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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四回 割肉喂鷹之理 文 / 林瀟鴻

    第二百零四回割肉喂鷹之理

    這個小和尚見自己常時多見到的青蛙如此枉死,心中始終割捨不下,待要再說話,忽然背後傳來一個沙啞而又慈祥的聲音:「慧明,怎麼了?」

    慧明小和尚往後一看,卻是了慈方丈,急忙一揖,說道:「方丈。」

    了慈方丈向他們這邊走來,慈眉善目看了瀟客燃一眼,便又說道:「怎麼回事?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呢?」

    慧明說道:「方丈,瀟施主他們在這裡吃青蛙呢?」

    聞言,了慈方丈眉頭也是一皺,不禁望向了瀟客燃。

    瀟客燃心中訝然,想不到了慈方丈的到來他一時也察覺不出來,不知道是了慈方丈的輕功了得,還是水聲轟隆遮掩了了慈方丈的腳步聲,或是先前因為被人抓住偷吃別人青蛙的事還是有些讓自己心神亂了方寸。

    但他急忙恢復了心神,對著了慈方丈拱手說道:「方丈,我幾人近日趕路累得不行,她們兩個女孩家更是憔悴許多,晚輩見這裡青蛙健碩,便斗膽烤了極致青蛙給她們吃,晚輩記得在佛門之中古來便又佛主割肉喂鷹而成就金身正果一說,如今青蛙也得以超生極樂,方丈想來也是不會怪我們的吧?」

    「哦,怎麼說這些青蛙還要感謝你了?」了慈方丈不禁有些質疑道。

    瀟客燃憨然一笑,他聽得出了慈方丈話中有「強詞奪理」的語氣,便又說道:「其實晚輩覺得不盡然,什麼割肉喂鷹,什麼成就金身正果,那不過是存在於神話之中罷了,晚輩一介凡夫俗子自然輪不到我來相信這個,晚輩覺得這是再向世人說一段勸人從善的故事,激發人內心深處的善念。從而叫人如何行善!」

    他知道了慈方丈在佛學上修為比自己懂得多出甚多,而佛門中所說的道理自是不必他來說也比自己要深刻瞭解的多,此時要在他面前擺什麼「佛主割肉喂鷹」的大道理,只會讓他在心裡更加排擠自己罷了,所以便說出自己一直以為的想法。

    「哦?」了慈方丈不禁也來了興趣,便問道:「那瀟施主說說這裡又有哪些勸人從善的道理。」

    瀟客燃微微一笑,說道:「古往今來自然有不少文人雅士評論佛主割肉喂鷹的說法,雖說是天帝為了考驗菩薩難忍能忍,難行能行的偉大事跡,但也有人為菩薩這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偉大情懷所感動。同時也有人說這是一種視生命如草莽,把人命看得如同豬狗一般不值一文,可是晚輩倒也有自己的一些見解,若是一個人見到一隻鴿子命在垂危,心中仁愛,憐憫鴿子不忍它死去,若這個人真有這般菩薩心腸那大而言之,這個人自然不會殺人放火,達則救世濟貧也不再話下。所以晚輩覺得佛主割肉喂鷹的典故也可以引申為畜生殺多了,殺人便不用眨眼了。」

    「阿彌陀佛。」了慈方丈念了一句佛號,心中眾生皆是苦,忽然心中一陣淒涼。

    瀟客燃看到了慈方丈面露難色。心中頗有不忍之意,但若是他的話能抵消先前偷偷烤蛙來吃的錯也是好的,便沉默看著了慈方丈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那瀟施主覺得今日所為是對是錯呢?」了慈方丈沉吟一會便又問道。

    瀟客燃看了一眼手中的蛙肉,說道:「晚輩只是把它當作是吃的東西。心中並無惡意,更沒有孽待於它,也沒有隨意糟蹋。所以晚輩覺得沒有對與錯。」

    「阿彌陀佛。」了慈方丈又是一聲感慨,說道:「眾生平等,瀟施主只是將它視作腹中之物。」

    「阿彌陀佛。」瀟客燃也跟著念了一句佛號,說道:「我佛慈悲,講究眾生平等,可是眾生卻永遠無法做到真正平等,就像這清靜的佛門聖地,不也一樣講究長幼尊卑,否則不就亂了套了。」

    「阿彌陀佛。」了慈方丈說道:「尊老愛幼本就是一種德,若是連這種德都沒有的話何來行善救人之說。」

    「大師說的是,晚輩在幼是奶奶曾經給晚輩講過一個故事,只是其中有些道理晚輩還不能參悟所以一直記在心中,不知道大師可願幫晚輩指點迷津?」瀟客燃之前的話避而不說,反而說起別的事。

