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2章 少帥發難 文 / 青木雙翼

    瀋陽城再一次動盪起來，日軍的進攻被所謂抗日義勇軍結結實實一巴掌扇回去後，瀋陽民眾確實有些不想離開了，但不少有心民眾發現這支義勇軍真的沒有留下的打算，大批物資被運出瀋陽，火車日夜不停的在鐵路上飛奔，而且，最關鍵的是守在奉天市政公署大樓前的民眾發現這支義勇軍無論如何都不收留任何一個想參加的人，那些德國、美國、英國的領事每次來這裡要求見負責人，也都是進不去，被告知負責人不在，這種現象只能說明這支義勇軍來這裡有其他目的，而且絕不會待得太久。

    東北軍到現在都沒有重返瀋陽城的跡象，民眾開始擔心一旦義勇軍撤走，日軍將佔領瀋陽，難說會報復，想清楚的民眾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逃亡。趙子贇的身份和特殊使命致使他不可能向瀋陽民眾公開更多的消息，如此一來，各種消息在瀋陽城內到處散佈，真真假假，讓人無法判斷。

    逃亡是要決心的，瀋陽民眾痛苦的糾結著，逃到關內，看似安全，可生活沒了著落，時間一長，吃住都成問題，自家少帥有沒有明確表示會照顧他們，這對於不少人來說，逃亡只是慢性自殺，於是有些人又幻想起來，日本人就算佔了瀋陽，也不能不要人吧？聽說長春的熙洽降了，長春城也沒遭什麼大罪，那瀋陽是不是也不會有事？

    作為打劫者，趙子贇有著深刻的認識，那就是少說多做，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不是瀋陽城的拯救者，最多就是幫民眾逃離這裡。

    「司令，張團長來電！」

    看過電報，趙子贇一邊將電報遞給王頌，一邊說道：「老師，第一批機器已經抵達赤峰，現在有個問題，劉先生和黃處長動員了不少馬車運送其他物資，只是這些人提出運送可以，運完後他們怎麼辦。」

    王頌將電報放到桌上，反問道：「你怎麼想？」

    「這些人都是準備遷往關內，並沒有具體的落腳地，不如就收留他們。」

    「可以，要是有不願意去的，讓張團長和他們說清楚，給些錢，算是僱傭他們。」

    「好，我這就給張團長回電。」

    瀋陽城的大轉移持續進行，機器設備的運送很順利，兵工廠內八千多台設備拆卸了一大半，多數都已經裝上火車運往新民，剩下的都是準備放棄的，工人開始將飛機組件等運往錦州的物資裝車。高志航並沒有說服所有飛行員幫忙，他只得帶著七八名飛行員升空進行偵查，為避免遭遇戰，他特意讓所有人駕駛戰鬥機升空，這不但讓趙子贇第一次能夠及時掌握日軍的動態，還帶來一個附加效果，轉場到遼陽的一個日軍飛行中隊本想與遼陽的其他飛行員一起支援第二師團的進攻，得知東北空軍戰鬥機升空，頓時沒了氣氣，大部隊沒到之前，他們可不敢去硬碰硬，畢竟這可是號稱有三百多架飛機的東北空軍!

    有了些貢獻的高志航心情大好，頭也抬得高，收到好處的趙子贇很是羨慕，這也讓他暗自下決心一定要搞空軍，哪怕只有偵察機都行。

    「老師，已經六天了，我們也該走了。」

    「嗯，收尾工作做得怎麼樣了？」

    趙子贇拿過一張記錄清單，「主要的機器設備昨天已經運往新民，槍支彈藥除了劉先生和黃處長拿走一部分外，我們能用的也全部運往新民。」

    一邊說，趙子贇一邊用筆在清單上打鉤，「兵工廠絕大部分工人都同意和我們一起走，除了新民方向，其他地方的鐵軌已全部拆除…」

    「瀋陽的市民走了多少？」

    「走了大概一半，還是有不少不願意離開，老師，是不是強迫他們離開？」

    「算了，子贇，不可強求，沒有全面開戰，他們是不會相信我們說的。」

    「高志航的偵查很有效，我們現在基本掌握了日軍的動態，遼陽方向的日軍已經修好鐵路，大批列車正趕往瀋陽，高志航估計朝鮮的日軍已經進入東北，至於長春方向，日軍也開始集結，估計很快就會南下。」

    「你大哥那邊有什麼最新消息？」

    「大哥說平津一帶已經有消息提到我們，各方都在猜測我們是從何而來，張學良和國府都對外澄清了我們不是他們的軍隊，北平、上海、天津，很多地方都有遊行示威，要求國府出兵支援我們，大哥認為，短時間內我們不會暴露，只要順利返回察哈爾，就算各方猜到是我們做的問題也不大。」

    「子贇，你大哥過於樂觀，我們這次任務比預料的要大，消息很快就會走漏，只有全國的目光重新轉向日本人佔領東三省上，我們才能安全，看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最遲後天我們必須離開瀋陽。」

