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腦子裡有個坑 文 / 辭樹
遲水水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昨天睡得太晚，而且沒有回房。她發現自己歪著脖子躺在地毯上，一隻腳架在沙發上，懷裡抱著已經吃空的盤子，剛動一動想起身便發現全身都酸痛得不行。
她發現她自己只要不是睡在chuang上的，永遠會以一種很怪異的姿勢躺著，睡得時候很香，醒來時候落枕了。
遲水水便歪著脖子，去衛生間洗漱完畢後，在家裡每個房間都跑了跑，沒有發現曲梓城的身影。
她重新回到客廳的時候，在沙發上發現了自己的手機。
上面只有一條來自昨晚凌晨一點，曲梓城發給她的短信。
短信內容是讓她早點睡，別等他了。
估計那個時候遲水水把電視劇聲音開得太響了，再加上沙發很軟，手機放在上面震動起來完全聽不見。
遲水水本想回短信，想了想還是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因為，她想聽聽他的聲音。
這是曲梓城第一次在她在家的情況下，徹夜不歸；而這也是第一次，遲水水才一個晚上沒見他，她就開始想他了。
這種思念的心情她能很明顯地感覺到，她的心房酸酸的，漲漲的，腦子裡唯一的想法就是想見他，想和他呆在一起。
遲水水詫異於自己的這種反應，她和沈維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可能也許也會有一點點，但是遠遠沒有現在如此地強烈，強烈到讓她這個反應遲鈍星人也能清楚明白，她開始喜歡上他了。
以愛情的姿態，喜歡上他。
而不是因為她和他在一起，有數不盡的錢可以買零食，有奢華的小高層可以住，也不是因為他經常在她想吃東西的時候給她投食。
而是曲梓城這個人，拋開他一切的金錢，地位之後，僅僅只有他這個人而已。
曲梓城，雖然滿足女人們對於夢中情|人的一切要求，但是遲水水初見他時，哪怕他那時候英雄救美了，她也只是覺得他相貌英俊而已，充其量最多有一些因為他的外在所帶來的好感。
女人可以對無數個男人有好感，但是真正心動的卻很少。
現在，她是心動了。
也許是昨天的那個紅本本讓她明白，她是他的妻子，他這個從裡到外都優秀到無可挑剔的男人也最終屬於她。
這種強烈的歸屬感，法律意義上的肯定，讓遲水水明白了，她自己真正的心意究竟是什麼。
「水水？」
曲梓城磁性的聲音很快從電話中傳來，帶著一絲被他刻意隱瞞著的疲憊。
遲水水愣了一下，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
明白自己的感情後，曲梓城的一舉一動，哪怕只是簡單地叫著她的名字，都能引起她內心的悸動。
「曲梓城，你昨天睡覺了嗎，有沒有休息過。」
遲水水不會去管他昨天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情離開，因為他若想告訴她，自然會說，他若不說，她就更沒必要問了。
而且，她關心的重點並不是這個，而是他的身體。他累不累，是不是熬夜工作了。
對於忙了一ye的曲梓城來說，此時就是他最放鬆的時刻。
「我沒睡。」他如實相告，「你剛醒麼？在做什麼。」
「我在給自己做早飯啊。」遲水水自然是不會在睡和吃的方面虧待自己的，「你如果在家的話就能嘗一嘗我的手藝，不過可惜了，誰讓你在外面忙於工作呢，和我的愛心早餐說再見吧。」
聽著遲水水俏皮又有活力的話，曲梓城輕笑出聲：「好可惜，要不我現在回來？」
遲水水只是開玩笑的，哪會讓他在這個時候開一個多小時的車回家。
「你既然工作了就要一心一意，作為一個大總裁，什麼好吃的買不到，還惦記著家裡的早餐，羞羞。被人知道了，要被笑掉大牙的。」
「誰敢笑我就解雇誰。」曲梓城配合著此時的語境，聲音也嚴肅了一些。
遲水水大笑出聲，「你什麼時候變成大資本家了，會炒人。」
「我還會吸人血。」
「哎呀，我好怕怕。」遲水水說著，聽到電話另一邊有人喊了句『曲少』，想必他要繼續忙了，便非常貼心地說道，「忙可以，要記得睡覺，記得吃飯，不然我會親自跑到遺香來監督你。」
