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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集 :大發雷霆 文 / rich

    慎行踱著步來到楚雲身邊,笑道:「適才多謝三娘為我說話。」

    原來他是為了這個?楚雲心道:若不是只有你才能阻攔慎言,我才不會理會你這個負心人呢!楚雲也看不慣慎行對佳蕊的所作所為,但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不得不一再為他說話。她微微笑了笑道:「大少爺不必客氣,我也是照實直說。」

    「沒錯!沒錯!三娘真深知我心哪!」慎行似乎找到知音人一般。「我有時候也是被逼無奈逢場作戲,要知道生意場上不這樣不行。難道真和老二那樣在家裡看看賬本兒就行了嗎?」

    慎行為自己砌詞狡辯,楚雲聽了簡直要作嘔。自己貪新忘舊不說,偏偏說自己是被逼無奈!怎麼他們顧家兩兄弟都是這個樣子?想到這裡楚雲心裡的那團火又冒了上來,她冷冷地笑道:「不過我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三娘只管說,我聽著就是了。」慎行這會兒的態度倒是挺誠懇。

    「那我就冒犯了。」楚雲一下子收起了笑容,一臉嚴肅地看著慎行道:「還請大少爺多想想當年與大少奶奶的那份情,想想大少奶奶為你生兒育女的一番苦心。雖然十年光陰消磨了大少奶奶當年的青春韶華,但大少爺若能在美色當前的時候想到這些,恐迫就不會『被逼無奈』了。」幾句話把慎行說得臉色驟變,這時楚雲卻笑了,「我想大少爺不是一個忘恩負義、嫌棄糟糠之人吧?」

    「呃」慎行被說得不知道應該給楚雲什麼樣的反應。他顧家大少爺除了家裡的大太太還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這麼當面斥責他,他頗為尷尬地點頭道:「三娘教訓的是,我回去後一定好好自省一下。」

    「那就最好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明兒見。」楚雲轉身離開。

    慎行愣愣地站在那裡,直到楚雲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突然他「哈」地一聲笑了,「有意思,有意思!若是我那糟糠有你三娘的一半兒,我還出去尋花問柳做什麼?」

    慎行轉身往回走,佳蕊已經習慣了他的晚歸早已睡下。慎行躺在床上竟然失眠了,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剛才楚雲訓斥他時的樣貌。他翻了個身心道:阿爹真是好福氣,都這把年紀了還有如此艷遇,不過可惜了三娘如此的風華絕代。

    慎言與父親有了三個月之約,第二天他就開始了他的計劃。很快前來投標的商戶絡繹不絕,那些原先的供應商不想失去廣賢樓這個大客戶也紛紛前來打招呼,說價錢可以商量。慎言沒想到他的計劃會產生如此大的影響,不同的商戶送來很多樣品,都希望慎言能試用一下。所以這些日子慎言總是會帶很多東西回家,酒店裡用不完只好拿回家讓廚房做來試用。

    而楚雲也得到了顧省之的首肯開始著手翻修廚房的事情,工匠們把翻修的石料、木料都運了過來,擺放在廚房周圍。

    這日慎言又拿了許多海味回來,想交給廚房做相應的菜式和父親研究一下。可是當他路過他的月季花圃的時候就看到一堆木材擺放在那裡,有的還壓壞了最外邊的花莖。慎言頓時就火了,「是誰?是誰把這些木材放在這裡的?」

    慎言大聲喊叫著,把大夥兒都驚動了。花園離顧家的後門不遠,工人們正在後門卸貨,僕人們馬上跑來找看著卸貨的朝貴,「朝貴叔,二少爺發脾氣了。您快去看看吧。」

    「二少爺發脾氣?不會吧?二少爺脾氣最好了,怎麼回事呀?」朝貴還不太敢相信。

    「不知道哪個不知死活的,竟然把木材堆放在二少爺的花圃裡了。」僕人低聲說道。

    「啊?」朝貴這才知道事態的嚴重。他轉過身對同樣在點貨的楚雲說道:「三姨太,我那兒有點兒急事兒,離開一會兒。」

    楚雲微微點頭道:「嗯,你去吧。」朝貴趕忙轉身走了。他們剛才雖然輕聲嘀咕,但楚雲站的近還是聽得一清二楚。看來是和那片月季花有關,楚雲不自覺地也朝著花園走去。

    朝貴一到那兒就看到那裡站著很多人,有僕役也有過來搬貨的工頭兒。慎言滿臉怒容地在那兒大發脾氣,「你看不到這裡有花嗎?都沒長眼睛啊?你們自己看看,這些花莖被壓成這樣還能開花嗎?」