    九月二十三日，黃顯聲做了最後的動員，讓民眾盡快離開瀋陽，列車已經不夠用了，他只得安排人手，組織民眾沿著鐵路先前往新民，再用趙子贇空出來的貨車運送。

    滿載物資的第三趟貨車已經出發前往錦州，不忍心看著飛機被炸毀的高志航做了最後一次偵查後，帶著四十多架較好的飛機起飛前往錦州，當飛機消失在視野中，趙子贇下令引爆機場上的**，巨大的爆炸騰起漫天的煙塵，瞬間，東北最大的空軍基地連同上面的幾十架飛機化為烏有。

    「黃處長，咱們後會有期！」

    兵工廠內，趙子贇和黃顯聲道別。「趙隊長，感謝你為東北人做的這一切，只要有需要，趙隊長一定不要客氣，從今往後，你就是我黃顯聲的兄弟！」

    「黃處長，一切多保重！」

    跳上最後一趟開往錦州的貨車，黃顯聲站在車廂門口久久凝視，「何時能與你並肩作戰？你應該是趙子贇吧，多謝你讓我看到了希望。」

    九月二十四日清晨，來到瀋陽的第八天，在一連串的爆炸聲中，趙子贇跳上了最後兩列貨車，前往新民，兩個團相繼撤出陣地，沿著鐵路和公路趕往新民。

    錦州城，跳下火車的黃顯聲感覺氣氛有些不對，空氣中充滿著緊張的氣息，車站附近到處都是忙碌的東北軍，他一把拉住一名從身邊走過是士兵，「出了什麼事？」

    那士兵見他身著警服，看肩章不是個小官，便說道：「上峰有令，讓做好打仗的準備。」

    「總司令要和日本人干了？」黃顯聲按捺住心中激動。

    「這個不清楚。」

    黃顯聲鬆開抓住士兵的手，有些興奮的看著周邊的一切，太好了，少帥終於動手了！

    「黃處長！黃處長！」遠處傳來喊聲。

    他轉身循著聲音方向望去，高志航正急匆匆的朝他跑來，「高隊長！」等高志航到了他邊上，黃顯聲興奮道：「你的機會來了！這次要給小日本好看！」

    高志航一臉凝重，「黃處長，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剛接到命令，就急著來車站看看你是否到了，出了大事！」他湊到黃顯聲耳邊，壓低聲音：「總司令要和趙子梧開戰，進攻方向是赤峰！」

    黃顯聲瞬間傻了，喃喃道：「怎會這樣？怎會這樣？」

    「走，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來到一個車站附近的小飯館，找了個角落，弄了點花生，一壺酒，高志航開始小聲說著他打聽來的消息。

    「….司令得知趙子贇打劫了他的兵工廠和官銀號，勃然大怒，下令錦州、熱河一線的軍隊集結，出兵赤峰，要斷了趙子贇的退路。」

    「就算是這樣，少帥沒有證據，如何讓別人信服？」

    高志航掏出份報紙，指著上面的照片，「這就是少帥出兵的借口。」

    黃顯聲仔細一看，報紙上有張照片，幾個人站在東三省官銀號門口，其中一人是側面，但他一眼就認出那是攻佔瀋陽城的趙隊長。

    果然是你，「這照片是那來的？」

    「不清楚，聽說是從瀋陽來的一個銀行職員提供的。」

    一口將杯子中的酒喝乾，黃顯聲望著桌上的盤子發呆，他心裡很亂，不知道該怎麼辦。

    高志航替他斟滿酒，「黃處長，在瀋陽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

    「後來幾天，我已經猜到了，包括他打劫官銀號的事，我也知道，是我大意了，我能猜到照片是從哪裡來的。」

    「你知道！」高志航很吃驚。

    「你想問我為何沒阻止吧？趙子贇你也見過，我相信他是真心要和日本人干，總司令不抵抗，我很是寒心，所以我想這些錢、武器，不如就讓趙子贇拿走。」

    高志航一時無語，他隱隱覺得不對，可又覺得張學良拱手放棄的東西，別人為何不能拿？

    「不行，我要想法子阻止這事，趙子贇為打日本鬼子留下來的這些武器，不能成為打他的幫兇！高隊長，我只有一個請求，無論如何，你不能把炸彈投在趙子贇頭上！」

    「可是…」

    「高隊長，不管對錯，趙子贇畢竟是瀋陽城幾十萬民眾的救命恩人，你不覺的向恩人舉起屠刀是種悲哀嗎？早知道會這樣，我一定會勸他炸了你那些飛機和這幾車物資，不打日本人的少帥不再是我的少帥！」黃顯聲狠狠的將杯子摔在地上。「呯」的一聲，杯子摔得粉碎，飯館你不多的人紛紛朝這邊望過來。

    「黃處長，謹言！」

    「高隊長，多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我言盡於此，你看著辦吧，告辭！」

    寒風中，黃顯聲的步履有些蹣跚，身影顯得異常落寞，高志航心中有股熱流湧過，回想起他剛才的話，心中有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