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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集 :隔牆有耳 文 / rich

    話說顧允之和妻子殷秀娥心急火燎地趕到上海,但還是晚了一步。慎言的朋友已經迅速地將李漢唐和顧子胤送上了去香港的船,顧允之在上海足足找了三天,動用了一切關係還是一無所獲。其實顧允之心裡面已經很清楚,這個女兒看來是找不回來了。

    回到家顧允之自然是大發雷霆,顧省之自知理虧也只能由著他。「三弟,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給傅家一個交代,不如我們想想法子吧。」

    「我是不管了!」顧允之一甩手道:「這禍是你們家慎言惹出來的,你們自己和傅家的人交代去!從今天起我不會見傅家的人!」說完便拂袖而去。

    姚玉莊看看丈夫道:「老爺,這事兒」

    「唉∼∼老三說的也沒錯,是慎言惹出來的麻煩,當然由我們來承擔!」顧省之邊說邊搖頭,「行了,讓我想想再跟老傅說。你那個兒子啊」顧省之皺著眉看著姚玉莊,實在說不下去,只能深深地歎了口氣走了。

    顧省之不想看到慎言,這個兒子給他惹了這麼大的麻煩,他也不想回房看到妻子,姚玉莊一定會為兒子求情。一邊是兄弟的壓力,一邊是自己疼愛的兒子,顧省之也為難。他無處可去突然想到了楚雲,或許那裡可以給他暫時的清靜。

    楚雲正坐在觀弘身邊看他做功課,突然多歡匆匆跑來說老爺來了。不一會兒顧省之就拄著枴杖慢慢走了進來,「楚雲啊,在做什麼呢?」

    看顧省之行動不便楚雲忙過去攙上一把,「觀弘做功課,我正看著呢。」

    「老爺好!」觀弘抬起頭來喚了一聲。

    「好!好!」顧省之笑道:「觀弘這孩子越來越乖巧了,我看著打心眼裡喜歡。」顧省之坐了下來探頭看看觀弘的功課,道:「私塾先生說觀弘的功課有長進,你平日裡也不要逼得太緊了。」顧省之囑咐楚雲道,「逼得太緊可能會適得其反,就像唉∼∼」

    楚雲知道顧省之說的是誰,她給顧省之倒上茶,「老爺,您的氣色不太好。」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我的氣色能好嗎?」顧省之搖著頭說道:「他倒是大義凜然說是為了妹妹的幸福,現在弄了這麼一個爛攤子還不是要我這個做爹的來收拾?」

    「老爺說的是向傅家交代的事兒嗎?」楚雲問道。

    「沒錯。」顧省之說道:「老三甩出話來說他什麼都不管了,禍是慎言闖的,也理應由我來善後。這是顧、傅兩家是世交,這事兒真的是說不出口呀!」顧省之搖搖頭不想說下去,他對觀弘說道:「觀弘,過來。到老爺這兒來。」觀弘走了過來,顧省之把他抱在腿上,「觀弘啊,以後你可要聽你娘的話,千萬別像二少爺那樣惹老爺和太太生氣。」

    觀弘看著顧省之道:「二少爺人這麼好,怎麼會惹老爺、太太生氣呢?」

    顧省之摸了摸觀弘的頭髮,沒有言語。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向一個孩子解釋慎言所犯下的錯,突然顧省之想到了什麼。「我知道該怎麼向傅家的人解釋了!」

    「老爺,您想到了?」楚雲連忙問道。

    「嗯!」顧省之把觀弘放下立刻起身朝外走去。

    楚雲送他到門口看著他慢慢地走遠,顧省之心裡有底自然意味著慎言可以少一些麻煩,這也是楚雲樂意看到的。話說慎言受了家法三天,她心裡面掛念著但又不能前去看望,只能聽那些伺候左右的人述說,自己又不能多問,那顆心總是懸著。這幾日看到惜雨神情凝重,似乎有什麼心事一樣,楚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慎言的傷勢,但礙於之前惜雨對自己的旁敲側擊她也不能去問。總之是提心吊膽,夜不能寐。