「遵命，管家婆。」
遲水水掛了電話，一直咧著嘴，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冷香
笑得合不攏嘴，就是形容她現在這種狀況的。
遲水水吃完早飯以後就拎著包出門上班去了。
她雖然請了婚假，但是並不打算近期內就不去上班，等曲梓城有空了，她再休假。
就這一個電話，遲水水笑了一個上午，最後她只能按著自己笑僵的臉，揉啊揉地給自己做按摩。
好在遲水水只是說說而已，她並不打算直接跑到遺香，所以她也並不知道，此時的遺香被一大堆人民群眾和各大媒體包圍，而被包圍的中心自然就是坐在遺香門口台階的方稜。
曲梓城站在他最高層的總裁辦公室，透過落地窗往下望著他那個對媒體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表弟。
他雖沒有完全調查清楚，方稜之前的殺人事件的原因，但是他已經把那件事情完全壓下來，所有知道的人都被他封了口。
況且，他並不覺得方稜能再有什麼舉動，可是他沒想到，方稜竟然會把被害者的所有家屬和媒體記者直接招集到遺香的門口來。
如此，方稜已經公開和曲家作對。
他並不是年輕氣盛不懂事，也不是僅僅想挑戰他這個表哥的權威，而是蓄意已久。
曲致遠自然知道此次事件的嚴重性，方稜就算扳不倒曲家，也有極大的可能扳倒曲梓城。而他雖然受命於曲敬林要協助曲梓城，但他又怎麼可能會真正地幫他。
曲梓城下台，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表面上，曲致遠在公司裝忙，說是已經派人去著手調查，但事實上，他私底下聯繫了方稜。
曲致遠告訴方稜，事情鬧得越大越好，最好是把所有的矛頭都往曲梓城身上指，而他會在方稜有需要的時刻提供一切資源。
出乎意料的是，方稜只回復給他了一句話，他喜歡單槍匹馬地幹。
其實方稜拒絕的原因也非常簡單，曲致遠是曲家人，也是他的目標之一，雖然不是近期的目標。
不過沒有關係，方稜極有耐心，而且他有的是時間和精力慢慢地耗。
曲致遠雖然被拒絕，但是他知道，方稜仍舊會盡他所能地大鬧一番，所以他也就放心了，並沒有再多管，只是躲在一邊看好戲而已。
若是說昨晚方稜出現在遺香的時候，事情還不大，知道的人還不多，那麼現在已經快接近午後，媒體將方稜傳播到電視網絡上，幾乎已經是人盡皆知。
遲水水在辦公室呆得太無聊，便打開了自己桌上那台基本是用來擺設的電腦。
她沒有在辦公室玩手機，因為一看到手機，她便會想到曲梓城，而相思不能相見的現況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然而她一打開電腦，心心唸唸的人便出現在了眼前的今日新聞裡面。
新聞一點開，便是一張曲梓城在昨晚夜|色朦朧之時，回公司的場景。照片上只有側臉，而且在黑夜的陰沉之下格外模糊，可見是娛記媒體躲在角落偷偷|拍攝的。
不過，遲水水還是清清楚楚地認出了他。
當然，有誰認不出自己的老公呢。
再下面便是方稜的正面照，遲水水正疑惑她的當事人怎麼跑到遺香去了，還被娛記偷|拍，緊接著她就看見了在他的照片旁邊清楚地附著幾個字。
方稜，遺香集團總裁曲梓城親表弟。
照片下面是一大段長篇大論，遲水水這種看見密密麻麻的字就像睡覺的人，竟然一行又一行地看了下去，而且越看越清醒。
因為，那一大段的內容全部都是方稜對曲家還有曲梓城的爆料，以及他如何殺人的細節。
談到這一塊的時候，媒體們為了做足效果，引起共鳴，特意放了被害者家屬們激動到想直接衝上去把方稜打死的照片。
不過娛記們還想從方稜的口中得到更多的內幕，都幫忙攔著那些家屬，好讓方稜能夠繼續說下去。
殺人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違背道德倫理，在現代人的世界觀裡這是喪盡天良的事情，而方稜竟然自己主動地將事情的全部經過都如此直接地表達出來，臉上不帶一點悔恨之意，簡直是完全喪失了人性。
遲水水真的覺得，方稜是個神經病，即使不是神經病，也絕對是腦子裡有個坑的那種。
