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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章 驚變 文 / 青木雙翼

    夜色已經籠罩著上海,華燈初上,歌聲、笑聲從一個個歡場中傳出,黑暗中,也有一些身影在從事著見不得人的事,宣告一個和平日一樣,又不一樣的夜晚來臨。

    醫院病床邊,趙家姐弟趴在父親身旁早已哭得不成樣子,王頌看著這一切,心中劃過一絲淒涼,他沒想到,今生還要經歷一次這種生離死別,醫生已經宣告了趙海成的命運,今晚也許將是他最後一個夜晚,趙海成將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

    趙海成蒼白的臉上冒出一絲紅潤,呼吸平穩,根本看不出他一時彌留之際,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迴光返照吧,王頌暗自想到。

    也許為了印證王頌的想法,也許是還有心事未了,趙海成眼睫毛微微晃動,在王頌的注視下,他居然睜開了眼睛。

    「爸!」見父親睜開了眼睛,趙子玉驚喜的叫道,隨即轉身跑出病房,呼喚著醫生去了。

    沒多久,醫生帶著護士匆匆而來,一番檢查後,搖了搖頭,輕聲對王頌和趙子玉說道:「還是準備後事吧。」

    「哇!」趙子玉再次哭出聲來。

    「子玉,子贇……」病床上,趙海成發出微弱的呼聲。

    「爸!」「爸!」趙子玉和趙子贇分別在兩邊握住了父親的手。

    先是看了看左邊的趙子贇,趙海成又扭頭看向右邊的趙子玉,「別哭。」

    兩人眼淚如雨下,咬著呀將哭聲嚥下。

    「子玉,我知道我好不了啦,就是對你們放心不下。」

    「爸,你別這麼說,你會好的。」趙子玉哭道。

    「傻孩子,嬌兒呢,我想見見她。」

    「楊三去接她了,一會就來。」趙子玉答道。

    趙海成使勁抬起手,輕輕在趙子玉臉上滑過,眼中有著憐愛,更多的是不捨。然後他抬頭望著王頌,「王先生。」

    王頌走了幾步,來到床邊,彎腰說道:「海成,你需要休息。」

    趙海成緩緩搖搖頭,「王先生,我知道自己的情況,我還有事情想交付王先生。」

    「海成,你說。」王頌用手輕輕擦了擦眼睛。

    「死我不怕,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們三個,我走後,請王先生替我管教他們。」

    王頌忍不住老淚縱橫,「海成,都是我帶來的,要不是我的出現,要不是我留在你家,你怎麼會出這些事情。」

    「王先生,千萬別這麼說,我很慶幸能夠結識先生,不但讓我覺得活得有想法,還讓我感受到他們的可愛,感受到家的溫暖,有這些,足夠了,他們幾個我交給先生放心,希望先生繼續教導他們。」

    「海成,我答應你,只要我王頌活著,就絕不放棄他們。」

    「子玉、子贇….」

    「爸…」

    「以後好好聽先生的話,知道嗎?」

    「知道了,爸…」趙子玉邊哭邊答。

    「你們兩個一直跟著先生,我不擔心,我擔心你大哥,我怕他做出不好的事來,我是等不到你大哥回來了,子玉,告訴你大哥,先生說的話就是我的話,他要是不聽,我死不瞑目。」

    「爸,你別這樣說,大哥很快就回來了。」

    趙海成笑了笑,又看向王頌:「先生,我在老家陽高已經做了些準備,這事楊三清楚,要是上海待不下去,請先生帶他們幾個回去,能成事最好,不行就想法躲過這場災禍,我全指望先生了。」

    王頌沒回答,只是點了點頭,趙海成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兩手分別拉著子女,安慰著他們,和他們敘說著就要見到他們的母親了。王頌輕輕退出了房門,將這最後時刻留給他們一家人,隨後,陳嬌兒到了,哭喊著爺爺就跑了進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屋中傳來趙子玉撕心裂肺的喊叫,王頌推門望去,趙海成已經靜靜的躺在床上,面容平靜,彷彿放下了一切事情,趕赴天國。

    靈堂中,趙子梧站在父親的畫像前泣不成聲,短短幾個月,父親便與他陰陽兩隔,為什麼會這樣?他不明白。

    之後好幾天,趙子梧依然還不能從父親已經去世這個現實中走出來,他把自己關在房裡,整日都不出來,王頌對此非常擔心。家中巨變,趙子玉也不可能完成她的學業,和王頌商議後,她暫時接手了父親的生意,好在趙海成用人得當,平時為人處世也多得同行認可,沒人在這個時候趁火打劫,工廠的幾個廠長也沒因趙海成去世而離開,打理產品銷售和商貿的孫經理也盡心盡責的幫忙,加上楊三對趙家整個生意都非常熟悉,趙子玉算是沒費多少心。

