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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0章 29 我究竟是誰? 文 / 夜已深沉

    29我究竟是誰?

    皇甫少華曾說過:那枚金丹可以救回小雪的命,但是會有後遺症,代價可能是她失去一段記憶。

    誰也未曾想過,金丹的力量如此之大。甦醒後的小雪不但忘記了楊家的人,也忘記東方家的人,更忘記了這十多年來的生活,她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四歲時從樹上載下來的那天。換句話說,如今的她只有蓮月的記憶,沒有小雪的記憶。

    這結果出乎了所有人意料,或許是血緣相近的關係,她對東方家的人並未有多少的排斥感,對七郎卻很陌生,因為她的記憶中此刻根本沒有七郎的存在,就連寧靈穿越過來之後與耶律休哥相遇的那段記憶都不曾存在。

    經過商議,七郎決定帶她回楊家,讓羅氏女替她看看,順便找回失去的記憶。

    「這就是你娘的墓?」七郎帶著蓮月來到她曾經居住了四年的小村子,指著屋後一座墳墓說。

    「娘,娘她死了?」蓮月難以置信的看著墓碑,這些天來她所受的打擊實在是太多了,從昏迷中醒來後竟發現自己變成了十七歲,整整的缺失了十三年的記憶。面前都是一群從未見過的陌生人,開始時她恐懼過,彷徨過,直到家人將這十四年來的事情一點一滴的說給她聽,她到現在都無法相信,自己曾經做過那麼多讓人震驚的事。可在她聽起來,那些事又像和她無關,她就如同一個旁觀者在聽別人的故事。

    「你不記得了?」七郎說,「那晚契丹人衝進村子,殺光了所有的人,你娘把你護在了身下,才使你逃過一劫!也因此你才進入了楊家,成為了爹娘的女兒,改名楊雪。」

    蓮月苦苦的回憶那晚的事,腦子裡除了一片空白還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她痛苦的抱著頭:「我什麼都記不得了。什麼都記不得了。」

    「別這樣,小……蓮月,」七郎忙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將她攬進自己懷中,「你會想起來的,只是需要時間。」

    蓮月抬起頭,望著他:「你呢?你又是我什麼人?」要她接受這一切,確實難為她了。

    七郎心中苦澀難當:「我是你七哥,也是你的……」『未婚夫』這三個字無論如何卻無法說出來,他這個『未婚夫』不但背棄了他們曾經的誓言,還重傷了她。她如今變成這樣,何嘗不是因為他,他現在甚至都不知道,要如何來彌補,她記憶中缺失的這十幾年的記憶?

    「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這種現況,但請你相信,我還有楊家的人都不會傷害你的。我們是你的親人,你的朋友。」

    蓮月沉默不語,七郎說的沒錯,她確實沒辦法接受這種現況,對現在的她來說,整個人就如同一夜之間長大成人,可是心智,記憶卻都停留在四歲時。聽到母親的死訊,她覺得自己本該像個孩子一樣哇哇大哭,卻不知為何竟哭不出來?

    「我究竟是誰?」她現在究竟是誰?蓮月還是楊雪?她不知道,她很迷茫,也很彷徨,誰來告訴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甚至連童年都不曾經歷完,就得經歷成人的時光嗎?

    夜色如水,蓮月睡不著,悄悄地從床上爬起來,她說她想一個人留在村裡,讓七郎先到鄰近村鎮等她。七郎不放心,畢竟她現在的心智記憶都停留在四歲,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根本應付不了,可她態度十分堅決。他無奈下,只好跟她說定明日一早會來接她。

    走到後院,在娘墓前坐下,怔怔的看著那冰冷的墓碑,上面的字她一個都不認識,七郎說,這是她當年為母親親自豎立的墓碑,可她對此根本沒有絲毫記憶。

    無數的疑問翻湧在腦子裡,使得她本就異常幼稚的心靈無法承受!

    為什麼娘死了,她的記憶中卻沒有任何當時的場景?七郎說娘是為了救她被契丹人殺死的?可是她一點都記不得了!唯一記得的就是當時爬到樹上去掏鳥窩,不小心摔了下來!之後就是一片空白,當感覺再次擁有意識時,卻已長大成人!

    「娘,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哭起來,眼淚如斷線的珠子,大滴大滴的往下落。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恐懼,傍徨,在這一刻盡情的發洩了出來。

    可惜墓碑依舊是冰冷冷的,娘根本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

    屋外,沒有燈光的村子顯得詭異異常,黑沉沉的壓迫的人根本無法喘息,一個人影緩緩地從南面一處破敗的廟宇中走出來,高大挺拔的身材說明了他性別,由於背著月光,無法看清容貌,再加上穿的黑衣彷彿和黑夜融為了一體。

    這已經是她死去的第幾天了?他完全沒有印象,自那日在她墓前把她身體抱在懷中的那刻,他就覺得心也隨之死去了。再也不會跳動,沒有鮮活的感覺!他覺得如今的自己就像一具行屍走肉,活在了失去她的沒有顏色的世界裡。

    一陣哭泣聲隨風傳來,在這寂靜空無一人又黑暗的小村子裡顯得格外的詭異!

