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59 最後一劫2 文 / 紫小樂
「娘子，感覺好些了嗎？再歇息一會兒，為夫在這裡守著你！」男子柔聲說著，扶顧明樂躺到了床上。
顧明樂的頭愈發疼了，根本無力再去想些什麼，只能閉上眼，緊緊皺著眉頭，整個人彷彿空蕩蕩的，胸口跳動之處似乎少了一缺。
不知過了多久，腦袋的劇痛減輕了些，卻是昏昏沉沉起來，只覺得周圍都是暗色，什麼思緒都沒有了。
顧明樂再次睜開眼時，便聽到一聲酥糯的叫喚聲：「娘親，你總算醒了，擔心死楓兒了！」
楓兒…一陣激流劃過顧明樂的心頭，楓兒…那是她的孩子啊…可是…她的孩子不是已經被蘇子煜和顧明蘭命人用亂棍打死了嗎？而且…她的孩子死時還尚在襁褓之中，怎麼會說話…
美眸泛上濃濃的不可置信和疑惑，轉頭看向床邊的小孩童，五六歲模樣，穿著精緻的小墨錦袍，小臉蛋粉雕玉琢，好似那觀音大士座前的小童，此時小臉佈滿了擔憂，緊緊看著顧明樂，又軟軟喚道：「娘親…你好些了嗎？楓兒這便去喚父親。」
說著，便要轉身跑出屋去，顧明樂眸光一緊，忙開口：「等等…」
小男孩又轉向她：「娘親怎麼了？是不是口渴想喝水，楓兒就這去給娘親倒水！」說罷，也不等顧明樂回答便跑到桌邊，再爬上軟椅，夠出手吃力的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隨後又小心翼翼的爬下軟椅，端著茶杯到顧明樂面前：「娘親，來，喝水…」
這一聲聲娘親喚進顧明樂的心中，彷彿六月的春雨，溫潤而輕柔，叫她那顆空蕩蕩的心填滿了一些些，美眸泛上暖暖的柔色，微微抬起頭，抿了一口小男孩吃力喂到她嘴邊的茶水。
「楓兒…這是怎麼回事？」她緊緊看著小男孩，生怕他會消失不見了，是在夢中嗎？她的楓兒沒有被打死，還長得這般大了。
小男孩將茶杯放好了，看向顧明樂，撇撇嘴，低下頭，頗為自責的模樣：「娘親，都怪楓兒不好，楓兒貪玩，爬到假山上去，不小心摔了下去，娘親是為了接住楓兒才摔到了頭，昏迷了好久！」
顧明樂眨了眨美眸，努力回想著那時的情景，腦袋卻是模糊一片，她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又好像是真的，可是…眼前的一切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楓兒…她的楓兒…若這是夢，她寧願不要醒來！只是…這般想時，那顆空蕩蕩的心卻是隱隱泛出一陣疼痛，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丟了，而且好像是比她自己更重要的東西…痛得她緊緊皺起了眉頭，卻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
「你們怎麼不在裡面伺候？王妃可醒了？！」
「回王爺，是小世子讓奴婢們出來的，小世子正守著王妃呢！」
外面傳來一陣聲音，隨後門被打了開來，走進一個俊逸的男子，一見顧明樂醒了，便欣喜的走到床邊：「夫人，你總算醒了，感覺怎麼樣？可有哪裡不舒服？」又緊著吩咐下人：「快去叫大夫來！」
顧明樂看著坐到床邊，握住她手的男人，這便是她的夫君…蘇子煜！只是，在夢中，他不是讓人打死她了嗎？不…她睡醒之前不是才和他成婚嗎？怎麼…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夫人，是不是還難受？大夫很快就來了！」男子心疼的安慰，又看向小男孩，嚴肅了些：「楓兒，下次再不能胡鬧了！」
「是，楓兒知錯了，再不會胡鬧了！」
「這便好，去稟告你祖母，便說你娘親醒了，叫她老人家不必擔心！」
「是，楓兒這便去…」又看向顧明樂：「娘親，楓兒馬上回來陪娘親。」
顧明樂聽著兩父子的對話，腦海中一片茫然，只是看到那張小臉蛋時，嘴角便浮上淺淺的笑意，點點頭：「好。」
……
「娘親，吃雞腿！」小宇楓將一隻大雞腿夾到顧明樂碗中。
「小世子真懂事，還知道照顧王妃！」一邊的丫環笑著開口。
「是啊，我們楓兒就是懂事！不過那也是媳婦教導得好！樂兒啊，母親真要謝謝你，為我們蘇家生了這麼好一個孩子！也將整個王府打理得這般妥當！又這般孝敬我這把才能骨頭，煜兒能有今日，也全靠了你啊！母親…母親真不知道該如何感激你！」上首穿著富貴的老太太一臉感激的看向顧明樂，滿目慈祥柔和。
「是啊，樂兒，為夫何其有幸，這輩子能娶上夫人！」身邊的男子也是柔聲笑道，眉目間滿是溫情。
