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第十一章 她從未離開 文 / 白骨合
祝穢又向前走了幾步，目光溫柔,此時她距離那不斷狂躁咆哮的喪屍已經不過兩三米距離。
五階的喪屍，雖然已經早早停止了腐爛，身上傷口癒合,防禦力大大提高,但一身血腥狂暴的氣息,和猙獰得無法得直視的臉都把它與正常人類區分開來。
女性喪屍愈發狂躁，鎖鏈上的層層疊疊的符文禁制都有些壓制不住她，絲絲縷縷能量逸散出來。空氣因此而暴動，狂風聚集。
祝穢雙手合上，隨即如蓮花一般的手印綻開,形狀漂亮的薄薄嘴唇中吐出一個字,「定。」
一瞬間風停氣駐,只有不少半枯半綠的葉子簌簌落下來。沈清嘉伸手拈住一片葉子，放在手中細細看了片刻。
只見這半枯半綠的葉子雖然看上去貌似完好無損，但其實每一段脈絡都已經有了細微的斷裂痕跡。
這種斷裂痕跡對於沈清嘉而言不算陌生,她以前為了提高自己對於異能的精細操控能力，每次訓練之前常常壓制自己異能等階減小自己的力量強度，盡量用最小的能量達到最大程度的破壞力。
幾次這樣的訓練過後，靶子往往雖然看上去尚且完好，但實際上用手捏一下就會變成粉末。
這撐天巨樹哪怕再長壽也始終是平凡的樹木，作為層層疊疊鎖鏈禁制的承載者，即使鎖鏈禁錮了這喪屍的大部分異能，但逸散而出的喪屍死氣與一絲能量，依然把這顆活了數百年的巨大喬木折騰得瀕臨死亡。
「所以說這次要吃我的人不是你，而是這個女喪屍……她叫蘇萱麼？」沈清嘉看了那喪屍一眼，而後道。
先前就有些奇怪，這世間的異能者提升異能以及修煉方法她都聽說過大半，還沒有聽說過需要借助吃人肉來修煉的。現在一切真相大白，需要吃人肉的，分明是這只喪屍。只是不知祝穢為何瞞她，明明自己已經是她砧板上的肉煎炒煮炸不由自己，祝穢她何必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蒙騙自己。
這些城主至尊們向來是無利不起早，一舉一動皆有深意，不可能花費這麼大心思，只是為了玩一場覺得好玩來打發時間的遊戲。
「不，她是昌昌，不是蘇萱。」祝穢這樣近乎孩子氣的固執辯駁著，「絕大部分變異動物以及喪屍在六階以前都沒辦法進化出神智，只是被進食的本能所驅使。等到今天以後，她就能夠晉階成為六階，就能重新誕生出全新的思維，就能不需要吃人肉也可以高高興興生活下去。此前種種血腥再與她無關，過去一切記憶她都會忘記。此後她只是昌昌，不是蘇萱。」
「沈清嘉你知道嗎，我們每一個祝家人出生下來時都是沒有名字的，只有存活到十歲以後才能給自己取名字，十歲以前全用家族內任務完成率排名稱呼。」祝穢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全是笑意，「祝哀那時是祝一，我還是祝二。」
沈清嘉頓時想起幾個月前她初遇祝哀那一天，風姿絕世被灰塵遮掩的少女輕聲說，她叫祝哀，她說這是她給自己取的名字……先前還奇怪這種事情為什麼不由父母來做，為何她父母沒有給自己取一個美好得光風霽月一般的名字，現在她才明白，原來在祝家無法存活到十歲的話，連這種權利也許是不允許的。
「我覺得我這一生生於污穢，或許也將死於污穢，叫這麼一個名字也算恰當。昌昌卻說，蓮花生於污穢，然而它卻是這世上少有的潔淨東西。但是啊，昌昌不知道，我從來只是污泥，變不成蓮花……」
祝穢又走近了那喪屍兩步，那女性喪屍看著充斥著鮮美味道的「美食」就站在她面前，卻拚命掙扎也無法咬到一口，急得嗷嗷直叫，然後居然哇哇哭了起來，額頭紅色的奇怪火焰紋路越發顯得通紅。
雖然樣子猙獰恐怖，與什麼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全無關係，但這個智商比剛出生嬰兒還要不如的喪屍的確是哭了起來，眼角留下了血色的淚珠。
祝穢把她白皙纖長的手掌遞到那喪屍嘴前，喪屍雖然身體被鎖住，動作卻十分迅疾，一擺頭死死咬住祝穢的手指，喀嚓幾聲竟然活生生咬下來兩截手指。
沈清嘉驚異的看著眼前一幕，「祝穢……」
「噓！」祝穢空著的一隻手豎在唇前，輕聲道：「昌昌吃飯的時候喜歡安靜一些。」
十指連心，明明鑽心之痛已經讓這個年輕的城主面容發白全身微微發抖，但她還是竭盡全力微笑起來。完好的那隻手輕輕撫上喪屍的腦袋，「昌昌不著急，這幾天我天天用大魚大肉補養身體，養得白白胖胖才來見你的。」