    那人身子微微一震,這村子裡怎麼還會有他之外的第二個人存在?自當年屠村後,這裡就再沒有人氣了?她過去每年都會來三次。祭奠她的母親還有那對白雕,可如今她已經……。

    腦海中思緒紛亂,腳下卻控制不住的朝著哭聲走去,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他來到一座小屋前,這村子裡其它屋子都在那場劫難中被燒燬了,惟獨這幢房子十餘年來保存完好,當然不可能是因為它逃過了劫難,而是後來有人在廢墟上重建的。所以不用想也知道,這必然是當年蓮月的家。

    那哭聲,就是從屋子的後院傳出來的。聽上去,像是一個女子在哭泣,是誰呢?

    他慢慢地來到了後院,月亮忽然在這一刻露了頭,鑽出了暗黑的烏雲,照的大地一片銀白色。將他的容顏清晰的展露在了月光下,正是耶律休哥!

    他清楚地看到面前是一座墓碑,上面刻著『先母秦香蓮之墓』七個字,墓前正坐著個女子,穿著一身白衣,在這樣的夜晚如同一縷幽魂般,如果是別人,肯定會以為遇到了鬼,被嚇得屁滾尿流!

    他卻如同木頭人一般僵立在原地!那熟悉的背影更令他五雷轟頂!

    怎麼可能?她不是死了嗎?他當時親手把她抱在懷中,那種感覺他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難道是她魂魄回來了?回到了她最熟悉的地方?

    耶律休哥好不容易平靜了如亂麻般的心境,朝她走去,心中悲喜交集:一定是老天爺開眼,看他如此痛苦,才讓她與他在這時候,這地點人鬼相會!

    女子未曾聽到腳步聲,仍在不斷地抽泣,雙肩一聳一聳的證明哭的異常厲害!

    他在她背後停下腳步,伸出手去摸她肩膀,他的手在月光下顫抖著,顯示著心中的猶豫不決。他怕她只是鏡中花,水中月,被他一碰,就會就此煙消雲散,再也看不到了。

    手碰到了她的肩膀,女子頓時如同觸電一般的從地上跳了起來,回過頭來,四目相接的一瞬間,兩人都呆住了。

    耶律休哥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不是小雪是誰?只是現如今她滿臉的淚痕,好像被人欺負了,在他印象中,她是個堅強的女孩,當年教她武功時,常常弄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換做別的孩子早就哭泣著要放棄了。她卻硬是咬著牙,一聲不吭的堅持下來。

    淚,更是沒有流過半滴,何曾如現在這樣哭成這樣!

    「小……雪……你沒死!」剛才的那一碰觸,他已經確定她是人不是鬼,可她為什麼沒死?如果她沒死,墓中的女子是誰?如果她死了,眼前這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又是誰?

    ***

    蓮月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這人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在那刻,她好後悔把七郎趕走了,如果他在,自己就不會那麼恐懼害怕了!

    耶律休哥望著眼前的女子,她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和無措,小雪是從來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印象中,她永遠都是鎮定自若,處變不驚。一如她十歲那年在自己都失措要和敵人拚命的情況下,她卻能冷靜的利用一袋螢火蟲嚇跑了敵人!

    她不是小雪?難道是她的孿生姐姐嗎?

    「你是誰?」她顫抖著身子問,蜷縮在牆角下,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

    他不答反問:「告訴我你的名字?」

    蓮月一呆,下意識的不想告訴他,可是面前這個男人卻有著一種讓她喘不過氣的壓迫感。她不由自主的回答:「我叫蓮月。」

    「蓮月?」耶律休哥皺起眉頭,她真的是從小和小雪失散的孿生姐姐麼?」他並不知道蓮月就是小雪在進入楊家之前擁有的名字。

    「你怎麼會在這?」

    蓮月指向墓碑:「這是我娘的墓!」

    「娘?你是小雪的孿生姐姐?」

    『小雪』已經是她第二次提到這名字了。

    「你認識『她』?她們都說我是『她』,可我就是想不起來!」蓮月感覺到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沒有太大的危險,因此稍稍平靜了下來。

    「什麼意思?」

    「我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一醒來,身邊有好多的人,他們告訴我,我叫楊雪,是大宋『天波府』楊家的義女。也是『東方堡主』堡主東方俊飛的孫女。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們跟我說的事完全和我無關。」

    他們跟她說的關於『小雪』的事,在她聽來荒謬之極,她覺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那些驚世駭俗的事!她甚至認為那些記憶都是他們強加給她的。

    耶律休哥蹙眉,越聽越覺得驚愕,她說的這些事跡分明是小雪曾經的作為,如果她真是小雪的孿生姐姐。楊家和東方家就不可能跟她說她就是楊雪,也不可能跟她說這些屬於楊雪的事。

    那麼,答案只有一個,她確實是楊雪。或許當初她的死只是一個障眼法,可現如今的她似乎失去了記憶。關於楊家,東方家的一切,自然也包括和他的一切。

    聽她述說受傷昏迷的日子,分明是他和她相遇之前的事。

    「請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蓮月鼓起勇氣,走到他的面前,正視著他。她有種直覺,這男子的說法可以證明那些人口中的『楊雪』和她究竟是不是一個人。

    耶律休哥苦笑,老天爺為何如此殘酷?本以為她死了!卻沒想到竟還活著。可如今她明明就這樣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卻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

    說她是蓮月吧?

    是哪個蓮月呢?是她撞上頭昏迷之前的蓮月?還是與他認識的蓮月?

    說她是楊雪吧?可她的記憶中連楊家都不曾有,又怎麼會有和關於他的那些記憶呢?他要怎麼跟她說?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明明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的人是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明明愛的是你,你卻已將我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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