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阿嬌（五） 文 / 墨芡汐
從上林苑回來已經有幾天了，阿嬌因為被曬得黑了些，被館陶長公主強留在府裡細養了好幾天才放她出府。獲得自由的第一件事，她就是要入宮去看看新語掃長街，順便好好欺負她一下。
長街。
先去給外祖母和皇舅舅請了安，又花心思擺脫劉榮和那一大幫宮人，阿嬌到達長街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
這個時候宮中是最忙碌的時候，各宮宮人都早早的忙著伺候自己主子用膳，街上的宮人甚少，阿嬌更是一眼就看到了新語，雖然在掃街，但她依然穿著華美的服裝。
阿嬌遠遠的看著，新語正在和一個小男孩爭吵，額，與其說是爭吵，但不如說是新語在嚴厲斥責人家。
「你這賤奴，竟敢故意將木柴仍在長街上，誠心給本郡主找麻煩是不是！」
「我才不是賤奴，我也不是故意的，」小男孩反駁，「而且方纔我也道過歉了！」
「不是賤奴？看你穿的如此破舊，應該是那個宮女偷生下的賤種，」新語言語羞辱，全把在陳阿嬌那兒受的氣撒在了眼前的小男孩身上，「本郡主還動不了你個小賤種，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就掄起手裡的掃把往小男孩身上打，但小男孩也不吃虧，雖然年紀小，但力氣大得很，新語硬是半點兒便宜都沒佔到，反而弄破了衣服。
「像個瘋婆子似的打罵別人，才更像是下作的人！」阿嬌冷冷一哼，把小男孩護在身後，「誰卑誰賤，豈是你說了算的。」
「陳阿嬌，又是你，」新語狠狠地看著她，要不是她，自己又怎麼會被罰在這裡掃長街，讓人看盡笑話，「你這賤人，都是你害我！」
兩人都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又都是從小被家裡人嬌生慣養長大的，所以別指望著她們會懂什麼忍讓恭謙，尤其是阿嬌，從小到大被大漢朝最尊貴的一群人呵護在手心裡，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當即就撿了一根木柴朝新語身上打去，新語也不甘示弱，揮動掃把迎上去。
「阿嬌姐姐小心！」方才因感激著阿嬌的維護，小男孩拚命的在一旁幫忙，替阿嬌擋了一掃把。此時被驚動的宮人也紛紛趕到將三個人拉開。
長樂宮。
此事不一會兒就鬧到了竇太后那兒，聽說女兒在宮中吃了虧，館陶長公主也火速趕回來，一群太醫跪在地上給陳阿嬌診治。
「母親，疼~」阿嬌軟軟的靠在館陶長公主懷裡，手臂上一塊青紫，太醫正在給她上藥。但反觀新語和那個小男孩就沒這麼好運了，兩人跪在殿下，頭也不敢抬起。
「手輕些，弄疼了本宮的阿嬌本宮要了你們的命！」館陶長公主一聽見女兒喊疼，馬上就急了，「阿嬌乖，忍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母親在這兒陪著你呢！」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阿嬌和新語怎麼在長街上動起手來了？」竇太后問跪了一地的宮人。
「奴婢罪該萬死。」她們哪裡知道這兩位小祖宗是為了什麼動手的啊~
「母親，是她先開口罵我我才動手的，」阿嬌嘟著嘴，從小到大她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呢，這樣的疼呢，「她罵我賤人，還罵我是被寵壞的廢物，母親，我不依我不依，上次在上林苑她還拿馬撞我，手段卑劣。」
「什麼！」館陶長公主勃然大怒，將阿嬌交給乳母帶出去，阿嬌順道將幫忙的小男孩領走，「去把昌平王給本宮宣進宮來。」
本來她今天就在栗姬那兒受了一肚子火，說什麼她們家阿嬌配不上劉榮，只能給劉榮做妾室。這會子新語又一頭撞上來，真當她館陶是好欺負的，她的女兒，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欺辱的。
內殿。
阿嬌躺在竇太后的榻上休息，被她帶來的小男孩有些侷促的站在床邊，垂著頭，眼睛有著自己補著補丁的鞋子，滿臉通紅。
「對了，還沒謝謝你呢，」阿嬌道，「你想要什麼賞賜，說吧，一會兒我讓外祖母賞給你！」
「不，不用了。」
「那不然我讓母親放你和你的母親提前出宮，再賞你們百兩黃金？」阿嬌難得好脾氣。
「我母親，才不是宮女，」小男孩突然抬起頭，目光灼灼，「她是王美人，是父皇的妃嬪！我，我也不是，新語郡主說的那樣，我有名字，我叫劉彘！」
「哎？」阿嬌自幼在宮廷長大，可從沒聽說過皇舅舅的後宮還有一個王美人啊，也沒聽說過皇舅舅除了劉榮還有一個孩子。可看他又不像是在說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呢？
前殿。
昌平王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面對大漢朝最有權力的兩個女人，他的心裡沒有來的害怕。
「買賣官職，私相授受，昌平王你膽子可真不小！」竇太后吧下人城堡上來的密報扔到地上。
「怪不得新語郡主自詡尊貴，連本宮的阿嬌都不放在眼裡，原來如此啊！」館陶長公主冷笑著插話。
「皇帝，此時就由你處理，此等歪風邪氣，定不能放任它在大漢朝瘋長！」竇太后氣的手直發抖。
「來人，昌平王買賣官職，貪污受賄，現摘去王爺封號，打入天牢秋後問斬。其家人一律充為官婢！」景帝對著宮人吩咐。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昌平王被侍衛拖下去，新語還跪在大殿上。
「至於你，你不是自詡尊貴嗎？」館陶長公主拍拍手，宮人遞了一隻金碗上來，「本宮就罰你去城門口做乞丐，但為了襯托你高貴的身份，本宮特賜你金碗討飯。來人，將她給本宮帶下去，命人看著她不許她自盡。」
「是——」
式微很快就進來了，新語連求饒都來不及就被捂著嘴拖下去，一時的妒忌和衝動，新語怎麼也想不到會給自己帶來這樣的後果，還連累了一家幾百口人。
公主府。
豪華的公主府內，館陶長公主捧著粥親自喂女兒吃，「來，乖女兒今天受了委屈，多吃一點兒。」
「母親，我已經沒事了！」阿嬌嗔笑，「不過……」
「不過什麼？」
「母親，今天幫女兒的那個小男孩說她的母親是皇舅舅的妃嬪，他是皇舅舅的孩子，叫劉彘，他還有個姐姐叫平陽。」阿嬌說道，「母親，我怎麼不知道皇舅舅的後宮裡還有一個王美人呢？」
王美人，館陶長公主眼前一亮，開心的對著阿嬌說道，「天命鳳格，阿嬌你果真是天命鳳格！」
哼，栗姬，你以為後宮只有你的劉榮一個人嗎？只要有本宮在，劉榮就別想坐上大漢天子的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