他有沒有正常人的智商，他說這些話也不怕被人打死啊。
就算人家下手不夠準，但是打不死打個半身不遂，落下個殘疾以後他還怎麼面對這個世界啊。
霧
雖然案子取消了，但是遲水水仍舊把方稜當成自己的當事人看待，所以她下意識地就想揪著他的耳朵，告訴他快回家洗洗睡吧，別在外面瞎逛亂說話了。
東西可以隨便吃，話不能亂說。
雖然他方稜是她家老公曲梓城的親表弟，有血緣關係的那種，能夠滴血驗親的，但是他也不能這樣給她家的總裁增加工作量啊。
曲總裁是無比厲害，什麼事情都能搞定，就像吃了菠菜一樣的大力水手無敵，可是他很辛苦的呀。
而且殺人又不是說像搶劫一樣，輕輕鬆鬆隨隨便便賠點錢就能擺平的事情。
方稜哪能仗著他哥是總裁就這樣明目張膽，那算起來曲梓城還是她老公呢，她不一樣還是幹著小助理的活。
遲水水不知道的是，方稜不是想讓曲梓城來給他收拾爛攤子，而是他製造了爛攤子以後，將責任推給了曲梓城。
讓曲梓城來幫他頂罪。
方稜不是沒腦，他是太有腦了。
曲梓城站在落地窗前一個小時，一動不動，直到許年走進辦公室。
「曲少，人我們已經找到了。」
曲梓城還沒來得及轉過身查看許年帶來的人，一道熟悉的身影闖入了他的眼簾。
他平靜的神色瞬間被打破，眼裡閃過一絲緊張，右手下意識地緊緊握成拳頭，和許年吩咐了幾句就轉身朝外走去。
遲水水沖到重重人群的外圍，努力往裡擠進去，奮戰半天，終於站在了方稜的面前。
她緊繃著臉，拉著方稜就要往旁邊媒體看不到的角落走去。
「方稜，你過來一下。」
方稜很給面子地直接起身，和她走到一旁。
「遲律師，找我有事？」他嘴角噙著笑，完全不覺得現在這種場面有多尷尬。
遲水水伸著脖子往外望了望，見娛記們拍不著了，便轉回頭，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朝著方稜數落著。
「雖然現在我不是你的代理律師了，管不了你的言行舉止也不能要求你配合，但是你這種的做法等於在自殺明白嗎？自殺！」
方稜聽了，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所以呢？」
「所以？！」
遲水水一臉吃驚，她都已經把話說得如此明顯了，他竟然還問她所以怎麼樣，難道他的智商比她還要低麼。
「所以你會被直接判死刑！」
遲水水熟讀法律，深知方稜這樣的行為會引起社會公憤，若是上了法庭，故意殺人罪能直接讓國家一槍崩了他。
就算僥倖碰到那麼微乎其微的概率沒有被判死刑，那也是終身監獄。
若是下半輩子活在牢獄裡，浪費人生，虛度光陰，過著日復一日的單調生活，那簡直是生不如死！
遲水水沒進過監獄，但是想想就很可怕好嗎。
簡直就是毛骨悚然。
方稜聽到遲水水說死刑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更盛了，開口道：「那你想幫我嗎？」
遲水水毫不遲疑地點頭，「我當然不希望你被判死刑，所以我才一直叫你不要說你是故意的，結果你還跑到遺香來，在這麼多媒體面前公開承認，真是不知道要說你什麼好了。」
方稜嘴角一挑，「你想幫我就好，跟我來。」
遲水水不明所以地被方稜重新拉回到媒體的面前。
「各位記者，這位是我的辯護律師，遲水水。」
辯護律師其實沒什麼好稀奇的，稀奇的是遲水水這個人。
今天來的記者裡好大一部分都是小報雜誌的，畢竟方稜雖和曲梓城是親戚，但不是為眾人所知的名人，在社會上沒什麼知名度，所以他的召集力並沒有那麼強。
誰知道他和遺香總裁的親戚關係是真是假。
但是在方稜爆料出那麼多重彈新聞後，大部分知名娛記幾乎是在半小時內就趕達了現場，對他進行採訪。
而這些知名娛記不可能不認識遲水水。
很快就有人提問道：「遲小姐，請問你就是在隆盛集團週年慶晚宴上，曲總裁的出席女伴嗎？」
娛記們被這樣一提醒，紛紛都激動了，沒想到還能再次見到曲總裁的女伴。庶女的偉大勝利
遲水水剛想開口解釋一下，她今天是以辯護律師的身份出現，她只是在做她的工作而已，跟曲梓城毫無任何的關係。
但方稜搶先一步，先她開口。
「沒錯，她就是我哥的女伴。」
遲水水沒有想到方稜竟然會把自己的事情給爆出來，連忙搖手解釋：「不是的，不是的……」
