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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0章 又出亂子了(一) 文 / 青木雙翼

    滿載而歸,三位老闆乘火車回張恆,有錢自然是包廂,他們可不用遵守察哈爾的規定,來的時候張瑞就叫苦,為陪楊受成,不得不坐著硬座前來,有心弄個包廂,被楊受成笑著拒絕。

    車輛剛進入張家口火車站站台,三人就發現外面氣氛有些緊張,沒有以往火車進站時,聚集過來的大批民眾,也聽不到站台上小販叫賣的聲音。

    「張兄,估計是戒嚴。」鞏天民指著站台深處站崗的士兵。

    「又出什麼事了?」

    「張兄,莫急,我想不會是大事,否則我們在歸綏就能接到電報。」

    聞言張瑞微微鬆懈,見下車的人已經少了,他起身拿起皮箱道:「我們也走吧。」

    三人下到站台,做硬座的跟隨已經過來接他們的行李,張瑞放下皮箱,也不管幾人,走到站台一邊衝著一個士兵問道:「小兄弟,出什麼事了?」

    那士兵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你趕快離開,出站後不要亂跑,先登記!」

    「我就是這張恆人。」

    「你就是家在這出站門口,也要登記!」那士兵說完,不再理他。

    出站要登記,自然比平時離開火車站慢很多,看著出站口排著長長的隊伍,燕鶴鳴歎口氣,吩咐隨從先去排隊。張瑞是心裡發毛,他對不清楚的事情總是耐不住性子等,見隊伍移動緩慢,不耐煩的來回走了幾步道:「不行,這麼等要人命,我去打電話!」

    鞏天民見他拔腿就朝車站管理區走去,急忙喊道:「張兄,別搞特權,被子贇知道要罵的!」

    「知道了!」張瑞頭也不回去了。不到七八分鐘,他笑瞇瞇回來,「行了,等著吧,一會有人來接。」

    「你給誰打電話?子贇嗎?」

    張瑞哈哈大笑:「鞏兄,我傻啊,給他打不是找罵嗎?我給常司令打的電話。」

    「常風?他敢來?你這不是讓他為難嘛!」鞏天民有些不滿,察省的規定高官們都很在意,從不帶頭違反。

    張瑞拍了拍皮箱:「這裡面不是有我們和傅作義的合同嘛,我和他說,這些東西說好了不對外公開,萬一出站檢查丟了,會有麻煩的。」

    「唉,你呀…….,算了,也算說得過去。」

    三人閒聊,沒多久,車站一頭的一扇大門大開,兩輛汽車開了進來,突突突來到三人面前,車門一開,跳下一人。

    「常司令……」三人一見,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打招呼。

    「什麼常司令,老常,常瘋子,這才是我的名號!」常風一邊說笑一邊招呼幾人上車。

    三人急忙打發隨從排隊出站,把自己的車帶回去,見鞏天民和燕鶴鳴上了一輛車,張瑞笑著和常風上了另一輛。

    車子啟動,張瑞道:「子贇知道不會麻煩吧?我只是想讓你找人把我們帶出去,沒想到你卻親自來了。」

    「沒事,這兩天戒嚴,車站我是必來之處,不算特殊。」

    張瑞稍稍放心,隨口問道:「什麼事,要戒嚴?」

    「抓人。」

    「什麼人?這麼大動靜,我印象裡好像從來沒有過,說來聽聽?」張瑞頓時來了興趣。

    左手擦了擦額頭,常風道:「前天有兩個日本人在附屬地邊上的巷子裡被殺,兇殺逃了,子贇下令戒嚴,要抓這殺人犯。」

    「殺日本人?義士啊!」張瑞臉上浮起笑容:「那這戒嚴也就是做給日本人瞧瞧的?」

    「義士?啊呸。」常風一臉不屑,「你不知道這其中的內幕,那兩個日本人是死了才知道他們的身份。」

    「死了才知道?什麼意思?」

    「那兩個日本人是一家日本商行的人,你知道張恆有不少商行和日商做生意,必然有些銀錢上的往來,平時他們交接這些東西,多數用車,偶爾數量小的,也會派人穿咱們中國人的衣服出來辦理……」

    張瑞恍然大悟,「我懂了,那兇手是盯上錢了,根本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日本人!」

