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巧探 文 / 奔向原野
「哪一位是顏汐？」皇帝又問天尊。
「站在微臣左邊順數第五個便是。」天尊平靜地答。
皇帝朝那裡看了一眼。
顏汐見他看過來，便禮貌地朝他點了點頭，並在心裡驚歎他這幾年的變化。
他也微笑著點頭作為回應，但沒有說任何話，轉身踏上圜丘壇的石階。
到得壇中央，皇帝手持鎮圭、腰插大圭，面朝東側仰首而立。
頓時，鼓樂齊鳴，有人高聲地念著請求天帝降臨以享用祭品的話。
皇帝接著親手宰/殺了數只山羊，並將它們連同玉璧、玉圭、繒帛等祭品一起放在柴垛上，然後親自點燃柴火來烤燒。
不一會兒，便有烤肉的香味飄出，皇帝不斷地撥弄著煙火，使之越燒越高，以期天帝能聞得到這些祭品的氣味。
…………
繁瑣的儀式全部完成之後已是傍晚，張公公高聲宣佈儀式結束。
渾身累得散架似的皇帝強打起精神走下圜丘壇，誠摯地邀請所有到場的修真者進宮與他共進晚宴。
各門派的修真者們便跟著他進了皇宮。
有些修真者還是第一次進皇宮，因此對它的恢弘壯麗驚歎不已，一路上不住地四周張望。
用過晚膳之後皇帝給所有前來的修真者打了賞，大家隨後一一告辭，只有玄天天尊和顏汐被要求留了下來。
「你們都退下吧，朕想和這兩位仙人單獨聊聊。」皇帝對張公公和宮女們說。
「諾！」大家立即領命退下。張公公走在最後面。貼心地將房門掩上。
室內就只剩下他們三個了。
皇帝輕輕地喝了一口茶，望著天尊和顏汐說：「上次邊關那一場戰役真多虧兩位出手相救，才使我們得以抵禦住敵軍的入侵。換句話說：是你們救了臻國，這份恩情很大，所以朕想親自向你們道謝。」
「皇上客氣了，我們也是臻國的子民，國家有難出手相助也是應該的。」天尊平靜地說。
「話雖這麼說，但你們的功勞之所以那麼高是因為你們做到了其它人做不到的事，要知道。並非每個人在那種情況下都能對付得了敵軍的。」皇帝笑著說。
那麼，皇帝是在間接誇讚修真者們的法力嗎？
天尊和顏汐對視了一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不敢確定皇帝說這些話的言外之意，只好權當他是在為那次的事情道謝了。
「微臣不敢邀功。」天尊和顏汐同時說。
「這並非邀功，而是你們的真實功勞，朕是個知恩圖報之人。所以不管怎麼說。朕都要重賞你們。不知你們想要些什麼？」皇帝望著他們問。
這下可難住他們了。
他們早已經是仙界之人，對俗世的物/欲已沒有多少興趣，還真是一時間想不出要點什麼來。
珍珠？寶石？金子？銀兩？這些世人們都愛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卻是可有可無。那麼，還能要點什麼呢？
難道是要封地嗎？
這自然是不成的，因為修真者只能在有靈氣的高山上修煉，而這些地方早已經被各大修真門派給分配精光，所以也不會有更適合修仙的地方可以要了。
再者，對於天尊來說。雲繞山已經足夠煥靈宗的弟子們分配了。
至於吃的，那些山珍海味也並不適合他們。因為修真者尤其是修為高的修真者對吃的興趣都不高。
兩人又對視了一眼，似乎誰也沒想出什麼是自己想要的打賞來。
皇帝微笑。
看來要想給這些仙界的朋友打賞還真不是件易事啊，人家根本就沒有物慾之心，要是換了其他大臣恐怕會立即報出一系列名貴物品的名字來吧？
這就是區別啊，當然這區別也直接導致了他們選擇的道路之不同。
「皇上剛才已經給我們打賞了東西，我們不能再貪求更多了。」天尊說。
雖然還沒有拆開剛才打賞的東西來看，但他已經通過神識看出那是一大包的金子。他的和顏汐的加起來足夠維持宗門半年的開銷了，所以已經感到很滿足。
皇帝望著他們，笑而不語。
「那麼看來皇宮裡的那些俗物是進不了兩位的法眼了，那朕就請你們喝一壺千年龍井吧，張公公進來！」皇帝朝外面喊了一聲。
立時，張公公應聲而入。
「請皇上吩咐。」
「到茶房去將那一罐千年龍井拿來。對了，要配上最好的茶具，速去速回。」
「諾！」張公公退了下去。
天尊和顏汐便不好再推脫，只好接受他的盛意了。
不一會兒，張公公便捧著一套做工精美的茶具和那罐千年龍井茶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你出去吧，朕會親手泡製。」皇帝對張公公說，張公公點了點頭，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皇帝微捲起袖子，認真地泡起茶來。