    「瀟施主說來聽聽。」了慈方丈緩緩說道。

    「我奶奶說有一年山下發了洪水,山上廟中幾個小沙彌卻跑到山下去玩,回來之後老和尚就問小沙彌都去了哪裡?小沙彌便說去看人殺虎。」

    「阿彌陀佛。」了慈方丈聞言臉色也為之一變不禁唸了一聲佛號。

    瀟客燃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繼續說道:「其中一個小沙彌便說道:『由於山下發了洪水,很多村民自覺用木筏在水上飄蕩,看看有沒有生還者可以加以施救,結果一個村民看到遠處水面之上有什麼東西在動,似乎是一個腦袋,這個村民看到還有活人,不及多想便駕著小舟過去準備救人,結果發現這雖是一個腦袋,但卻不是活人的腦袋,而是一直兩百多斤的老虎,那老虎被淹多日,腹中更是飢餓難忍,此時見有一線生機立時往小舟上爬去,這個村民躲閃不及,最後卻被老虎咬死了,在旁的村民氣憤不過,便合力便老虎給殺了。』小沙彌說到這裡老和尚又唸了一聲佛號,可是小沙彌又問道:『我佛不願殺生,村民是生,老虎也是生,為什麼老虎要殺村民,其他村民又為什麼要殺老虎呢?』當時老和尚沒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看了小沙彌一眼就離開了,而晚輩當時也想要知道答案便問了我奶奶,可她也沒有跟我說為什麼,所以晚輩這些年來就記下了,不知大師可願為晚輩指點一二?」

    「阿彌陀佛。」了慈方丈又唸了一聲,緩緩說道:「除惡即是揚善,老虎凶殘惡戾,既殺了救他之人,理應有此一劫。」

    「虎乃山林無智之物,無奈被洪水沖入塵世。既得生還,那便求解腹中之飢餓,它雖凶殘,可是也為其生存而奮何錯之有;農人見有大蟲出沒還咬死了人,將其殺之亦是無錯,在人眼中虎不該咬死人,可在虎眼中那咬死之人不過是它腹中溫飽之物,人們要殺它,更是罪惡滔天。」瀟客燃郎朗說來,又問道:「大師不知道晚輩說的可對?」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

    「殺念既起,業障即生,殺虎對我等來說雖是除惡,可這依然是殺生,可讓我們殺意徒增,依舊可能把人引導向罪惡的深淵,畢竟今日可殺虎,明朝便可殺人。」

    了慈方丈也不反對瀟客燃的想法,便問道:「那依瀟施主之言有何高見?」

    「虎歸山林得食無憂。自然不會傷人,世人若是衣食無憂,心存善者,何以偷盜。普天之下人人皆是如此的話,那豈不是就天下太平,天下大同了。」

    聞言,了慈方丈跟慧明和尚一陣默然。心中似乎有了一副憧憬,老有所依,病有所治。行人相諧,孩童嬉戲,路不拾遺,了慈方丈忽然問道:「阿彌陀佛,瀟施主見地可要比老衲高明得多了。」說著不再理會其他,轉身便走。

    慧明見方丈不再追究瀟客燃的事,心中很是納悶,可也不好在說些什麼,跟在了慈方丈身後走了。

    瀟客燃看著了慈方丈離開的身影,心中真正鬆了一口氣,在來這裡之前感覺還沒有什麼,可是面對了慈方丈之時,一個在佛門之地殺生的罪名卻是大的可以,如今了慈方丈離開,想必是不會追究他了才對,心中暗叫慶幸,想著想著便失了神,不禁拿起手中蛙肉就要吃起來。

    「喂,少爺你幹什麼?」紀小可發現瀟客燃的異常,急忙伸手抓住瀟客燃的手腕。

    瀟客燃不禁呵呵一笑,接著蹲下來繼續烤蛙,又跟二女談談笑笑。

    紀小可忽然開口說道:「少爺,想不到你對佛學也是頗有研究,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啊?」

    「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只是隨心而論罷了,若論高深……只怕我只是淺陋至極的道理,可了慈方丈卻未必聽說過,所以在他聽來似乎更為新穎罷了。」瀟客燃其實真的只是隨心所發說出來的,至於對與不對他確實也不知道。

    「了慈方丈乃是得道高僧,想來他不會在因為青蛙的事找我們了,只是想想在佛門重地吃蛙肉確實不好。」陸靜柔想到了慈方丈的出現,心中還真有些後怕,若是他們真追究那這事可不得了。

    「我現在也覺得這事我們做得不是很好,不過既然已經做了,那麼後悔也是無用,如今只希望今晚的事能夠順利進行就是了。」瀟客燃淡淡的說。

    「你不是約了了善禪師晚上對弈的嗎?還能順利進行什麼事啊?」陸靜柔不禁有些不解。

    瀟客燃笑道:「有些事其實不用怎麼去做反而更好,一些事說多了反而讓人覺得是在遮掩自己的罪行。」

    聞言,二女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不解,忽然他們感覺瀟客燃很是深奧叫人不可理解,但是她們也沒有多說什麼,既然來了又被人瞧見了,那就不要客氣了,索性多吃些烤蛙。

    幾人歡談了很久又在少林寺後山遊玩了一番到了傍晚才各自回了廂房,到了晚上,了善禪師應邀來到了瀟客燃的房間,瀟客燃欣喜之下便不顧陸靜柔二女願不願意就是要她們一起過來觀賞他二人的對弈。

    紀小可只要有瀟客燃陪伴,她自然哪裡都是不肯去的,而陸靜柔則是好奇瀟客燃到底都在想些什麼,所以便也跟著紀小可來到瀟客燃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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