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4章 亂（三） 文 / 青木雙翼

    幾人進屋，董虎跟著進來站在一旁，幾個保衛人員則各自站好有利位置，「你們坐那裡，我警告你們，別耍花樣，你們快不過他們手裡的槍。」董虎邊說邊指了指保衛人員。

    幾人聞言有些憤怒，中年人用眼神制止了，率先坐到中間那個位子。

    等幾人做好，趙子贇道：「先報個名吧……，算了，你們不會說真名的。」

    中年人明顯愣了下，猶豫片刻，「我叫張闖。」

    「呵呵，名如其人，還真夠闖的，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吧？這位是察哈爾省府秘書長陳淑珍，這位是張家口市市長薛儒，你們有什麼要求就提吧。」

    「我們的要求早就提過了，現在是你趙主席如何答覆我們！」張闖不亢不卑道。

    「嗯，是有些義正言辭，難怪你們能煽動那麼多人跟著你們。」

    「煽動？趙主席認為我們不對嗎？那些資本家壓搾我們的血汗，我們當然要反抗！」

    「說得好，既然如此，你們為何不提些可行的事？也許我會答應。」

    張闖一呆，「趙主席什麼意思？」

    「首先來說說第一條和第二條，你們的要求看起來很合理，不過有問題，那些你們嘴裡的資本家並不歸我管，你讓我如何答覆你？是逼他們還是殺了他們？要不你教我？」

    「這……」張闖有些答不上來，他也不知道趙子贇該怎麼做。

    「不滿意時間和薪水，可以罷工，甚至可以不幹，不過你們把矛盾指向察哈爾省府，是不是有些偏離了目標？」

    見他說不上來，趙子贇接著道：「至於第三條就更加荒謬了，我為何建東北安置區？是因為他們為察哈爾做出過貢獻，他們護送物資來察哈爾，在赤峰參加戰鬥，在將來，他們還將為察哈爾的建設做出貢獻，你們憑什麼要？」

    張闖張著嘴，完全沒有了招架之力。

    「因此，我說你們的要求不切合實際！」

    「難道我們就不該要求嗎？難道我們就該忍受這種剝削嗎？」張闖不可能認輸，他反駁問道。

    「按我說，該要求，只是你們往往提的太過籠統，太理想，你知道那些資本家逼得過分了你們會反抗，怎麼就沒想到逼省府太過了，省府也會反抗呢？事情是雙方的，我建議你們以後盡量不要把對方逼到絕路上，否則，大家就只有刀兵相見了，如果是那樣，你根本不用搞什麼罷工，直接武裝暴動就行！」

    這話已經是明的不能在明，張闖明白趙子贇其實是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他有些奇怪，為何不抓他？

    「那趙主席認為我提什麼要求就合理了呢？也請趙主席教我。」他也學趙子贇問道。

    「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合理的，不過就我而言，讓我直接消滅那些資本家恐怕是不可能的，我自己都是一個資本家，因此，假如你提出讓省府發文，要求這些作坊、工廠必須執行十小時工作制或者由省府制定每月最低薪水標準，我想還是可以的，如果他們不執行，我可以罰他們錢，罰得他們傾家蕩產。」

    張闖傻了，他從未想過這麼做。

    「還有，你們既然認為我名下的工廠薪水不錯，完全可以不給他們幹嘛，要知道，這些作坊、工廠要賺錢，必須有人來幹活，人少了，他們不加錢怎麼招到人？現在鬧成這樣，如果我心狠些，死上一些人，你們是可以得到名聲，可死去的人是不是白死了？」

    張闖這回算是明白為何在這裡工作很難開展，趙子贇的想法完全顛覆了他以前的認識，也顛覆了他對趙子贇的認識，「那趙主席，你想如何收場？」

    「簡單，你們勸他們回去，回頭讓人和薛市長溝通，看看能不能換地方，我呢和那些所謂的資本家談，讓他們適可而止，你看如何？」

    「誰知道你是不是騙我們的！」有人喊道。

    「我用得著騙嗎？千把人而已，我直接可以下令全部抓到興和修路，然後每人每月給十塊錢，你覺得他們會聽你們的還是我的？」

    幾人傻眼。

    「你不會輕易放過我吧？」張闖算是明白，這回輸了。

    「猜對了，不會，統統抓起來。」

    有人想動，董虎一個眼神，一名保衛立刻上去用槍逼住了他。

    「算了，他早有準備。」張闖歎了口氣。

    「你這麼說就是同意我的法子了？那好，你們去讓那些罷工的散了。」

    「你不是要抓我們嗎？」張闖納悶。

    趙子贇哈哈哈笑：「你們跑不了的，等會乖乖回來我這。」

    「你做夢！」又有人喊道。

    「我提醒你們，南京的人可是到了張家口，落到他們手裡就不好看了，還是來我這報道的好。」

    他什麼意思？張闖徹底迷糊了，董虎過來踢了他一腳，低聲道：「你個蠢貨，主席要殺你還和你費什麼話！趕快去趕快回！」

    張闖依然一頭霧水，走出房間時還疑惑的回頭看了趙子贇好幾眼。

    張家口罷工事件出乎意料的迅速平息，那些工人、學徒紛紛散了，十幾人被抓，張繼有些驚訝趙子贇的手段，急忙帶著人來找他。

    「子贇，抓的人呢？」

    「斃了！」

    在大境門外，當張繼看著一地屍體，心都有些顫了，小兔崽子，下手比老蔣還狠，這才多大功夫，他就殺了個精光！

    「子贇，你也不仔細審審？」

    「審了，這些人老師還不清楚？會說的一早說了，不會說的打死也不會開口，何必費那個勁！下次再有再殺就是。」趙子贇一臉無所謂。

    張繼傻眼，這話還真沒錯，他望著地上屍體，問道：「都是嗎？」

    趙子贇搖搖頭，「不確定，老師，煩那個神做什麼？殺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張繼無語，這還怎麼說，眼前這個弟子好像做得過了些。

