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10 約定（1） 文 / 夜已深沉

    夜幕下，汴京城某座住宅，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院內，靜靜地注視著頭頂天空中的星辰，冷酷俊美的臉上帶著思索。此時還未到子時，他已經得到了多年來他一直想要得到的消息。

    白日，他讓人一路跟隨她，親眼見她進了『天波府』，跟著探子回來向他回稟，那女孩名叫楊雪，乃楊業夫婦的女兒，不過並非他夫婦親生血脈。而是楊業數年前從宋遼邊境一個村中帶回的孤女。那小村子，除她外，村民全被殺光了，她是因為被母親藏在身下，僥倖逃過一劫。

    適逢楊業帶領五個兒子路過，機緣巧合救下她，因她母親臨終托孤，楊業便將她帶回天波府，收為養女，改名楊雪。這數年來，楊業夫婦對她呵護備至，視若掌珠，楊家兄弟對她更是疼愛關懷。

    聽到回報，他已經可以肯定她們是一個人，畢竟那對白雕就足以證明一切。不過，還需她親口證實。

    知道她這些年過的很好，沒受任何苦，心中多年來的愧疚才稍稍平復。這次來大宋，除了探知楊延郎背後是否有神秘高人外。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想找到她，自在石墳前看到那束薔薇花環後，他就知道她尚在人間。只不過茫茫人海，要找到一個人談何如此，他只是抱著小小的希望，希望上天垂憐，能讓他們再次重逢，可以讓他跟她說聲抱歉。

    自從知道她的身份，蕭寒就提醒過他，她的存在可謂是顆重要棋子。這大宋皇帝生性多疑，如若讓他知道楊家的人與契丹人來往，那麼這『通敵叛國』罪名就會毫無疑問扣在楊家頭上，無論是在任何國家，任何朝代，通敵叛國的人往往只有一個下場——死！且是滿門抄斬！

    他們可以利用她，輕鬆地拔出楊家這顆多年的心腹大患。

    身為遼國未來北院大王的他何嘗不懂得這道理，在那刻他卻遲疑了，這對他而言可是生平第一次，過去無論做什麼，他都不會有任何的遲疑，一向是殺伐果決。但這一次。他卻……

    他已害她失去了親人，好不容易遇到疼愛她的楊家人，好不容易在這殘酷的世界中找到棲身之所。難道還要再讓她承受一次失去親人的錐心之痛嗎？他曾失去過母親，深能體會那種徹骨之痛。如若楊家人被滿門抄斬，身為楊家養女的她也難逃一死。或許他可以在楊家被滿門抄斬前把她救出來，帶到遼國，那不是他心願嗎？

    可，他怕，他知道她年齡雖小，卻是聰慧過人，他能瞞她一時，又豈能瞞她一世，一旦她知道他就是害楊家家破人亡的人，必會對他恨之入骨。他怕看到那雙純淨無暇眼中染上仇恨。童年時的相遇，是他十六年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是他放在心底不容玷污的回憶，他不想因為這件事，而使這段美好的回憶蒙上污垢。那麼，就算真拔出楊家這顆『眼中釘，肉中刺』對他而言，又有什麼意義？