    大夥兒都不敢說話,低著頭站在那裡不作聲。朝貴還是頭一次看到慎言發這麼大的火,可他是這宅子的管家,這會兒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二少爺,您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這事兒沒那麼容易!」慎言正在火頭上,誰說話都不聽。

    朝貴見狀便開始訓斥起在場的每一個人,「你們是新來的嗎?難道不知道這片月季花是二少爺的寶貝?」朝貴指著那些來修葺廚房的工人說道:「他們是外來的人不知道,難道你們這些宅子裡的人也不知道?二少爺在這片花圃上花了多少心血,現在弄成這個樣子,誰負責?你們自己說!」

    朝貴雖然大聲訓斥著眼前這些人,但實際上是在為他們找台階下。只見慎言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但還是板著臉孔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楚雲遠遠地看著這一切,朝貴說的話她聽得很清楚,而慎言的反應更加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慎言不發話就說明他還沒有消氣,在場的人也都不敢挪步離開,楚雲見狀就慢慢地走了過來。

    「什麼事?」楚雲緩緩地問道,這顯然是有些明知故問了。

    楚雲一出現慎言的表情立刻變了,由剛才的憤怒變成了閃躲,他似乎不想讓楚雲看到這裡發生的事情。朝貴忙陪著笑臉說道:「三姨太,是這麼回事兒。他們不懂規矩,放木材的時候把二少爺的花圃給壓了,這花圃是二少爺的心肝寶貝兒,所以」

    「朝貴!」慎言立刻出言制止了朝貴,他看了一眼楚雲只見楚雲那眼神緊緊地鎖著自己,他忙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只不過是一小片花圃,也沒有種什麼名貴的花種。況且只是弄髒了點兒,不小心壓壞了幾枝花,二少爺不用動這麼大的肝火吧?」楚雲能猜到慎言種這篇花的用意,也知道他為什麼會生氣,她這麼說就是故意氣他。一番話說完,就看到慎言低著頭站在那裡不言語,好像是他自己做錯事一樣。

    但是一旁的朝貴可嚇出了一身冷汗,心道:二少爺正在氣頭上,誰敢這麼跟他說話?三姨太真是不明就裡,不知道這片花圃對二少爺多重要。完了!完了!二少爺一定會大發脾氣了。朝貴戰戰兢兢地回頭偷偷看了一眼慎言,他竟然一句話都不說。朝貴也不知道該怎麼來打圓場了,愣在那裡心裡直念「阿彌陀佛」。

    一時間整個場面一片寂靜,大夥兒連大氣兒都不敢出。須臾,慎言終於發話了。「朝貴叔,讓他們各自幹活兒去吧。」

    這句話就像是皇帝的特赦令一樣,朝貴一下子輕鬆下來。「哎喲,謝二少爺寬宏大量!」朝貴給慎言鞠了一躬,道:「我馬上讓人把東西搬走,再讓花匠來看看能不能補救這些花兒。」

    慎言背過身去說道:「讓人把東西搬走就行了,花兒我自己會善後。」說完就略顯沮喪地走開了。

    朝貴見慎言走遠了,忙說道:「大傢伙兒散了吧,快讓人把東西搬走,小心別再碰著那些花兒啦!」大家聽朝貴的吩咐動了起來,朝貴來到楚雲身邊旁敲側擊地說道:「三姨太,您剛才的話真是嚇死我了。您剛來這兒也不知道,這裡的月季花兒是二少爺的心頭肉,誰都動不得。剛才我多怕您和二少爺起衝突呢!不過幸好,二少爺沒作聲兒。」

    楚雲微微笑了笑說道:「是嗎?那我倒是真的不知道,這回不會得罪了二少爺吧?」

    朝貴笑道:「那倒不會,二少爺平日裡脾氣可好啦。不會放在心上的,只是三姨太知道了其中的緣由,以後就」朝貴陪著笑臉不再往下說。

    「行,我知道了。多謝朝貴叔提點。」說完就督促工人繼續搬貨。

    慎言心裡面那叫一個鬱悶,當著楚雲的面他已經表露了太多他不想表露出來的感情。他回到自己屋裡,惜雨見他灰暗著臉便問道:「咦?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太好。」