    「娘,我功課做完了。」觀弘說道:「我餓了。」

    「餓了?」楚雲道:「娘讓多歡給你弄些點心吃。」

    「我想吃娘做的綠豆糕。」觀弘道:「好久沒有吃了。」

    「綠豆糕?」楚雲心道:慎言也最喜歡吃自己做的綠豆糕了。她笑了笑道:「好,娘去做給你吃。」

    楚雲連忙去了廚房做了些綠豆糕來,新鮮的綠豆糕煩著亮亮的油光甚為饞人。觀弘吃了好幾塊都不肯放手,「真好吃!」他看到楚雲將一盤綠豆糕放進了食盒,便道:「娘,這是要留著晚上吃嗎?」

    「不是。」楚雲蓋上食盒道:「一會兒你把這個送去二少爺那裡,綠豆有清熱的功效,對二少爺身上的傷有好處。」

    「噢!」觀弘把小手擦了擦後應道:「我這就送去!」說完就拿起食盒往外跑。

    「等等!」楚雲叫住了他,「過去之後如果碰上什麼人就說是你惦念著二少爺所以才去看望,見到二少爺也要在沒有人的情況下告訴他讓他放寬心,該走的都走了,而且老爺也已經有了應對的法子。記住了嗎?」

    「記住了!」觀弘並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但還是一一記下,然後就拿著食盒往慎言那裡去。

    惜雨一直對慎言的那句「你我雖然是夫妻,但你並不懂我的心」放不下,這句話時時刻刻縈繞在她的心頭,每每想起來都會隱隱作痛。她雖然天天去看望照顧慎言,但明顯話語少了很多,眉宇深處透著不解和失落。

    觀弘到了慎言那裡正好碰上惜雨從裡面出來,他恭恭敬敬地鞠躬道:「二少奶奶好!」

    「嗯,好。」惜雨道:「你來做什麼?」

    「我惦念著二少爺,所以過來看看。」觀弘按照母親的吩咐說道。

    惜雨點了點頭道:「他在裡面,進去吧。」

    觀弘興沖沖地跑進臥房,就看到慎言趴在床上昏昏欲睡。「二少爺。」

    慎言一聽就聽出來是觀弘的聲音,立刻來了精神。「觀弘?」他轉過頭一看果然是,「快過來!到我身邊來!」

    觀弘走了過去道:「我給你送點心來啦!」說著就從食盒裡拿出了綠豆糕,「剛做好的,娘說現在吃最好了!」說完就把綠豆糕放在慎言手邊。

    一看這綠油油的綠豆糕就知道是出自楚雲之手。「你娘做的?」

    「嗯!」觀弘道:「我吃了好多呢!」

    慎言取了一塊放在嘴裡,清甜可口的味道直沁心田。他都能感覺到楚雲在揉面時心裡對他的關懷,吃著吃著他嘴角不由地泛起一絲微笑。他忽然覺得自己受了沉重的家法但卻能換來楚雲親手做的綠豆糕,身上的傷是值得的!

    觀弘四下看看沒有旁人在場,於是說道:「二少爺,我娘還讓我給你帶句話。」

    「哦?什麼話?」慎言看著觀弘問道。

    「我娘說讓你放寬心,該走的都走了,而且老爺也已經有了應對的法子。」觀弘將母親的囑托重複了一遍。

    「該走的都走了?」慎言聽到這句話頓時輕鬆了,楚雲是在告訴他子胤和漢唐已經安全地離開了,至於老爺有沒有應對的法子他倒不是很在意。「弘兒,你回去告訴你娘,就說我知道了。還有告訴她我很好,不用擔心。」

    「知道了!」觀弘應道。

    慎言心情頓時好了起來,他拿了一塊綠豆糕道:「來,你再吃一塊。」

    觀弘搖著小手道:「這是娘讓我送來給你的,我已經吃過了。」

    「一個人吃怪沒意思的,兩個人吃才有味道呢!」慎言把綠豆糕放在觀弘手心裡道:「就當是陪二少爺吃的。」

    觀弘「嘻嘻」一笑道:「好呀!」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還不時地相視而笑。

    窗下的惜雨強忍著淚水用手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她並不想偷聽慎言和觀弘說話。可是之前他和楚雲之間那些說不清的曖昧讓她擔心,雖然楚雲沒有親自來可是看到觀弘她也不由地擔心。再加上那日慎言那番話更讓她心緒不寧,於是鬼使神差地便來到了窗下,聽到了一些讓她更為傷心的話。