娛記們的眼光那是賊亮賊亮的，看出遲水水的打扮雖然樸素低調，可全身上下都是限量款的名牌，看來她是曲總裁的女伴，這件事極有可信度。
不然一個律師，怎麼可能能把錢大量地花在這種地方。
記者們開始把目標轉向遲水水，對於他們這種娛記來說曲總裁的緋聞自然是比曲總裁弟弟的殺人事件更有娛樂性。
而且方稜的事情早就有小報搶先報道了，但是曲總裁女伴卻沒有。
遲水水瞬間就被眾記者們的口水戰所淹沒，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慌張毫無保留地在她的臉上呈現。
遲水水剎那間手忙腳亂，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方稜臉上的笑愈發得意，他深知，曲梓城這種不近女色的人竟然帶女伴出席，那麼這個女伴對他來說肯定意義非比尋常。
他曝光遲水水，只是為了更進一步惹怒曲梓城而已，而他已經非常成功地做到這點。
說實話，認識遲水水只是一個意外，方稜當時只想著要找知名的律師事務所，所以便找到了刑豈深，但是不知道怎麼的，遲水水也變成了他的辯護律師。
他幾乎是在第一眼，就認出了遲水水。
畢竟在隆盛週年慶的隔天，曲梓城和他女伴的新聞遍佈網絡雜誌，他們的照片也鋪天蓋地地全部都是，他想不知道都難，是曲梓城自己把遲水水推到了眾人的面前。
雖然大家只是認識遲水水的人，她的身份，所有的信息都被曲梓城一手壓了下來。
可是今天她的再次意外出現幾乎是讓方稜在瞬間決定，再次將她曝光，遲水水若是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就等於曲梓城會愈發措手不及。
這無異於是上天送給他方稜最好的機會，讓他擊敗曲梓城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會不把握好。
遲水水見到了方稜的報道，刑豈深自然也是，只不過他是從手機上看到的，那個時候正在外面辦事，所以他立即處理完事情後就趕了過來。
刑豈深將車子停在馬路邊上，下車的時候，看見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遲水水。
而她正被娛記們淹沒。
刑豈深快步向遺香走去，準確地說，他是向遲水水走去。
娛記們問的問題越來越犀利，遲水水生怕自己嘴巴一個不嚴實，就把她和曲梓城領證的事情給說出來了。
遲水水轉頭看向方稜，用目光深深鄙視他。
她明明是讓他不要再胡言亂語了，結果他竟然直接把她推到了大家的槍口上。
不帶這樣坑她的。
「她不是方稜的辯護律師，我才是，整件事情都與她無關。」
刑豈深開口，瞬間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他站在了遲水水的面前，高大的身高正好將遲水水的臉擋住，不再讓她出現在娛記們的鏡頭之中。
「刑學長，謝天謝地，你來了。我都被她們bi得要雞飛狗跳，一頭撞死了。」
遲水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抓住刑豈深背後的衣服，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
「別怕，我幫你擋著記者。」
刑豈深微微偏了頭，目視前方地跟遲水水講話。
娛記們本來都要把答案給問出來了，忽然出現一個程咬金，而且還是知名律師刑豈深，於是她們只能把問題投向他。
「邢律師，你認識遲小姐是麼？你們私交深不深，對於遲小姐和曲總裁的事情有什麼瞭解嗎？」
刑豈深望著記者，目光好不躲避地答道：「遲小姐有權利不回答**問題，若是你們在報道上亂寫，我可以以誹謗罪起訴你們。」
剛準備走出遺香大廳的曲梓城正好看見了遲水水和刑豈深親密地依偎在一起的一幕，頓時面色鐵青，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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