顧明樂微微一笑，撫了撫小宇楓的腦袋，又朝老太太和男子道：「婆婆，夫君言重了，這都是樂兒該做的！」她醒來已有五日了，似乎逐漸接受眼前的一切了，這裡有她心愛的兒子，也有疼愛她的夫君，還有慈祥的婆婆，爹爹和娘親也都尚在世，也都來看過她了，這一切…足夠美好，即使心中依舊空落落的，但是身邊的小可人，那張小臉蛋，那一聲聲柔糯的喚聲，緊緊的牽絆著她，叫她不願意去想心中的空落和那絲絲的刺痛感。
「樂兒…樂兒…樂兒…」突然，一陣喚聲傳入她的腦海之中，叫她原本溫柔的神情凝了起來，那雙好看的眉頭又緊蹙起來，素手捂到了兩邊的太陽穴，美顏上染滿了痛苦之色。
「夫人，你怎麼了？」「娘親…」「媳婦…」身邊的人見顧明樂的異樣，急忙圍上前。
緊接著，男子一把抱起她回了主屋，老太太和小男孩也緊緊跟去，下人急忙去請了大夫來。
顧明樂躺在床上，腦袋又是一陣陣劇痛，方纔的喚聲還在耳邊喊起，那般痛苦，有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叫她那些原本空落的心緊緊揪了起來，生疼生疼！究竟是誰在喚她？！兩隻手緊緊捂著腦袋，即便腦袋痛得快要撕裂了一般，卻還是強忍著去尋找那喚聲的來源，因為…那喚聲好像帶著魔力，叫她不能拒絕，而且，喚聲中的痛苦叫她不忍，更叫她心疼！
「是誰？！到底是誰？！」顧明樂緊緊按著頭，又不停搖頭，她要知道聲音的主人，那顆空落的心似乎漸漸浮上了什麼，聲音的主人…聲音的主人…只要找到了聲音的主人，她便能找回她那顆丟失了的心！
想著，便起了身，睜大了痛苦的美眸，下了床，往外跑去，便連鞋子都未穿上。
「媳婦，媳婦…你怎麼了？！」
「夫人！你要去哪裡？夫人！」
耳邊又傳進老太太與男子的聲音，顧明樂卻拚命搖頭，不想去聽，如今她只想知道那痛苦喚她的人到底是誰，她要找到他，她不想聽到他這般痛苦的聲音！
「娘親…娘親…你不要楓兒了嗎…」剛跑出屋子，耳邊又傳來小男孩的聲音，滿是委屈，那雙清澈的小眼彷彿緊緊看著她，好像是被丟棄了的小鹿一般無辜可憐。
「楓兒…」顧明樂的腳步一頓，楓兒…她的楓兒…那雙素手放了下來，轉身看向屋子裡，老太太一臉的慈祥和擔憂，男子滿是柔情與心疼，還有那精緻的小男孩，緊緊看著她，清澈的瞳目滿是委屈，叫人忍不住憐惜。
「娘親…你真的不要楓兒了嗎？！」小男孩又可憐楚楚的開口，那酥糯的聲音傳到顧明樂的耳中，叫她心中一軟，生出濃濃的不捨，她懷胎十月的孩子，她怎麼捨得…她怎麼會不要了…想著…腳步又往屋子裡踏去。
「樂兒…樂兒…樂兒…生與君同巢，死與君同穴！你可還記得？！若你不在了…為夫便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就在她剛要踏進屋子那一瞬間，方纔的聲音又傳入了她的腦海之中，她猛得滯住了腳步，腦海中迴盪著那句「生與君同巢，死與君同穴！」
「樂兒，還記得為夫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天真得像個小傻瓜，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為夫這一顆你都懸在你身上了，我們經歷了那麼多…一步步走到今日，為夫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讓你離開我！便算是要同閻王搶人，為夫也要將你搶回來！你等著為夫！為夫這就下去找你！」
「不…不要…不要…」顧明樂猛得睜大了美眸，滿是恐慌，一個轉身往外面跑去，腦海中的那抹身影似乎愈來愈清晰，眼角流出晶瑩的淚水，她怎麼能忘了！她怎麼可以忘了！那是她的夫君…那是為了她可以不要命的夫君…那是她要同生共死的夫君啊！
「娘親…娘親…」耳邊又傳來楓兒的喚聲，她的腳步微微一頓，卻是咬了咬牙繼續往外跑去！楓兒，對不起！你已經不在了，娘親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若有下輩子，若你還願意做娘親的孩子，娘親願用生命去保護你，再不會讓你枉死了！娘親…對不起你！
不知覺間，顧明樂跑回了原點，她從迷霧中到達的南陽王府院子裡，在這熟悉的地方回轉著，美眸通紅，她該怎麼回去？！她知道，她若再不回去，卿定會做傻事，她不能讓卿做傻事！不能！眼角晶瑩的淚珠隨著臉龐滑落，一點一滴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