    雖然這些話不能直面證明慎言和楚雲之間有什麼,但惜雨聽起來總是覺得他們之間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該走的都走了」,惜雨反覆地想著這句話,難道子胤私奔這件事楚雲早就知情?惜雨有些神離地走在不知道去向哪裡的長廊上,慎言和楚雲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們認識只不過一年多,而慎言正是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面改變了很多,這和楚雲有關係嗎?一個個的問題旋繞在惜雨的腦海裡,怎麼想也想不通。

    顧省之命朝貴買了去杭州的車票,這件事還是要親自登門澄清才行。顧省之本來身體就不怎麼好,這次出行著實讓姚玉莊擔心,她吩咐了不少人跟隨著。顧允之甩手不管任何事,不過他也希望顧省之能順利地將婚事退了,畢竟傅家的人不好得罪。

    到了杭州顧省之送上了拜帖,傅洛庭全然不知便熱情地接待了顧省之。老友相見先是一番寒暄、敘舊,之後顧省之便要開始進入正題了。

    「老傅,有件事我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呀!」顧省之面露難色道。

    「有什麼事就直說,咱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有什麼話不能說呀?」傅洛庭笑道,「而且不久之後就要做兒女親家了,更是親上加親!」

    顧省之皺了皺眉道:「正是關於令郎與子胤的婚事。」

    「怎麼了?是對我們的禮單不滿意嗎?」傅洛庭說道:「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就是了。」

    「老傅這樁婚事看來要取消了。」顧省之說道。

    「什麼?取消?為什麼?」傅洛庭忙追問道。

    「子胤突然得了惡疾,說實話恐怕」顧省之說得神情凝重,「我三弟和三弟妹現在正陪同在她身邊,否則也不會讓我親自來一趟。」

    「惡疾?」傅洛庭皺了皺眉,事出突然他都來不及反應,「什麼惡疾?那快請大夫醫治呀!婚期可以延遲,子胤的身體要緊!」

    顧省之搖搖頭道:「若是好得了也不會走這一步,而且這病會傳染。老傅,我們是世交,不可能明明知道這個情況還瞞著你們,況且『七出之條』中也有一條是『有惡疾,去』,我們也不想子胤過門之後才被休。倒不如趁現在還能挽回,不如就將這樁婚事取消了吧。」顧省之說完就遞上了一張方子,這是子胤的病況,上面還蓋著醫局的紅印。

    傅洛庭接過來一看信了三成,再看顧省之身體不適還親自到訪解釋又有了兩成,顧省之的解釋似乎也合情合理便又多了一成。「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將婚事暫時取消吧。不過若是子胤康復,這樁婚事仍然作數。」傅洛庭說道。

    「那是自然!」顧省之說道:「顧、傅兩家親上加親是再好不過的了,實在是老天為難我們呀!老傅,我真的覺得有些對不住你們。」

    「別這麼說,這事兒誰都不想。」傅洛庭安慰道:「改日我們前去看看子胤。」

    「老三一家若知道你們如此有心,一定很安慰。」顧省之說道:「不過子胤的病會傳染,你們還是不便前去。過些日子我們也會將她送去醫局治療,至於能否治得好那就要聽天由命了。」顧省之的表情就如同確有其事一般,由不得傅洛庭不相信。

    傅家的人算是暫時穩住了,婚事也暫時取消。但子胤也不能老是病著呀,顧省之還是要想好後著。若說子胤得了惡疾死了,這種咒人的話語也要得到顧允之夫婦的同意才行。就算他們同意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去哪裡弄子胤的身軀來?這些問題都是顧省之要解決的,他馬不停蹄地從杭州趕回揚州,老爺子的身體已經略感不適但還是硬扛著。

    回來之後顧省之同顧允之商議,顧允之雖然心裡很不爽但也不敢得罪傅家,更何況私奔的是自己女兒,說出去自己臉上也無光,於是只好同意了大哥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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