    「具體怎麼回事還不太清楚,初步調查的情況是這兩人被一個黃包車拖到巷子裡,行兇的估計有四五個,小那分析,這兩個日本人見有人搶錢,反抗了,這才落得丟了性命。」

    張瑞自搖頭,換做是他,乖乖交錢再說,錢比命重要麼?只是他忘了,還有樣東西比命重要,那就是面子,兩個日本人怎麼可能容忍中國人搶他們,不反抗才是怪了。

    「這一來簍子捅大了,橋本正康那小鬼子在子贇那裡一個叫囂啊,弄得子贇不停給他賠不是。」

    張瑞撇撇嘴:「子贇理他作甚,不就死了兩個日本人麼?再說這是偶發事件,誰讓他們穿咱們的衣服,還帶不少錢!」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子贇說此事不能大意,不能排除有人以這種方式來挑起察省和日本人的紛爭,因此,人必須抓住,還有,要是不給日本人一個答覆,難說以後這駐屯軍就要上街巡邏了,這可是子贇不願意看到的。」常風鬱悶道。

    細細一想,張瑞點頭:「有道理,是要抓住弄清楚再說,咦……,張恆什麼時候有這等膽大之人?敢大白天搶人,我記得上次聽說這種事是一年前了。」

    「子贇火大就在這裡,現在是知道死的是日本人,如果對方確實沖錢去的,那就說明張恆已經有一些幫會勢力了,老張,你以後上街怕都要小心些!」

    「如此看來,子贇恐怕不僅僅是要抓這幾個兇手,以後上街我甩著錢包走,看誰還敢搶!」張瑞笑道。

    橋東新區北一條小巷子,巷子深處有戶民居,方方正正一個四合小院,正房三間,兩邊各有偏房三間,中間一個小天井,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不過細細傾聽,正堂裡有人在說話。

    「大哥,怎麼辦,這下簍子捅大了!」一個年輕人哭喪著臉,手腳明顯在發抖。

    「你那個熊樣,戒嚴怎麼了?老子見得多了,只要風頭過去,咱們照樣干咱們的!」一個三十出頭,國字臉的男子不屑道。

    從外表看,這名男子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只有當他說話時,才會從他眼中看見一絲邪光。

    「大哥,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有人問道。

    「怎麼辦?」男子瞇著眼,想了想道:「這樣,讓小賴子再去探探情況,買些吃的回來,如果風緊,咱們就窩在這裡不出去。」

    「可他們會搜查的!」被稱為小賴子的年輕人耷拉著腦袋說,他是本地人,知道這察省要麼不動,要動就是狠的,今天出去聽了聽別人說的,他估計不抓到他們幾個,趙子贇是不會罷手的。

    「查?」男子呵呵笑了起來,「那也要查得到才行,只要巷子裡有動靜,就立刻下地道,小賴子,你是本地人,你在上面應付他們。」

    「應付?大哥,我怎麼應付?這麼大的房子,我一個人租了住?」小賴子直搖頭。

    「這倒是個問題……」男子手杵著下巴,想了好一會道:「這樣,要是有人問,你就說你大哥和幾個人合夥做生意,這段時間在蒙區收貨賣,你留在這裡看家。」

    「大哥聰明!」一人拍起馬屁來。

    「那是!」那男子得意起來:「想當年老子在上海灘……」

    察哈爾都統府,趙子贇一臉鐵青坐在桌子後面,對面的那木海扎布則是耷拉著腦袋,隱隱可以看到他額頭上的汗珠。楚峰和陳淑珍站在一邊,無奈的看著二人。

    別看平時大家和顏悅色,有說有笑,哪怕是一些不好的事,只要說清楚,也不用擔心,可大家都怕趙子贇發飆,而能讓他當眾發飆的,一般也不會是小事。

    「那處長!警務處那木海扎布處長,這就是你治下的張恆!放眼察哈爾,還不知道成了什麼樣!」趙子贇揚了揚手中的紙,怒不可遏。

    「我……,我不稱職,請主席撤了我的職,我願做一名普通警察。」

    抓起桌上的硯台,趙子贇就衝他腦袋砸下去。楚峰眼疾手快,急忙伸手握住硯台,有些生氣道:「子贇,你這是做什麼?」

    趙子贇掙了掙,沒抽動硯台,悻悻鬆手,起身插著腰,來回轉了兩個圈,吼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我才質問他兩句,他就給我來這個,撤職?你怎麼不讓我一腳踢死你!」

    陳淑珍有些想笑,她是不大相信趙子贇會真打下去,估計也就是做做樣子,她走過去輕輕拍了拍那木海扎布的肩膀,「你這麼臨陣退縮,才真的讓他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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