    趙子贇也沒了上學的心思,王頌知道這麼下去不是事,他當初就是沒法熬過這個過程,在他的堅持下,趙子贇不得不回到學校,只是變得沉默寡言,反而變成陳嬌兒時不時陪他說話,陳嬌兒同樣經歷了喪母之痛,某種意義上來說,二人都是孤兒了,漸漸的,趙子贇感受到陳嬌兒的堅強,也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真正一直在陰影中的是趙子梧,他沒有見到父親最後一面,這難以化解他心中的悲痛,隨後,這悲痛就化為一腔怒火,經歷過軍校,趙子梧已經不是普通青年,他覺得不親手手刃仇人,就無法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

    警察局給此事的定性是一般性社會事件,說白了就是沒有任何預謀的刑事案件,幾個小混混已經收監,殺人者還在逃,警察承諾會盡快捉拿歸案。趙子梧深信這事拖下去就是不了了之,他不甘心,決定自己追尋兇手的足跡。

    但當他對整個案件的前後進行分析後,他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這些混混並沒有搶奪任何財物,也不存在警察所說的偶然發生的誘因,從過程來看,這些人就是衝著父親來的,目的就是要父親的命!

    混混們不可能毫無目的的殺人,趙子梧認為他們是受人指使,在這一片混,混混們必須有後台,閘北區域屬於青幫顧竹軒的勢力範圍,趙子梧決定從這方面入手,查找真實的原因。

    趙子梧整日都來去匆匆,王頌對此很是憂心,尤其是當趙子梧讓孫經理通過黑市給他搞來自來得手槍後,王頌覺得需要和趙子梧談談。

    結果可想而知,不管王頌如何說,趙子梧就一句話,父仇不共戴天,這件事不了,他是不會做其他任何事情的。

    無奈之下,王頌只得答應讓他去,只是約定,要是兩個月沒有結果,趙子梧就必須先將此事放下。

    這種案件,在王頌的想法裡是極難破的,他卻忽略了這個年代有很多事可以硬來,趙子梧便是如此,抓獲的混混住哪,應該屬於青幫那個團體這些很容易知道,隨後他便盯上這個團體中那些包打聽,幾個夜晚後,在用拳頭、棍棒的壓迫下,趙子梧從他抓來的一個包打聽身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此事果然有指使,就是這個團伙中一個悟字輩的頭目下令殺趙海成,原因則不清楚。

    仇恨讓趙子梧做出一件他以前絕對不敢的事,他將這個包打聽和前面抓來的兩人毫不猶豫的割斷了喉嚨,他可不想留下後患,不過當發現自己滿臉、全是都是鮮血時,他幾乎將膽汁都吐得一乾二淨。

    王頌越來越擔心趙子梧了,他已經從趙子梧的身上聞出淡淡的血腥氣,從他的眼神中也能看到一絲殘忍。

    「子悟,我不知道你這幾天在做什麼,可是,我希望你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弟弟妹妹。」飯後,王頌叫住趙子梧。

    身子微微抖動了一下,王頌感覺到他的遲疑,正想再說點什麼,趙子梧冷冷道:「老師,我知道的。隨即,大步朝門外走去。

    作為青幫分支,悟字輩的頭目,姚林大地位說高不高,說低不低,他深知要有前途,必須有靠山,顧老大那裡自然是要盡心盡力的,否則他一句話,自己就死無葬身之地,但他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這次就接了個很合算的買賣,對方答應,將支持他一批軍火,他已經在幻想著依靠這批軍火,自己一步步壯大。

    「也許有一天,我能替代你呢!」他腦海中浮現出顧竹軒的影子。

    門外有輕微響動,姚林大隨即便嗅出空氣中一絲血腥氣,他從枕頭下抽出手槍,翻身下床,躡手躡腳來到門口,將耳朵貼在門板上傾聽。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沒有一絲動靜,他心裡疑惑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林四,林四!」他壓低嗓子低低喊著。

    「彭!」的一聲,門突然被踢開,姚林大措不及防,被門重重擊在身上,立足不穩,重重摔在地上,額頭受到門的撞擊,不但讓他感覺到一陣疼痛,還有些暈。

    情知不妙,姚林大剛想翻身起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頂在他的腦門上。

    「別動。」

    低沉的聲音傳來,姚林大知道此時反抗就是找死,他也是見過風浪的人,緩緩將身子坐直,雙腿盤在地上,眼睛朝來人看去。

    一身黑衣,臉上蒙著黑布,見狀姚林大知道有戲,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說明來人要麼是別人雇的,要麼是求財什麼的,不管是那種,都有得談。