    回到省府，趙子贇找來董虎，低聲問道：「辦好了？」

    「辦好了，已經安排人送他們出山西，去西安。這些傢伙，上車了都沒搞清楚怎麼回事。」董虎笑道。

    「這也給我提了醒，如今南京也派人來，這省黨部恐怕以後不好糊弄，你多盯緊些，要是發現有他們注意的人，即刻給我弄走。」

    「明白！」

    安排完，趙子贇朝後院走，準備和老師說一聲，進了院門遇到小蓮。

    「二少爺。」

    「不是說了嗎？別再叫少爺了。」

    小蓮不做聲，只是不安的站在那裡。趙子贇歎了口氣：「算了，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對了，你怎麼認識董虎的？」

    小蓮頓時臉通紅，結結巴巴說了半天，趙子贇才搞明白，這董虎負責他的保衛工作，經常會來後院候著，小蓮見他和保衛人員很是辛苦，不時的給他們送水送些吃的，一來二去，便熟悉起來，也許是出身上沒有隔閡，董虎和小蓮閒著也會聊天，漸漸便有了感覺。

    「你要沒意見，等閒下來給你們成親。」

    一句話讓小蓮待不住了，她雖然嫁過人，可還是不好意思和趙子贇談論此事，慌慌張張走了。

    趙子贇笑著直搖頭，來到老師屋中，將處理的過程和結果詳細說了，王頌很是高興，拉著他閒扯了不少話。

    三天後，張繼向外界公佈了調查結果，大同一事和察哈爾無關，建議山西方面進一步調查內部，同天，趙子贇宣佈，按照中央和總司令的指示，察哈爾將解除對山西的戰備狀態，二十師全部撤回涿鹿，二十二師也不再保持進攻態勢。

    南京方面隨即對趙子贇表示了讚賞，說他是識大體的人，對他的表態極為滿意，如此一來，皮球踢到了閻錫山手裡，老閻鬱悶不已，明明自己站理，怎麼趙子贇咄咄逼人一把，他反而裡外不是人了，好像自己誣陷他一般，可各界現在都看著他，老閻只得打落牙齒往肚裡咽，宣佈山西將重新調查此事，同時，將三十軍調往長治，遠離察哈爾。

    這一來，李服膺倒是逃離了大同，可外界據此更為斷定趙子贇派人殺兩個團長一事有些靠不住，甚至有人懷疑是李服膺自己做的，排除異己嫁禍他人，如此一來，常風製造的麻煩算是徹底的不了了之。

    在察哈爾都統府，趙子贇先是滿院子追打常風，連踹了好幾腳，才算是出了心中惡氣，接著開始應付張繼的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察哈爾省黨部的重新組建，這回他也不瞎折騰，張繼怎麼說怎麼好，以他帶來的劉誠宣、紀亮、谷毓傑、馬亮，還有當初陽高的張俊傑組成了察哈爾省黨部，幾人為黨務特派員，在一段時期內，他們主要的工作就是在察哈爾各縣建立完善的機構，對此，趙子贇表示將在經費上給予支持，他的態度不但讓張繼滿意而歸，也讓幾個特派員心喜，這裡面，紀亮是地道陽高人，他對趙家兄弟有著特殊的好感，相比之下，張俊傑還是有些疑慮，不過趙子贇在本省痛下殺手，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張繼一直待到四月十七日才離開張家口，倒不是他樂不思蜀，是因為他想得到察哈爾口內兩縣最後的鎮壓結果。

    趙子贇果然沒讓他失望，十天時間，就徹底蕩平了懷安和龍城兩縣，簡直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子贇啊，你肅清赤黨的決心我是很高興的，不過，我還是想跟你說，別太狠了。」一向對赤黨深惡痛絕的張繼看到趙子贇報來的材料，也是有些心顫了，兩縣被殺的人超過了兩千，這對於北方縣來說，不是小數字，說趙子贇心狠手辣，一點不為過。

    我不做足了，你怎會放心？趙子贇心道，口頭上依然還是老套路，說要將蔣主席寧可錯殺一千的思想貫徹到底。

    既然這樣，張繼也沒什麼好說的，他拍了拍材料：「我回去會向中央和主席詳細匯報的。」

    若是趙子贇自己說如何如何，老蔣不一定信，張繼所說，加上材料充實，老蔣是完全信了，他雖然不喜趙家兄弟的做事方式，但在這一點上，他非常滿意，對趙子贇購買德**火一事又看淡了些，指示不要為難他，由他去瞎折騰吧。

    近兩個月的亂局在趙子贇的巧妙安排下成功化解，並借力打力，一舉搞定口內兩縣的一切殘餘勢力，而且讓這些勢力帶上了赤黨的帽子，算是永不超生了，他雷霆萬鈞的手段讓不少人膽寒，想不到這個年輕的省主席如此心狠手辣，這回，省府的任何命令再也沒有人敢明著抵抗。

    亂局還讓趙子贇進一步凝聚了核心領導層，他的領袖地位在幾人中無可動搖，眾人做事的勁頭更足，眼下是察哈爾大建設時期，未來幾年，就看現在打下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