喪屍煩躁的擺頭，一口咬上了祝穢正在摸她腦袋的手，鮮血像溪流一樣流出來。
身體的受傷和大量失血讓祝穢的身體瀕臨崩潰，眼睛時而黑白分明時而變成深不見底的純黑色，受傷流血的地方也不時有詭異的火焰躥起來，被喪屍像是看見什麼美食一樣迫不及待吸進嘴裡，猙獰血腥的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
只有到這個時候，沈清嘉才知道原來祝穢體能能量供應體系真的是已經嚴重紊亂，而她居然是雙系異能者。
除了同階異能者之外其他人幾乎無法防禦的精神力控制系異能，還有攻擊力數一數二的火系異能，如果不是生在這樣一個天才扎堆英雄輩出的年代，如果不是命運對她太過於苛刻，或許她早已能夠縱橫天下無所阻擋。
這個喪屍覺醒的異能是火系異能……察覺到這樣一個事實，沈清嘉歎一口氣，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因為異能化失敗而走上另一條更加艱辛的進化道路的喪屍，它們身體已經完全與人類不同，超過人類將近四倍的食物消化自己能量消耗讓喪屍們極度渴求血肉，以及血肉裡最精純的能量。如果不在一定時間內進化，能量過分消耗的它們將無法保持自生能量系統的穩定。
就像一個破了洞的瓶子，必須往裡面不斷灌水才能保證瓶子一直是滿的，否則這個瓶子就會一點一點流失掉全部的水，變得空蕩蕩。而喪屍如果這樣的話，結局只有死亡。
越是高階喪屍，能量流失就越嚴重。
而它們在即將進化時對於各系能量需求更是苛刻，遠不如人類異能者靈活。平日還好，但是一個火系喪屍在晉階之前如果吸收了其他系能量，激烈的排斥反應比沸油裡倒入冰水還要猛烈，非死即傷。
祝穢的右臂很快被整個啃食乾淨，只剩下一邊光禿禿的血肉模糊肩膀。喘了口氣，一張比紙還要慘白臉此刻笑得格外難看，看了眼嗷嗷待哺嬰兒一般焦躁的喪屍，她笑了起來，再次遞上了了自己的右手。
而這個時候，沈清嘉才發現祝穢先前被咬斷了兩根手指的右手，此刻已經癒合得的看不見一點傷痕，只剩下些許血跡。甚至她血肉模糊的左肩膀處粉紅色的肉芽不斷蠕動著，已經開始癒合恢復，看著速度，也許再過一兩分鐘，祝穢就可以再次長處一條手臂。
面對這種即使是當下最高端的異能也無法做到的奇跡，沈清嘉睜大眼睛看了一會兒，近乎驚歎一般低聲道：「原來這就是血輪迴……這種近乎不死的能力，怕是無敵了吧。」
「不，並不是這樣，越是強大的超出當下人類掌控術法，所需要的代價就會越大。」祝穢看著正在撕咬啃食自己胳膊的喪屍，語氣溫柔，「這術法我原本就沒有練到家，每次勉強使用都會損失大半生命力，身體瀕臨崩潰……血輪迴神秘莫測千機百變，每個人使用的效果都不同，縱使是你想問，我也不知道祝哀勉強使用血輪迴所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沈清嘉動了動嘴唇，「此番你費盡種種心思把我弄到如願城，但祝穢你的目標從來不是我，對吧。」
祝穢回答得乾脆，「沒錯，五階的昌昌已經吃了許多五階火系異能者了，想要晉階必須要吃更高階的火系異能者。而六階火系異能者，這天下附和這條件的人有兩個，一個是我，另一個就是祝哀。」
沈清嘉本想說祝哀不是火系異能者，卻突然想起前幾天南北交界大屠殺時，九天之上的少女手上雷電與火焰交織，洪水與狂風覆蓋大地，戰力絕頂，威勢無雙，更想起後世倖存人類對祝哀的評價——無所不能的魔王陛下。
「只要你來到如願城，那麼祝哀也一定回來，這一點是無論如何我都清楚知曉的。」再次變成獨臂俠的祝穢轉過身來，看向沈清嘉，右手上的無數噁心肉芽快速蠕動，用遠超剛才的速度快去癒合著，「自從來到如願城後我並沒有感覺到你如何恐懼……其實你也是一直堅信的吧，祝哀她一定會來。」
「不，祝哀不會來，永遠不會。」沈清嘉閉了閉眼，而後露出歎息一般的微笑，「因為她一直都在，從未離開。」
微不可察的腳步聲輕輕響起，有一人走進來，所過之處無數機關禁制靜靜破碎，她的衣衫拂過柔軟樹枝，輕緩無聲。
作者有話要說：吶……嚴肅高冷誠實正直的作者菌從不說謊，祝哀出現了……（不要打我……）
下一章就甜，請務必相信我的誠信(≧▽≦)
絕對不作死的我絕對不吃鍵盤，大家對這個問題可以不用關心了☉▽☉
（話雖如此，總感覺自己又做了作死的事情呢，我還是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