茶香很快便飄滿了屋子。
三杯茶下肚之後皇帝忽然說：「其實朕留你們下來是想請你們幫個忙，一個很私人的忙，或許也就只有你們才能幫得了朕了。」
天尊和顏汐微笑著等他說下去。
「朕想找一個人，朕聽說你們都會六神通，那麼，你們可否運用六神通來幫朕找到他？」皇帝滿臉殷切地望著他們問。
兩人點了點頭。同時，顏汐運用神識問天尊：「要不要把真相說出來？」
「可以隱喻地講一講，至於皇上能否明白得過來那就得看他自己的悟性了。」天尊用神識回答顏汐。
「好！」顏汐回答天尊。
「朕……」皇帝的臉有點紅，他在尋找著最貼切的語言來表述。
「皇上想找的這個人是小孩還是大人？與皇上是什麼關係？」天尊主動幫他理順問題來。
「是個小孩，大概還不滿一歲，他…….乃朕跟一位不能公佈於眾的女子所生，那女子……已經不在人世。」皇帝漲紅著臉說。
「明白了，那微臣現在就幫您找一找吧。」天尊微笑，開始閉上眼睛裝出運功的樣子。
因為答案天尊早已知道，所以他沒有必要真的運功，但在皇帝面前還是想讓皇帝得個心安，顧想將樣子做足。
皇帝滿懷期待地望著他，等待著他的答案。
「皇上要找的這個人是存在的，而且活得很好。」天尊說。
這個答案跟上次皇帝去問的老道士說的如出一轍，那麼，他至少可以肯定：這個孩子是活著的，而且並沒有受委屈，應該是被很好的人家收養。因此皇帝頓時心寬了不少。
「那麼他如今在哪？朕想見見他，也想將他接回來盡父親的責任。」皇帝迫切地說。然而天尊神情淡然，用無比平靜的語氣說：「皇上，微臣認為現在並不是他回到您身邊的最好時機，換句話說，假如現在就讓他回到您的身邊，那無疑於把他推進無比危險的境地，您又是剛上任的皇帝，您的一言一行都直接關係著百姓們對您的擁戴程度，冷靜想想，您若愛他，倒不如就讓他在另外一個地方平靜地長大，等他長大成人，有了正確的是非觀，也足夠能力保護自己的時候再見他也不遲。」
「那麼，朕是要等十幾二十年之後才能見得到他嗎？」皇帝痛苦地扶著額頭問。
「是的。皇上，對於這件事情，來龍去脈是怎樣的您自己心裡最清楚不過了，如果從道德層面來說，這件事情其實從一開就是您和那位女子的錯。但出於仁義的考慮，這個小孩他又是無辜的，所以收養他的人一開始心理也曾掙扎過，但最後還是決定要救他一命，不為別的，只為生命無價。」天尊說。
皇帝靜靜地聽著，點了點頭。
「但假如您此時便將他接回來，那他又將以何身份來面對您，又該如何自處？如果不能給他一個有益的、平靜的生長環境，那還不如讓他以為自己一出生就是個棄兒，但是接著又得到了他人的關愛，這樣成長起來也許更好不是嗎？」天尊又說。
「好吧，朕聽你們的，但是，起碼讓朕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吧？」
「不必，一旦您知道了他的去處，您必將會忍不住去看他或者去找他，既然會有此可能，那又何必告知您呢？」
「天尊，您能瞭解一個當父親的心情嗎？」
「我當然能瞭解，我已經在這世上活了幾千年，見過無數類型的感情關係。」
「那麼，朕就只能忍受著明知他還活在這世上但卻不能與他相見的痛苦了？」
「說實話，這是您必須付出的代價。」天尊正色說。
「好吧，一切都是朕咎由自取，但既然他活得很好，那朕也就放心了。謝謝你們！」
「不客氣，如果沒其它事的話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天尊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顏汐也跟著站了起來。
「好吧，但願它日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朕就不送兩位了。」皇帝站起來說。
「不必送了，它日應該還會有機會見面的，告辭了！」天尊笑著說。
兩人隨之便消失在了皇帝的眼前。
皇帝悲欣交集，久久回不過神來。
直到張公公在外頭報告說：「皇上，皇后來了！」他才猛地清醒過來，一看窗外，發現已經到了晚上，是該用晚膳的時候了，便朗聲說：「叫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