    「朋友,有話好說,要錢你儘管開個數。」

    「閉嘴!」

    來人隨即拿出腰間的繩子,將他捆了起來,隨後來到門口,四處看了看,然後將門關上。

    姚林大坐在地上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他覺得自己性命無憂,否則對方完全可以一來就滅了他。

    黑衣蒙面人將他提起來,弄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後坐在他對面盯著他,姚林大也不說話,他不著急,來人遲早要表明來意的。

    果然,幾分鐘後,對方開口了:「我問你件事。」

    「請說。」

    「申工紗廠的趙海成是不是你派人去殺的?」

    趙海成?姚林大做夢都想不到來人是為這事而來,趙家的背景他也瞭解過,商人而已,這人替趙家出頭是什麼來頭?

    「你是趙家雇來的?他們出了多少錢,我加倍給你。」姚林大覺得對方一定是趙家私下找來的,不然就那幾個毛孩子,那裡敢來找他?

    「你這麼問就證明是你做的,說,為何要殺他?」

    「這個不重要,我看朋友身手不錯,尤其是膽子很大,居然敢一個人找上門來,不如你投靠我,我們一起做大事!」

    黑衣蒙面人不做聲,起來來到姚林大面前,姚林大還以為對方心動了,沒想到對方突然掏出團步來,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一手將布團嚴嚴實實塞在他嘴裡。姚林大頓時心叫不好,只見刀光一閃,大腿傳來一陣劇痛,他不由得悶哼了一聲。

    嘴裡的布再次被拿掉,來人道:「我再問一遍,為什麼要殺他?」

    「朋友,你替趙家出頭有何好處?在上海,得罪了青幫你可知道後果?」

    來人不答,再次重複了剛才的舉動,這回姚林大兩條腿和兩隻胳膊上都多了一個洞,鮮血浸透了他的衣服,並順著往下淌,血腥氣瀰漫在整個房間中。

    「你再廢話,我就在你身上開幾十個窟窿。」

    姚林大痛的冷汗直冒,對方下手如此狠,他根本想不到,身在江湖,他知道難善了了,恐怕自己說完,對方就會要了自己的命,唯一的辦法是不說,等手下發現不正常,前來解救,那時怕才有活命的機會,打定主意,他便閉口不在說。

    「好,有種,我看你能不能撐得住!」

    一根手指,兩根手指,「你信不信我切完你十根手指還會切下你的腳趾和那玩意?」來人毫不猶豫的先剁下了他的右手兩根指頭。

    姚林大亡魂大冒,自己算是心狠手辣,對方比他還狠,第四根手指落地,姚林大撐不住了,這樣下去不如死個痛快,他急切的點著頭。

    來人將他口中布團拿出,「說吧。」

    「你…好…狠!」見對方又要拿布團堵嘴,姚林大急忙說:「我說。」

    來人得知原因,明顯顯得十分震驚,良久才問道:「殺趙海成的人呢?」

    姚林大忙不迭說出了地點,來人聽完,隨即一刀,姚林大脖子上血光四濺,喉嚨裡咕嚕了幾聲,便徹底沒了動靜。

    來人隨後將刀插在了桌子上,拉下蒙著的面巾,正是趙子梧!他朝姚林大吐了口吐沫,「死有餘辜!」隨後打開門,四處看了看,消失在黑夜當中。

    一個小時後,趙子梧出現在閘北一戶民房內,這次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歲數比他略大一些,那人正絮絮叨叨的說著。

    隨著那人的敘述,趙子梧彷彿又看見父親被殺的那一幕:父親來到紗廠,忙完事情,便叫上楊三朝外走,準備回家,當他們走到廠門口時,早已跟隨前來的混混便圍了上來,兩人撲向楊三,兩人撲向父親,隨即,兩把罪惡的刀分別插入了父親的胸膛和腹部,廠裡和附近的工友發現狀況,紛紛趕來救援,一番打鬥中,除了面前這個,其餘人都被工友抓獲。父親隨即被送往醫院,胸口那刀並沒有刺中心臟,但腹部那刀徹底損害了父親的肝臟,讓父親三天後含恨而終。

    「求你別殺我,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我也是奉命而為。」

    「你去求我父親吧!」趙子梧冷冷道,隨即一刀割斷了男子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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