情變化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一個一二九運動不但把宋哲元,也把他弄到風口浪尖上,老宋急於擺脫政治上的風波,見何應欽言辭尖銳,他便把目光放到冀東上,對外宣佈是察省大肆走私在先,造成平津動盪,趙子贇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算是官方第一次明確指責趙子贇,確實把目標從平津轉移到察省,平津學子怒斥趙子贇為賣國賊,要求中央嚴懲,並號召平津抵制察省所有貨品。
小子太不地道,不過趙子贇卻是笑容滿面,心情大好,老宋還真跳起來了,這回他有無窮的借口抽身了。一邊約見橋本正康,質問他這是怎麼回事,一邊和南京溝通。這亂麻麻的局面老蔣開心啊,他大致已經猜到趙子贇攪局的想法,眼下宋趙矛盾再次爆發,華北自治恐怕有些難了。
需要給趙子贇的支持也簡單,張繼已經帶回來他的意見,那就是中央不在此事上置評察省,避免趙子贇下不來台。不過這一來,卻讓宋哲元產生了誤會,他認為這是老蔣想要逼迫他離開平津,於是,他決定向日本人那邊靠一靠。
結果也確實達到他的預期,南京退讓了,何應欽離開北平,北平軍分會取消,潛在威脅消失得無影無蹤,隨即,宋哲元提出限制冀東的走私,恢復平津的經濟,這一點符合華北駐屯軍的利益,多田俊也答應了。在橋本正康和趙子贇溝通後,他答應收斂些,前提依然是政治的事情,他不和宋哲元糾纏。
日本人也許對事情發展順利過於興奮,在逼迫南京取消北平軍分會,成立冀察政務委員會時出了問題。
按照日本人的設想,為拉攏河北省主席宋哲元,委員會將以宋哲元為委員長,委員十六人,包括察哈爾系、宋哲元系、東北系、舊皖系、舊直系人物及平津士紳,察哈爾省主席趙子贇、天津市長蕭振瀛、北平市長秦德純為核心。
這只是一種對外說法,並沒有實際的權利,只是想表明華北自治的形成,但橋本正康得到這份名單時,就知道不好了。
果然,趙子贇還沒看完,就將名單摔在他臉上,頭也不回的走了,至此,一手操辦此事的駐屯軍總司令部和華北特務機關頭目們才發現高興過頭了,犯了一個不該犯的錯誤!
駐屯軍參謀長酒井隆緊急趕往張家口,希望能夠通過一些利益交換,能夠讓趙子贇改變主意,不過這次他失算了,任憑他如何費盡口舌,趙子贇都不鬆口,除非他做委員長!
酒井隆說不出的惱怒,要不是在察哈爾的日軍兵力不足,他都想製造第二個瀋陽事件。此事最終被駐屯軍將皮球踢到關東軍處,讓始作俑者土肥原來解決此事。
「趙君何必在乎一點微名呢?」
「微名?」趙子贇蹙眉:「確如土肥原先生所說,是微名,但我和土肥原先生可是說好了的,政治上的事情,我和宋哲元不攙和,你們折騰此事,都不和我溝通,完全是不把我當回事!這件事我不可能鬆口,先不說當年他夥同宋子安扣留我未婚妻,就他弄出那個賣國捐噁心了我這麼長時間!」
「你不是也和閻錫山和解了嗎?」土肥原很無奈。
「這不同,那是雙方擺明了態度開戰,生死由命,他算什麼,當**還立什麼牌坊!土肥原君不如勸他將委員長讓給我,這恐怕現實些。再說了,當年好像我和土肥原君有過共識,關東軍出兵平津,滅了宋哲元交予我管理,我會按照你們日本人的要求自治的。」
土肥原無功而返,這結果他預料到了,在天津的駐屯軍司令部,新任司令官香月清司一臉陰沉,多田俊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個爛攤子,事情成僵局,宋哲元這邊態度也很明確,他不接受趙子贇做他的上級,不是面子問題,他是怕趙子贇借題發揮。
「土肥原君,趙子贇這麼做有何意圖?」
「司令官閣下,此事得分兩方面來說,首先,我們的失誤是不可否認的,宋、趙二人不和,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華北駐屯軍在此事上有些想當然了,其次,我們一直認為趙子贇並不是個可以操控的人,當損害他的利益時,他會翻臉的,這一次可以看成他是借題發揮,故意給我們製造麻煩,從而化解他自己的壓力。」
「壓力?」
土肥原笑笑:「司令官閣下可以把他簡單理解為張作霖,他是不甘心做傀儡的,從他在察省的所作所為,無一不透露出他的野心,這樣的人有些時候比宋哲元好操控,有些時候卻是很難,就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不過就是想借我們擺脫南京,但他又不想徹底投入到我們的懷抱當中。」
「哦?那這樣我們這次豈不被他利用了?」
「可以這麼說,但利用是雙方的,我和他打交道多年,也摸到他一些脈搏,這次我和他商談就感覺到,政治介入察省是有些困難的,因此,我認為,姑且可任由他折騰,一旦他和帝國的利益產生衝突時,就找機會解決他。」
「他現在正在損害帝國的利益!我看現在就可以解決他!」香月清司道。
「司令官閣下,確實如此,但我們也有失誤,我們忽略了這些中國人相互之間的防備和猜忌,他們都是有野心的人,誰也不會輕易交出權力,除此之外,現在動察哈爾的時機不成熟。」
「哦?那你認為成熟的機會是什麼?」
「從戰略地位來看,平津遠高於察哈爾,我們現在動察哈爾,有可能把平津推到南京那一邊,因此我認為,等到張多鐵路通車,平津地區掌握在我們手裡,時機就成熟了,我們完全可以找理由製造第二個瀋陽事件,而趙子贇就是第二個張學良,沒人會幫他。」
「那你對當前局勢解決的意見是…」
「將察省和平津單獨對待,既然已經這樣了,不如將錯就錯,察省繼續經濟介入,為以後做好準備,而平津仍然以政治解決為主,我們不妨給宋哲元一些暗示,表達我們對趙子贇的不滿,暗示他今後可以把察省交給他,從而將他綁到我們的船上來。」
「你的意思是也可以和趙子贇說同樣的話?讓他們相互猜忌,我們好各個擊破?」
「是這樣的,華北之自治,我們需要調整想法,這些地方實力派不可能走到一起,消滅他們才是正途。」
一番思索後,香月清司道:「土肥原君言之有理,看來我們還是要先掌控平津。」
冀察政務委員會最終成了平津冀政務委員會,老蔣得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