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神聖的孤單 文 / 不會水的魚兒

    「外面的世界很大，你應該要出去走走。」羅寧忽然來了勁，她進了莫塔亞的小屋，拉著她的手，「你願意和他們做朋友嗎？你需要朋友！」

    「他們？」莫塔亞有些猶豫，「他們並不是我的朋友，只是信徒。」

    「不，首先是朋友，然後才是信徒。」羅寧很嚴肅地說，「尼泊爾對於朋友的定義是付出一切的人，既然會為了朋友付出一切，就表示是最信任的人，信任是忠誠的基礎，忠誠是信徒的前提，你說朋友是不是信徒的先決條件？」

    「好像有點道理。」莫塔亞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沒有發現自己的表情多了些。

    「朋友還是可以分享心事的人，可是以前，你和信徒的關係只是施與和祈求的關係，你必須要放棄以前你心裡所定位的信徒的位置，才會找到朋友的位置。」羅寧拉著莫塔亞的小手，對著她略顯嚴肅的臉一捏，「好吧！現在請你對你的朋友表示善意，笑一個！」

    從來沒有人敢捏庫瑪裡女神的臉，莫塔亞還需要適應時間，她的臉上出現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叮鈴鈴！」一串下課鈴讓莫塔亞的臉又變成了嚴肅，羅寧挫敗的一歎，「你願意和我們一起玩嗎？」

    「不了，我要做功課了。」莫塔亞抱著她的佛學厚本對著羅寧微微一笑，「每天兩次，我都要虔誠的請求佛祖，為我的信徒祈福。」

    「天啊！女神笑了？大事不好了。」

    「對呀！她怎麼能笑？會讓信徒家宅不安的……」孩子們都看見了女活佛的笑臉，他們的議論聲讓莫塔亞的臉色一變，她又忘了，自己是不能笑的。

    「莫塔亞現在是我們的朋友，她可以笑，可以哭，可以開心，也可以傷心，她已經卸下了神職，成為我們中間的一員。」羅寧對著孩子們說，「不信的話，明天你們看看，太陽照樣升起，我依舊活著，你們依舊健康！」

    真的？孩子們將信將疑地回了家，他們什麼也沒有對大人說，只是在不停地祈禱，祈禱不會讓家人遭受到厄運。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們終於發現，什麼都沒有改變。

    一早，羅寧就來到了隔壁的寺廟裡，她看到現任的庫瑪裡女神已經在著裝了，她還只是一個四歲的女孩，面無表情地端坐在神座上，任由神的僕人給她梳好頭髮，結好辮子，然後被一個強壯的神僕帶進了神殿，開始為信徒祈福。

    「神聖嗎？」莫塔亞悄悄走過來，站在羅寧的身後問她。

    「不，我覺得她很可憐。」羅寧回過頭來，眼睛盯著莫塔亞的眼睛，直視。「她那麼小就要離開媽媽，每天都要板著一張臉，沒有了童年，沒有了歡樂……還被賦予了這麼沉重的負擔，真的讓人心疼。」

    莫塔亞沒有料到她會這麼說，一直以來，人們只看到庫瑪裡女神的尊貴，沒有人會瞭解她們的內心，也沒有人會關心她們卸任以後的生活。她們從被選上了庫瑪裡女神的那一天起，接觸到的只是佛法，沒有任何的生活常識，沒有知識，沒有生存能力，就這樣把她們拋棄在柴米油鹽的世界裡，讓她們怎麼活？

    「我，我要去做早課了。」莫塔亞慌亂地走開，甚至忘了自己的書。

    羅寧站在誦經室外面的祈福轉輪面前，眼睛看著裡面的莫塔亞在虔誠的誦經。陽光透著木質窗欞照射在莫塔亞的身上，讓莫塔亞是渾身散發著金色光澤，原來，她就是這樣被供了近十年，不食人間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