    「沒事。」慎言擺擺手說道,他抬起頭看到惜雨正在梳妝打扮,好像出去的樣子,「你要出去嗎?」

    「不是。子胤說要給我們畫肖像畫。」惜雨把一支髮簪插在髮髻間。

    「畫肖像畫?」慎言笑了笑道:「這個子胤還真會想花樣兒出來呀。」

    惜雨穿戴好準備到子胤那兒去,「你可別小看了子胤,她現在畫的畫可好呢。聽說都是上了那個新請來的私塾先生的課,看來也要讓嘉琮好好兒聽那位李先生的課呢。」

    「李先生?」慎言一下子坐了起來,「我這幾日忙著廣賢樓的事兒,還沒有時間去私塾看看。」說著便起身朝私塾去,而惜雨則前往子胤處。

    到了私塾,學生們都放課了。慎言本來就是心裡不舒服想找個人來說說話,自己心裡的話當然不能跟妻子說,而慎為又不在家,他只能去找李漢唐聊天。他來到私塾的後院兒,遠遠地就看到李漢唐坐在窗台下正在寫著什麼。慎言走過去站在外側的窗台朝裡一看,原來他在看學生們交上來的畫作。

    「漢唐,能不能找出幾個有潛質的呀?」慎言笑著問道。

    李漢唐抬頭一看便道:「二少爺,快請進來。」

    慎言走進屋子說道:「我這幾日忙著別的事兒,沒時間來看你。也忘記過問你的生活,他們那些小廝沒有虧待你吧?」私塾這個時候還是由慎言掌管,以前他閒得很,三天兩頭的往這裡跑,這些日子可就不一樣了,細細算來已經有半拉月沒來了。

    李漢唐倒上茶說道:「他們都很照顧我,二少爺放心。」

    「別老是二少爺、二少爺的,我說過叫我慎言就行了。」慎言說道。

    「哈哈,好啊。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漢唐問道。

    「唉∼∼」慎言長歎一聲說道:「心裡面悶悶的,想找個人說說話。」他看到桌上的那些畫作,便說道:「聽說我妹妹子胤經常去上你的課?」

    「是啊,大小姐幾乎每節課都來。」李漢唐把子胤的畫作抽了出來給慎言看,「她挺有天分的,畫得不錯。」

    慎言拿過來一看便笑了,「看不出這個丫頭還有這能耐。怪不得整日拉著她兩個嫂子畫肖像呢。」慎言把畫放下說道:「她從小就不太出門兒,我三叔三嬸管得嚴,現在大了才會出去走動走動。她能有這興趣倒也不錯。」慎言突然看到李漢唐書桌上的那張女子相片,相片上的女孩兒梳著兩條粗粗的麻花辮兒,身穿白色襯衫,模樣清純可人。「咦?這位小姐是誰?」他轉過臉看著漢唐笑問道:「你的心上人?」

    只見李漢唐略顯羞澀地一笑說道:「是啊。這是我妻子。」

    「你妻子?」慎言一愣,「你已經結婚啦?那為什麼不把你妻子帶來呢?我們家向來好說話,李夫人來此居住並不成問題。」

    「我先替我太太謝謝你。不過」李漢唐走過來拿起那個相框輕輕擦拭了一下說道:「不過我太太已經過世了。」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提起這件事的。」慎言忙抱歉地說道。

    李漢唐把相框擺回原位,說道:「我太太和我同是縣城中學的老師,經過兩年的相處終於能走到一起。我們結婚才兩年,她就患了重病,一年前她離開了我。」慎言看著漢唐,他說的話平緩無奇,似乎早就已經走出了那段喪妻的痛苦歲月,但他看得出來李漢唐內心還是極度懷念他的亡妻。就聽李漢唐繼續說道;「我妻子故去之後,我在學校裡呆了三個月。實在是無法面對那裡的一草一木,因為那裡有著我們太多的回憶。所以我就辭去了工作,先後在幾戶人家家裡當過先生,前些日子就被推薦到了你們家。」

    慎言突然覺得自己和李漢唐有種同病相憐,同樣是被回憶所困擾。只是他能徹底地離開那個傷心地,可是自己呢?心底深處深藏了很久很久的人,現在每天都出現在自己面前。他似有共鳴地發出了一聲感歎,「唉∼∼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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